美升格網路司令部意味著什麼

美國宣布將美軍網路司令部升級為第十個一級聯合作戰司令部

「網路空間」從此真正意義上被美國視為與海、陸、空、太空戰場並列的美軍第五戰場

網路戰從軍事輔助手段升級成為正式作戰方式

強調全面提升網路安全防禦力量：

美國的網路防禦能力要實現從軍事領域到民眾、政府、軍用領域，從關鍵基礎設施到監管審核管理機制的整體設計和全面覆蓋

網路安全政策從被動防禦轉變為積極進攻

美國從上世紀末開始構建網路軍事力量：

組建網路司令部、開發網路武器、主導國際規則、打造網路同盟體系

目前，俄、日、德、英、法等主要大國都已推出本國網路發展戰略，由此形成新型軍備競賽

作為美國眼中的「對手」，中國網路力量一直被美國當成重要威脅，遏制中國網路空間能力發展成為其一大戰略目標

作者單位：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國際戰略研究所

8月18日，美國宣布將美軍網路司令部升級為第十個一級聯合作戰司令部。繼戰略司令部、運輸司令部、特種作戰司令部之後，網路司令部正式成為美軍第四個職能型作戰司令部。從此，「網路空間」真正意義上成為與海洋、陸地、天空、太空戰場並列的美軍第五戰場。網路戰這一沒有硝煙的戰爭越來越近。

美網路戰規劃日益完善

美國是世界上首個提出網路戰概念，並將其應用於實戰的國家。從上世紀末開始，美國就已在逐步制訂和完善與網路戰相關的戰略規劃。

柯林頓政府時期，美軍方和情報機構開始計劃培養網路攻擊能力，扶植信息網路能力建設。小布希政府將網路戰界定為信息作戰的五種核心能力之一，開始進行網路武器研發，並通過網路進行反恐作戰。奧巴馬政府進一步將網路空間正式納入作戰序列，並大幅完善網路戰戰略規劃與部署，提出要擴大網路威懾能力，增加攻擊性網路力量。特朗普上任後，延續了奧巴馬政府的網路戰戰略部署。

從上世紀末以來，美國網路空間作戰理念主要發生了三方面轉變。

首先，網路戰從軍事輔助手段升級成為正式作戰方式。

柯林頓政府時期，網路還僅是信息戰的技術手段之一。但小布希政府時期開始，網路技術開始成為軍事打擊力量的有力支撐。1991年的海灣戰爭中，美軍就曾利用網路技術對伊拉克的指揮、控制、通信和情報系統實施了強大幹擾和打擊。

到了奧巴馬政府時期，美國不僅制訂了完整的網路作戰規劃，還開始正式實施網路戰。2009年，奧巴馬政府正式出台《網路空間作戰能力構想》，制定了首份網路作戰能力發展路線圖，同時頒發世界首份網路作戰條令——《網路空間作戰條令》，將其網路作戰能力構建推進到規模作戰和規範作戰階段。2016年3月，美國對極端組織「伊斯蘭國」實施了網路攻擊，給網路司令部布置了第一次真正的作戰任務。

如今，特朗普政府正式宣布將網路司令部獨立出來，並升級為一級聯合作戰司令部，從而實現統一的網路戰指揮，為大規模網路戰做好準備。網路戰從戰略構想正逐步變為現實。

其次，將對網路信息技術單一層面的重視，擴展為對整體信息網路和關鍵基礎設施的全方位安全保障，強調全面提升網路安全防禦力量。

隨著網路技術在軍事作戰中的重要性凸顯，柯林頓和布希政府時期，美國初步劃定了關鍵基礎設施的範圍，成立關鍵基礎設施保護機構。2013年，奧巴馬簽署《提高關鍵基礎設施的網路安全》行政令，開始授權政府相關部門制定關鍵基礎設施網路安全框架，強調關鍵基礎設施的安全性和恢復力。

今年5月，特朗普簽署總統令，加強聯邦網路和關鍵基礎設施網路安全，要求增強美國應對殭屍網路及其他自動化和分散式威脅的能力，全面提升美國網路防禦能力。美國的網路防禦能力要實現從軍事領域到民眾、政府、軍用領域，從關鍵基礎設施到監管審核管理機制的整體設計和全面覆蓋。

最後，網路安全政策從被動防禦轉變為積極進攻。

奧巴馬政府之前，網路手段僅被視為安全防禦措施的一部分。奧巴馬政府2011年公布的《網路空間國際戰略》認為「網路攻擊就是戰爭」，表示如果網路攻擊威脅到美國國家安全，將不惜動用軍事力量進行報復，開始強調建設網路報復能力。

2015年奧巴馬政府《網路威懾戰略》報告進一步明確提出，要擴大網路威懾能力，增加主動攻擊性的拒止威懾等攻擊性網路力量。由此，美國以往的被動防禦網路安全政策，正式轉變成為強調包括「先發制人」打擊力量和針對網路攻擊的報復能力等在內的進攻性防禦政策。

