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到自己人的「特別皇家工兵連」：一戰英國化學武器秘聞

1915年，當協約國方面遭到德軍的毒氣攻擊之後，英軍對德軍的毒氣反擊也拉開了序幕。不過，英軍第一次毒氣攻擊的準備很倉促，而且高估了毒氣雲對步兵突擊的價值。5月26日，一位皇家工兵部隊中校——查爾斯.H.福克斯（Charles H.Foulkes）被任命為英軍毒氣部隊司令。他親眼目睹了6月4日的一場氯氣施放演習，氯氣緊貼地面並滲入戰壕的能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福克斯報告說「停止施放一兩分鐘後，在開放區域內，未採用防護手段的步兵可以緊跟在毒氣雲之後；」但當時正吹著每小時20英里的風——對雲狀毒氣攻擊來說實在太快了，由於氣體過快分散，對敵軍的影響將會被削弱。然而，福克斯過於自信的報告仍然啟動了英軍對首次毒氣攻擊的準備工作。當年6月到9月間，4支「特別皇家工兵連」組建起來。

為了支援法軍的總攻，第1軍在指揮官道格拉斯·黑格將軍（Douglas Haig）的命令下，在洛斯（ Loos）發動了一次攻勢，其中就包括毒氣攻擊。他對這次攻勢持悲觀態度，但也認為如能利用毒氣複製德軍在4月22日的成功，並抓住機會的話，還是大有可為的。8月22日，一次在黑格面前進行的演習似乎再次印證了他對於毒氣潛力的信心。黑格將軍也曾被告誡：由於風向的不可預測性，不要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毒氣上。但攻勢發起日的清晨，他已經不可能在風向改變的時候下令取消整個行動了。參加突擊的80個步兵營被提前告知：防毒兜帽會給他們帶來凌駕於德軍的決定性優勢，因此要充分利用毒氣，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實際上，正是這些步兵連夜來吃力的把毒氣鋼瓶扛到前線，也同樣是他們，後來不得不在施放毒氣後立即發起進攻。

9月25日清晨5時40分（總攻時間為6時30分），英軍毒氣部隊打開5900個鋼瓶，開始施放毒氣。英軍還使用了煙霧彈（被稱為「蠟燭」 ），從而將表面上的毒氣施放時間延長到40分鐘。因為軍方確信：德軍機槍手裝備的「德爾格」 氧氣呼吸器只能維持30分鐘。這些煙霧彈是由一種新型迫擊炮發射的。1915年7月，福克斯就視察過這種迫擊炮，並要求發明者擴大其規格以求發射毒氣彈。攻勢發起當日，英軍一共使用了29門這種4英寸「斯托克斯」迫擊炮，共計發射了10000枚煙霧彈（用裝滿磷的簡易紙筒代替）；彈射器和其他型號的迫擊炮也發射了不少這種煙霧彈。

毒氣和濃煙引起了德軍戰線後方的恐慌，很快洛斯鎮就被英軍攻佔。然而，在很多地方，毒氣就聚集在幾碼外的無人區，並向北或向後飄過擠滿英軍部隊的戰壕。儘管毒氣橫掃了德軍防線「霍亨索倫堡壘」，但同時也影響了英軍第1師的陣地，這些進攻者們不得不在毒氣和煙霧的籠罩下整隊。本來福克斯曾經下令由他的人單獨負責確認風向是否合適，但被參謀人員數次否決，其中一名參謀甚至警告福克斯：如果沒有按時施放毒氣，他將會被立即槍斃。英軍毒氣部隊使用了多種氣瓶，這意味著擰開它們的扳手並不總是合適，結果很多毒氣管接頭處發生硬化並破裂，將毒氣泄漏在己方戰壕內。同時，很多釋放毒氣導致氣瓶的閥門凍結，特別皇家工兵連的下士們無法將其關閉。於是，成千上萬全副武裝的步兵正準備出擊，卻發現自己的戰壕充斥著氣瓶與氣管接頭破裂所泄漏的氯氣。

雪上加霜的是，英軍裝備的防毒兜帽也產生了困擾。雖然曾經發布過指令，要求：發動攻擊時，優先佩戴海波兜帽，而不是新型的P兜帽，但實際上很多人都佩戴著後者。這些防毒兜帽平常戴在頭上，隨時準備拉下來蓋住臉；但天氣很潮濕，防毒兜帽布中的化學物質隨著雨水的飽和淌了出來，對皮膚和眼睛產生了強烈的刺激。戴上這兩種防毒兜帽的前十分鐘，會感到十分悶熱，很多人忘記通過管閥向外呼氣，更加劇了這一效應。他們為了呼吸一些新鮮空氣就摘掉了兜帽，可也吸進了氯氣。不少官兵誤以為戴上兜帽會感到非常不適，因為兜帽布散發著濃烈的化學藥品氣味，透過它呼吸又會對喉嚨產生刺激。

各營軍醫對內心陷入恐慌的患者應接不暇，包括中毒的傷員和僅僅覺得自己中毒的人（一名士兵聲稱呼吸困難，但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跑到急救站的速度太快了）。醫生也缺乏經驗，無法將毒氣中毒與疲勞、暴晒和爆炸震動產生的癥狀區分開。1918年，生理學家克勞德·道格拉斯博士（Claude Douglas）的一項研究得出結論稱「因9月25日的一次毒氣攻擊而疏散的英軍士兵共計2652人，其中1696人的癥狀非常輕微，有一些則根本沒有中毒。」

此後，英軍分別於9月26日和10月13日（戰役的最後一天）再次發動了雲狀毒氣攻擊，但收效甚微。戰役過後，英軍毒氣和防毒兜帽的無能受到了廣泛的譴責。當時發給毒氣部隊的扳手的尺寸不合適，打不開鋼瓶的閥門。「施放毒氣的士兵到處亂沖亂闖，狂呼著要借用可調節的扳手。」結果還是只打開一兩個鋼瓶施放出毒氣。德軍發現英軍的行動後，立即開火還擊：德軍的炮彈「直接擊中了幾個毒氣鋼瓶，毒氣瀰漫了戰壕，毒氣連潰不成軍。」而且早在發起洛斯攻勢的5天以前，遠征軍總部的陸軍化學戰顧問們已經得出一致結論：P兜帽不能防禦高濃度氯氣。該年晚些時候，最高統帥部中央實驗室的領導者們發現在米爾班克進行的兜帽測試中，有一台機器提供了不準確的讀數。

1915年9月，英軍在洛斯發動他們的第一次毒氣攻擊前夕，一名特別皇家工兵連的士兵在遠征軍總部附近的埃爾福演示毒氣施放，注意他佩戴的P兜帽。圖中毒氣瓶連接的是活動的鋼絲包皮軟管，但實際上大多數英軍毒氣瓶採用剛性鉛管；當毒氣瓶放空之後，不論是哪種毒氣管都要先拆除，再重新連接。

1915年9月25日，英軍特別皇家工兵連在洛斯發動的毒氣攻擊。由於毒氣管接頭處發生硬化並破裂，將毒氣泄漏在己方戰壕內。圖中右二的士兵正在用裝滿海波溶液的噴霧器清除己方戰壕內的氯氣。

本文為築壘地域與文匯報聯合創作，主編原廓，作者劉萌。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違者將追究法律責任。更多精彩一戰、二戰內容請關注微信公眾號築壘地域：zhulei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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