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三江大興農場秦明月：奶奶的手藝

奶奶的手藝

秦明月

在農場生產連隊長大的我，小時候沒怎麼穿過買的成品鞋，穿的大都是奶奶親手給我做的小繡花鞋。這在奶奶給我的記憶中，是最為深刻的。

手工做鞋，對北方人來說，就像包餃子一樣，流程是再熟悉不過的，也算是最重要的一門手藝，尤其是女孩子。考量一個女孩巧不巧，最主要的就是這針線活。一個女孩子，如果不會針線活，那就是不會過日子的重要標誌之一。

小時候還不懂奶奶手工做鞋有多麼不容易，只管穿，從來不會顧及其他。我知道奶奶寵我，會一雙接一雙的給我做，穿破了，還會有新的。

我的腳偏瘦，腳趾頭長，還總愛和小朋友們在外面瘋，所以穿鞋比一般孩子都費。一般來說，我穿破的鞋子，往往都是腳趾先露出來，側面、後面，都還是完好無損的。記得奶奶總說：「妮子啊，你的腳是刀嗎？鞋穿得那麼費！」

記得有一次，我的鞋前尖壞了個大洞，沒捨得換新的。在奶奶家後菜園用鐮刀割甜桿吃的時候，一不小心，把腳趾頭划了一個大口子，流了很多血。奶奶心疼得不得了。此後，只要我的鞋壞一點點，奶奶就馬上給我換雙新的。

每次趕集，我和奶奶的一項主要任務，就是要精挑細選出最好的做鞋材料，一回到家，我就坐在縫紉機旁邊，陪奶奶一起做鞋。做棉鞋要比單鞋費勁得多，做一雙棉鞋沒有一團好線是萬萬不行的。

先是縫線，然後把軟軟的棉花撕成一條一條的，平鋪在布料上面。看奶奶一手轉著縫紉機輪，一邊把棉花往布裡面絮，腳下還得不停地蹬著縫紉機踏板，發出轉輪嗡嗡的聲音，感覺特別有趣。做鞋底的環節需要用很多粗布，要把一層層粗布用漿糊粘好，拍打平整，拿到院子里去曬，晒乾後，按照腳的大小剪出鞋樣，把鞋底邊緣用縫紉機軋板正。納鞋底時，最不可少的就是頂針，那是個像戒指似的東西，上面全是凹進去的小窩。奶奶就帶著頂針，把線穿來穿去，把鞋底納實。那時候，總覺得頂針是個很神奇的物件。

鞋面是要用些好看又實用的布，一針一針縫上去的。針線活好不好，也是要看鞋面縫出來的質量。最後一道工序就是奶奶的繡花了。奶奶用很多彩色的線，綉出花、草、鳥、蝴蝶和鳳凰等，那是真叫一個好看！

在生產連隊，農忙時家家都要去地里幹活。也只有在空閑或者陰雨天才能得閑做點針線活。奶奶家是小土坯房裡，環境和條件挺差，但我就愛去奶奶家，喜歡和奶奶一起做針線活。

夏天，奶奶會把縫紉機搬到院子里做鞋，每每看到奶奶搬縫紉機出去，我就會跟在後面，抱著我的涼席，鋪到房檐下的院子里去躺著，看著奶奶一針一線地忙碌。現在想想，那時候也真夠悠閑自在。

奶奶做的鞋，雖然不像成品鞋那麼好看，沒有斑斕的顏色，但在我心裡，它卻是最漂亮的，穿著它感覺特別踏實、舒服，走再遠的路都不覺得累。也正是穿著奶奶做的繡花鞋，我走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

現如今撤隊並區，奶奶家搬到場部鎮上居住了，連隊的小平房也拆除了。奶奶年歲大了，眼睛花了，身體也大不如從前，手工做鞋自然也就成了過去式。但我還是惦記著要把奶奶這門手藝傳下來，夏天，我要親手為奶奶做一雙繡花布鞋，這是我對奶奶愛的承諾。

作者簡介：秦明月，1992年出生。畢業於黑龍江農墾職業學院，現任職建三江農墾管理局大興農場廣播電視局。喜讀書，愛寫作。偶有作品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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