加強網路軍事力量四管齊下

為達到各類軍事目的，美國從上世紀末開始從多個方面構建和完善自身網路軍事力量。

組建網路司令部。2009年年初，奧巴馬政府成立以指揮網路戰為主要職能的網路司令部，統管全軍網路安全和網路作戰指揮。根據總體構想，該司令部應具備「進攻能力」，採取「先發制人」打擊策略，「在全球範圍展開網路攻擊」。

特朗普政府近期將其升級後，網路司令部將有效簡化時效性，增強網路行動指揮和操作，進一步提升網路行動效率。同時，據美國防部規劃，網路司令部將於2018年9月底前完成部隊建設任務，總人數將達到約6200人，下屬133支網路任務部隊，將擁有全面作戰能力。

開發網路武器。近年來，美國通過搜集各種網路漏洞、破解安全機制和設計入侵傳播工具，研發出數量和攻擊能力驚人的網路武器，種類囊括了惡意病毒、木馬程序、零日漏洞工具、監控軟體等類別。

為搜尋各處網路漏洞，奧巴馬政府特意建立了政府情報披露機制。根據該機制，美國情報機構可以不受限制地搜羅公眾披露的或網路安全部門發現的網路漏洞。這些漏洞（包括零日漏洞）中的大部分被美國以國家安全為由秘密持有，一方面被用於監視民眾搜集情報的工具，另一方面利用漏洞開發網路攻擊武器。

2010年，美國就曾用「震網」病毒發起針對伊朗核設施的網路攻擊，通過將病毒植入伊核設施計算機控制系統，致使其離心機異常運轉而損毀。2017年5月，感染全球150多個國家超過30萬人的勒索病毒，也來自美國家安全局針對微軟系統漏洞開發的「永恆之藍」蠕蟲病毒。

主導國際規則。美國一直致力在國際場合推廣網路空間的「網路自由」、「網路人權」及「國際責任」等所謂普世價值，並以此為由對國家網路空間治理和他國網路安全政策進行干涉。

一方面，美國在各大國際網路治理場合排斥他國政治介入談判。例如，2012年迪拜國際電信聯盟大會上，美國堅持多利益攸關方模式，對各國政府和政府間國際組織的地位持消極態度，致使最終互聯網治理未被納入國際電信聯盟議程。今年6月召開的第五次聯合國信息安全政府專家組會議中，美國又因在國際規範和國際法的網路空間適用性上，與俄羅斯等國意見相左發生爭吵，成為會議無果而終的主因之一。

另一方面，美國積極在網路空間國際規則的制定上爭奪主導權。目前唯一一部與網路空間相關的國際網路規範——《塔林手冊》，由北約合作網路防禦示範中心主持編訂。該手冊第一版的編訂過程中，參與的專家全部來自北約成員國，第二版雖加入了中國、泰國、白俄羅斯，但仍以美國等西方國家為主。從引用的法規文獻來源看，大量引述了西方國家的軍事法規和政府文件，內容完全以西方標準為主導。

打造網路同盟體系。美國近年修訂了北約網路政策和相關行動計劃，與北約展開緊密合作，同時逐步將紐西蘭、澳大利亞、加拿大等盟國納入到網路作戰模擬合作演練中。2016年，美國與新加坡簽署網路安全合作協議，同時宣布將深化與日本、韓國在提升網路能力上的同盟關係，阻止在網路空間針對美國的攻擊行為。通過發展與傳統盟友和夥伴的網路空間安全合作，以及推動制訂符合美國利益的網路空間國際規則，美國試圖將自身安全體系和同盟體系相結合形成合力，構建出一套完整的全球網路威懾和軍事打擊體系。

世界離網路戰還有多遠

近年來，美國不斷調整和實施帶有攻擊手段的進攻性網路安全戰略，試圖在網路空間形成「非對稱」絕對優勢，確立其主導的網路空間秩序。美國激進的軍事舉措加劇了網路空間對抗局面，使得網路戰爭的風險不斷加大。

美國通過大力研發網路武器、升級網路司令部等，將其軍事力量不斷增強，以及其在全球網路空間層面大舉部署的行為，已引發國際社會的安全憂慮。目前，俄羅斯、日本、德國、英國、法國等主要大國都已緊隨美國步伐，推出本國網路發展戰略，並相繼組建網路作戰部隊，並在網路武器研發上投入越來越多的資金，由此形成繼常規武器軍備競賽、核軍備競賽之後的新型軍備競賽。

作為美國眼中的「對手」，中國網路力量一直被美國當成重要威脅，遏制中國網路空間能力發展成為其一大戰略目標。近年來，中美圍繞網路空間的矛盾和衝突越來越頻繁，美國利用自身優勢不斷給中國施壓，例如指責中國從事各種網路敵對活動等。隨著美國不斷增強其網路軍事作戰部署，未來美軍各類進攻性網路空間作戰行動恐漸成「新常態」。

可以預見，主要大國在網路安全問題上的戰略博弈或將越來越頻繁。中國需抓緊建設和完善國家級網路空間防禦能力和威懾能力，同時提高警惕，做好應對衝突和對抗的準備。LW

刊於《瞭望》2017年第37期，原題《美升格網路司令部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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