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七年丨花事未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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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甘芬蘭』

蘇大圖書館君，

忙時翻書，

閑時看花。

丁酉年歲初，蘇州大學天賜庄校園裡——臨近尊師軒的海棠花初綻，我興緻盎然開始了這一年的探花之旅。此後，以我三點一線的生活空間、有限的休閑時光，往來家校之間，兜轉方圓的公園郊野，這個小圓圈成了我尋訪綠植的常去之處。一年來，看盡春花爛漫，秋葉玲瓏，一草一木一果，給平淡無奇的日子平添了許多色味。十二月的最後一天，獨墅湖校園中心大道的紅楓落盡最後的紅葉，一年的花草季徐徐落幕，那麼長的一年光陰，卻又恰似抿了一口陳釀，意猶未盡。

又到了年終歲末，不自覺的回望一年：我的時間去哪了？

這一年，我看了不少花花草草。世間大多數美的詞語都是源自花朵的形態、色澤、芳香……邂逅文景路上的黃槿讓我立地驚艷；路邊粗壯如蠻漢的闊葉十大功勞——它竟開出鵝黃的嬌妍小花讓我不勝唏噓；人大校園裡，雨後掉落的粉紅玫瑰花瓣人見猶憐；開在渠道旁的益母草紫花讓人心生暖意；去往菜場的拐角曾有一樹潔白無瑕的梨花——讓多少沉浸財米油鹽的俗心抬頭望去，瞬間煙花璀璨起來…………

這一年新認識了一些花木的名字，花木有傳奇，有歷史，更有值得探究的豐富內在，一片葉子，一朵花兒，一根莖稈，一支深入地下的根系，一粒種子，都是充滿生命力的一個小世界，它們不知疲倦的創造出各種奇蹟：為了儘可能均衡享受陽光，葉片像最傑出的設計師那樣建造出獨特的葉序排列，照顧整個家族的生長；深藏黑暗之中的根系，也很顧全大局，有種頑皮喜水的植物落羽松，它只在水邊生長，長在水裡的根為了呼吸空氣，就巧妙的設法長出許多露出水面的支根，達成落羽松愛水的心愿；花朵系萬千寵愛於一身，其實它是最務實的家庭成員，終其一生，花朵只是為了完成繁衍後代的使命；孕育新生命的種子，從脫離家族開始的旅程，經歷多少迷途和險境才能落地生根，說起來真像是奇蹟啊。

這一年，在讀書和看花的途中，我獲得許多心靈棲息的力量。如果你用心觀察一棵植物，了解它的特性，關注它微不足道的生命變化，你會由衷的感嘆：一棵植物的身上凝聚了多少微妙而熟稔，單純又機敏的智慧！

植物的世界在我們看來是如此寧靜，如此溫順，彷彿上天如何賜予，它們便逆來順受。其實不然，在那兒，同命運的抗爭毫不遜色於人世間最激烈、最執著的任何一種。如果說疾病，衰老，死亡……這些都是人類背負的不可逃離的命定法則，那麼，對於植物來說，讓它永遠靜止的法則就是最沉重的宿命。一輩子無法越雷池一步的父系和母系，唯有逃離母體才能生存下去的種子，如同不可逾越的鴻溝。掉落在植物根部的大多數種子終將失去生命力，或者因營養不良而夭折。因此種子需要做出最大努力去掙脫宿命的約束，贏得新的生存空間。於是有了許許多多讓人類嘆為觀止的種子傳播方式：蒲公英種子藉助風力的輕盈飛翔，水槍黃瓜精心製造出助力種子散播的噴射機制，很多楓樹種子都長出了神奇的翅膀，還有像流浪詩人一樣能追隨海浪去往遠方的椰樹種子…………種子為人類樹立了堅毅、恆心、果敢、機敏、鍥而不捨等等諸多傑出品質的榜樣。如果我們能夠借取種子的一半力量和智慧，去抵禦人世間那些不可能的法則，我相信心境會截然不同。

2017年我開始嘗試做一件事——畫花草。面對這片安靜中孕育無限能量的植物世界，在詞語不可描摹的美之前，我試著用筆來留住它們萬分之一的美好。從一無所知的小白起始，照著圖依葫蘆畫瓢，堅持有一百多天，成果雖然甚微，然而我的心情卻真的美好起來。

尋花草，讀花草，寫花草，一年的時光因花草樹木而真切充實，新的一年，願花事依然單純而美好。

編輯丨霞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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