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南宮紫晶蝦（4）上

4、太監的吶喊（上）

提到太監，許多人誤以為凡是活動在宮裡、身體有部分殘疾的的男人，就叫太監。這當然是錯誤的。

前文說過，在古代當太監是種正當職業，因為宮廷需要使用大量的服務人員，男女都要。比如說，皇后身邊，要配十二個宮女、十個太監，不同級別的皇室成員，享受的待遇還不一樣，總之宮女超過了九千名。由於朝廷往全國各行省、各部隊也要派駐太監，因此宦官隊伍是個很龐大的數字，據說最多時接近十萬人。

那麼，宦官有級別嗎？答案是一定會有的，在官府里混，沒級別誰還願意混呢！具體來說，就紫禁城而言，進宮的宦官，等級森嚴，夠資格稱太監的，少之又少。宮中共設十二監、四司、八局，簡稱二十四衙門，統一管理宦官和宮女。

其中最重要、也最有權勢的，是司禮監和御馬監，前者相當於中央秘書處，負責處理各類文件；後者相當於辦公廳，負責給文件蓋章，和發放文件。這兩個部門都是直接代表皇帝施行政務。而最苦的衙門是直殿監和都知監，相當於環衛所；最冷門的是寶鈔司，別以為那是印鈔票的，實際上是負責給宮中女性發放衛生紙，和給大家安排擦屁股的手紙。

當然，最一目了然的單位叫浣衣局，我想不會有人把它理解為行政單位吧。

在二十四衙門中，只有浣衣局設在宮外，因為天天有大量的衣物需要漿洗、晾曬、烘乾和熨燙，既佔地方，又有污染，還不雅觀。

上述二十四衙門，每個單位設兩名首領太監（行政級別八品，相當於正科級），月銀4兩，米4斛（80斤），公費銀（辦公補助）0.733兩，合起來月收入大約在3000元。而享受太監級別待遇的（相當於副科），每個單位只有十個名額，工資是月銀二兩，米一斛半，公費銀六錢六分六厘（合計月收入約2000元）。

其餘宦官分為少監、隨堂、答應、長隨等等，待遇不高，而且多是干苦力的。要說好處，就是官家可以提供免費食宿。很顯然，大食堂和集體宿舍的條件不會太好，因此凡是混得好的，都是到宮外租房、買房。（插話：北京城分四部分，即紫禁城、皇城、內城和外城。輪班的宦官、宮女宿紫禁城內，不值班的住在宮外皇城內宿舍。）

能夠稱為大太監者，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主要是司禮監的頭目，因為他除了掌管皇上對內閣所呈報文件的批複意見之外，還必須兼任東廠提督。

諸位，東廠是明成祖朱棣時期設置的特務機構，只對皇上負責，可以稽查軍民人等和任何級別的官吏，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豈可等閑視之！混的好，大太監地位甚至高於內閣首輔（總理），厲害到頂的角色，還可以把皇帝哄著玩，甚至玩得團團轉！

說了這麼多，是為了說明，從小宦官到太監再到大太監，這條路很不好走，但是很值得奮鬥。世界上失敗者各有各的不幸，但成功者的風采都是一樣的，充滿了鮮花、美女、金銀的嘩嘩聲和掌聲。讀書人拚命考科舉，最大的成功是進內閣，而文盲們拚命當太監，最大的成功是指揮內閣。（插話：太監也可以享受美女嗎？答案是可以的，法律沒規定不許，那就是默許。這個問題以後再議。）

總而言之，將來進行時態的明朝第一個大太監王振先生，就是這樣一個風雲人物。不過此時的他，僅僅是一個八品侍讀的小太監（正科級），剛剛差點被張太皇太后砍了頭，已經嚇得尿了褲子，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裡有一萬匹草泥馬在奔騰。

