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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樣笨拙地寫作

楊彥華,女,苗族。湖北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碩士。長期從事新聞工作。現離職與人合開文化公司。喜歡寫作,攝影。

單身、考研、辭職、創業……楊彥華的每一個重大人生抉擇,都不為當時的世俗眼光所理解。她的選擇似乎總是不夠明智,可她清楚自己的方向,因而從不後悔。

「一個人需要隱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過一生?…………巧妙地度過一生有何意義?不過是輾轉騰挪的生存技巧,技巧輾轉騰挪得越好就離真相和本質越遙遠。我寧願選擇笨拙地度過一生。」當代先鋒劇作家廖一梅這番話深得楊彥華共鳴。她說:「經過這麼多年的摸索,我覺最能打動人的還是本能寫作,一個好的作家應當袒露自己的內心。但作為一個社會人,我一直不太願意成為名副其實的作家,因為目前的我還不願如此袒露內心。但寫作永遠是我的愛好。也許隨著年歲漸長,有一天我會慢慢接近真實的心靈。」人到中年,在坦白與隱藏之間,她折中選擇,以非功利心創作。這十年來,外人鮮少可見她的作品。但知心好友都知道,她始終沒有停筆。

不久前,楊彥華告別了工作多年的媒體圈,投身自然教育,與好友創辦 「叮咚文化」。她因此擁有了更多創作與思考的自我時間,當下的生活正逐漸展露出她理想的模樣:腳踏實地,仰望星空。

28歲以後創作變得「難產」

28歲,是楊彥華人生的轉折點。連考三年,她終於考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研究生。

不過,「我的新聞部主任說,你去讀書可是要損失幾十萬了。」那時,正值報業發展的黃金期和她個人事業的上升期。她已經在湖北《恩施日報》工作三年。可是,在楊彥華看來,從事文學創作的理想高於一切。

楊彥華的家鄉湖北恩施是古代巴文化的發祥地和土家族文化的誕生地之一,中原漢文化和西南少數民族文化的融會之地,巴人的神巫文化依然在當地流傳,但因環境閉塞,交通落後,直到2010年才開通了火車。「我們的個性中既有充滿想像力的因子,也有狹隘的一面。」楊彥華出身苗族,她毫不諱言自己骨子裡的叛逆,雖「苟活著,又始終不甘心。」

從第一份工作——在當地廣播站做記者編輯,她開始接觸社會,因工作關係得以深入基層,體察到生活的方方面面,感受著人性的複雜。她不僅在觀察他人,也審視著自己。

一次下鄉推廣九年義務教育,輟學孩子的家庭環境令她難以啟齒。那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但他們仍住在岌岌可危的木頭房裡,木板被熏得烏黑,許多地方還開著天窗。一開始,她會將身上的錢捐給窮人,但看得太多,發現個人力量的微弱,心腸也變硬了。再看自己的生活,忙忙碌碌,成天被各種虛幻的事務裹挾,曾經單純的思想也開始受到世俗的熏染。

18歲至28歲,底層生活的見聞與感受逐漸融入楊彥華的人生觀,為其抹上一點灰暗的調子。年輕的心受到刺激,她因而寫下許多的故事。

考取研究生後,她的內心遭遇更大的震撼,反而使她的落筆變得踟躕。

她一直以為文學是神聖的,但在這個殿堂里,她看到文學作為工具性的一面。「看到理想被玷污,我的內心有點難過。」

所幸的是,她還是遇到了影響其一生的恩師劉川鄂。

「他是一個浪漫的人。我在他身上學到如何做人和做事。」楊彥華說,老師言傳身教地告訴她如何去做一個不被世俗污濁的人。「在考取研究生以前,我已在社會沉浸多年。一次,我給他遞水,希望討好老師。他看穿了我身上的市井氣,但他很寬容。他的自由精神對我影響深遠。」畢業時,劉川鄂寄語他的學生:「你們要堅持每天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兩三個小時,那麼十年二十年之後,必會學有所成。」楊彥華牢記著他的教誨。「每當我沒有做好或想貪玩的時候,就會想起他的話。」

讓書寫回歸自由狀態

楊彥華的寫作之路並未在讀研畢業後變得順暢。「我讀研究生之後的十年是掙扎活著的十年。我疲於完成一個一個的工作,沒有想太多,但我一直想突破自己。」

在校期間,楊彥華曾獲得首屆青江文學獎。但她感覺「那時的作品模仿他人的痕迹太濃。」她說,迄今為止,唯有28歲考研時所寫的 《女神之死》以及從其未完成長篇里截取的一些短篇還算勉強合格。

她始終對具有先鋒意味的文字心生好感,無論是早期的王朔、王小波,還是廖一梅。「我不喜歡寫一個平常無奇的故事,那會好沒意思,就像天天吃豆腐一樣。哪怕讀者看不懂你的作品也無所謂,我就是不喜歡一成不變的敘事和傳統的寫法。」

她不是沒有焦慮過。在馬來西亞採訪期間,她遇見一個怦然心動的題材,希望以此寫出一部大作。可是,囿於對異質文化的生疏和對資料收集、傳統文化的消化不足,寫下好幾萬字後她便難以為繼。這部未成功的長篇最後演變成一些小短篇。眼見自己畢業多年遲遲未能產出一部 「像樣」的大作。她感到難以面對那些滿懷期待的目光。甚至,有一段時間,她失去了提筆書寫的興緻。又過了一段時間,她開始重新玩起了攝影,在拍鳥觀蟲中尋找寧靜。「我發現那些昆蟲和鳥兒的存在方式和人一樣。而且,你若仔細看,會發現他們都很美。當然,蟑螂除外。」

在大自然中發現美

此次採訪楊彥華時,她已經辭去在媒體的工作,與人合夥在中山五桂山開辦起推廣自然教育的文化公司。在她那被綠色環繞、陽光明媚的辦公室內,她一邊打理公司內務,一邊不緊不慢地書寫著自己的長篇小說,眉宇間多了一份淡定。

她已放下之前的執著:「書寫和創作是有區別的。純文學的創作基於個人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展現著你個人為人處世的哲學,而不是大眾喜歡什麼我就出品什麼。而且創造力是可遇不可求的,我的能力有多大,我自己也不好說。有位作家曾經說過,才氣是上天給你的財富,需要細水長流,你不能氣勢洶洶地將其用完。至於結果如何,就看自己造化吧。對我人生中的所有選擇,我都不後悔,哪怕是面對山崩地裂的結局。文學如同我的宗教。我可以隨時在此安放自己的東西。哪怕一輩子一無所成,但文學的理想陪伴我走過了平常的一生,這樣也挺好。」

目前,她重新啟動了擱置許久的長篇小說。「之前感覺寫得太用力,我覺得理想的創作應當是書寫自如的。」成為個體創業者後,她的書寫完全是個人自由的創作。她的腦海中,盤桓著三個故事的靈魂。「我會寫一部關於自我性別的小說,一部家族史的小說,以及有關宋史的小說。」關於自我性別的小說是她當年做記者采寫「近代中國茶王」徐潤的女兒時產生的靈感。「她終生不婚,和我有點接近,我希望通過這樣一個歷史人物,來寫一個關於性別的故事,同時觀照自己的人生。」

來源:中山日報作者:文/本報記者廖薇 圖/本報記者孫俊軍字數:2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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