當初的有志青年王振同志，過了慈寧宮，再過外層向東小門之南的文書房，走過宮門旁邊若干的直房（即值班室），就回到了自己在宮內的直房。這裡是為了方便要值班的太監和宦官們的休息之所，宮裡有什麼事，隨傳隨到。

王振乾的是一份前途遠大，然而力不從心的工作。他的學生只有兩個，一個是太子朱祁鎮，另一個是朱祁鎮的異母弟弟、皇子朱祁鈺。這倆弟兄的資質都不錯，至少智商挺正常，所以難的不是教育問題，而是監管問題。

像朱祁鎮和朱祁鈺兩兄弟，都是兒童，好動、好奇是他們的心理特點，別說是老師了，就是他們的親娘，或者貼身的侍女，誰又能保證每時每刻他倆都在視線之內，而且不摔個碗、跌個跟斗、掐個架之類？

自己並非24小時負責監管，如果太皇太后硬要拿這說事，那王振同志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所以，他躺在自己冷冰冰的床上，僵卧長愁，心如死灰，褲子沒換，連火盆都懶得拾掇。本來他每個月有二十斤免費的紅蘿炭，當手腳發冷，轆轤車經過時，喊一聲，就可以烤一會火了。

都說人是活在希望中的動物，王振意識到，他現在遇到的不是一般強大的對手，那母老虎只要一露獠牙，自己就將被撕得稀爛。可是朱祁鎮還太年幼，根本不可能保得了自己。所以，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他越想越絕望。

同時，從今天的遭遇來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給朱祁鎮倆弟兄侍讀的工作，恐怕也要丟了。這份工作雖然難干，但炙手可熱，不知多少人日夜想給幼帝和皇子當上老師呢！

王振很清楚，假如丟掉這份高尚職業，他的下場很可能是被發配到如惜薪司、都知監、寶鈔司之類的部門去干雜役。因為他知道，像郭愛那樣有級別的妃嬪，一旦被廢，尚且要降到浣洗局去當洗衣工，天天把手泡的像紅蘿蔔一樣，自己就算被安排去直殿監當掏糞工，也是正常的事。

就在王振深陷絕望之際，一場決定他人生命運，和大明王朝命運走向的對話活動，正在張太皇太后、孫太后、吳貴妃、朱祁鎮、朱祁鈺等人之間熱烈舉行。

這次家庭會議的主題，就是討論給朱祁鎮和朱祁鈺換老師的話題。

這裡又得簡單介紹一下朱祁鈺的來歷，因為他也是一個絕對不能忽視的角色。

朱祁鈺比他哥朱祁鎮小一歲，出生於1428年。如果說他哥是個宮女的疑似產品，但朱祁鎮在表面上，起碼還是孫太后（即以前的孫皇后）的兒子。姓孫的女人若不親口告訴他關於身世的秘密，那麼朱祁鎮就永遠也不可能獲知真相。

而朱祁鈺的情況，比他哥的身世更要複雜。他親爹明宣宗朱瞻基（這個也不用懷疑），當年不是要徹底削藩嘛，到山東把鬧著要造反的二叔朱高煦，給打敗生擒了，順便把朱高煦的後宮佳麗們也俘虜了，準備拉回北京，放進宮裡當奴僕傭人。免費的勞動力資源，不用白不用，放給誰也會用。

然而有好事之徒告訴皇帝陛下，說俘虜隊伍里，有個姓吳的美女，真的是美女，臉兒似桃花，皮膚若棉花，咪咪像西瓜，屁股如南瓜，那使用效果，嘖嘖，保證是誰用誰知道！

朱瞻基打了勝仗，心情大好，又聽人吹得天花亂墜，就動心了，吩咐把吳美人帶來，讓朕親自鑒定一下。男人多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愛犯賤，就像有的是絲襪控，有的是制服控，有的是容貌控，有的是身材控，有的是氣質控一樣，朱瞻基變成了女俘控，他喜歡征服敵人的美女，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

（第4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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