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美國的「癌症村」故事，卻讓遠在中國的父母心驚膽戰

通常認為，癌症是一種老年多發的疾病，與朝氣勃勃的年輕人幾乎是絕緣的。

誰能想像一群還在生長發育的孩子飽受癌症的折磨，還沒來得及體味人生的樂趣卻要苦苦承受痛苦。

當一個美國小鎮十來年間出現數十名癌症幼兒，最小的僅僅只有3個月。

飆升的癌症發病率是千年一遇的巧合還是背後另有可怕的隱情？

上個世紀中葉，美國新澤西州的貧瘠小鎮，因依傍湯姆斯河而建，得名湯姆斯河鎮。

小鎮山清水秀，動植物資源豐富，放在如今的中國也許會成為一處農家樂聖地。

但以當時的社會背景，這種依靠農業的模式是跟不上一次又一次的工業革命浪潮的。

1952年小鎮的命運迎來了轉機，瑞士化工巨頭汽巴-嘉基公司決定在湯姆斯河設立工廠。

在此之前，這家化工廠幾乎就是一個流浪漢，每每剛定居下來就被人轟走。

但這次，湯姆斯河鎮的居民們卻格外歡迎這個不速之客，甚至把它當成小鎮的救世主。

工廠的設立給如同死水的湯姆斯河鎮帶來了新的希望。

汽巴-嘉基開業當天，小鎮甚至組織了軍樂隊奏樂慶祝。

之後的幾年裡，汽巴-嘉基沒有辜負小鎮，工廠給這裡帶來了誇張的經濟增長，其增速在全美都能排得上號。

在小鎮沉浸在經濟復甦的喜悅中時，在黑暗的另一面卻也發生著驚人的轉變。

汽巴-嘉基作為當時世界化工染料的巨頭，卻依舊難能可貴地「堅守傳統」。

在處理廢棄物的方法上仍維持著一個世紀以前的方法——不加任何處理直接地排入自然。

截至1965年，汽巴-嘉基每天向小鎮河流土壤排入有毒廢水多達500萬加侖。

到1966年情況稍有好轉，因為他們接通了一條長達10英里通向大西洋的排污管道。

湯姆斯河水質的變化無論新老一輩都看在眼裡，五顏六色的河面給無趣的生活平添了一份絢麗。

惡臭的河水也給原本鳥語花香的環境帶來以一絲別樣的風韻。

最早發現廢水已經波及生活用水的還是工廠的員工，他們在洗澡時聞到刺鼻的異味。

這個情況也已經被湯姆斯河自來水公司知曉了。

小鎮共有3口70英尺深的水井，供應全鎮7000戶人家和商業活動的用水。

在汽巴-嘉基排污達到頂峰的那一年，這3口井的污染程度已經相當嚴重了。

可是自來水公司並沒有將這個問題公開，而是與工廠達成了秘密協議。

汽巴-嘉基支付給自來水公司4.5萬美元，作為處理水質開銷以及封口費。

但實際上自來水公司拿著這4.5萬美元並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舉措。

有的僅僅是安裝了一個加氯裝置，用以消除自來水的異味。

其成本只有2000美元，每天運行的費用不過15美元。

雖然自來水公司守住了秘密，但湯姆斯河的水質下降問題還是無法憑空消失。

化工廠的總經理甚至「善意地」提醒當地的媒體，公司每年為小鎮支出的工資高達800萬美元。

「儘管人人都嚮往田園生活，但恐怕沒有人願意過印第安人的生活。」

1967年的一份民意調查充分地肯定了工廠總經理的觀點。

調查結果顯示有84%的人認為化工廠是當地的財富，而認為是負擔的只有寥寥的6%。

另一項數據更是令人感到心寒，小鎮有34%的人認為當地水污染的元兇就是化工廠，可問及對工廠擴張的看法時，持反對態度的人只有可憐的4%。

汽巴-嘉基就在人民群眾的擁護和縱容下野蠻生長。

在無任何防護處理地大型垃圾場填埋了大約35000桶化工廢料，排放至土壤和河流中的工業溶劑和廢水污染了30英畝的土地。

其中含有三氯乙烯、四氯乙烯、苯等有毒化學物質。

汽巴-嘉基一路疏通關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擋開了多次關於污染的控訴，一直到1979年都沒有捅出簍子。

這一年，湯姆斯河鎮當地的一名女教師琳達生下了兒子邁克爾。

邁克爾在僅僅3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醫生確診患有神經母細胞瘤，能活到1歲的幾率不到50%。

琳達悲痛萬分，不理解上天為何如此捉弄，她甚至在兒子6個月大的時候就草草慶祝了1歲的生日。

但現實不是祈福和儀式能夠左右的，邁克爾的不治之症沒有任何好轉。

琳達不得不帶著自己凄涼的兒子輾轉美國的大城市求醫問葯。

她帶著邁克爾去了紐約、費城等地的醫院求診，病沒有治好卻抓住了惡魔的尾巴。

在這幾家大醫院，琳達總是能碰上不少和她情況相似的父母，最令人疑惑的是他們也都來自湯姆斯河鎮。

湯姆斯河鎮的癌症兒童非常多，多到連紐約的醫生都會發出「又一個從湯姆斯河鎮來的」的感慨。

這並不是單純的偶然事件！琳達聯想起一篇關於癌症全體現象的報道，開始懷疑湯姆斯河的水污染。

起初，她認為兒子邁克爾得病的原因是自己用自來水沖泡奶粉，實際上邁克爾早在子宮裡就受到了毒害。

為了確定她的猜想，她找到了那些命運相同的孩子父母，逐一統計了他們的居住地。

琳達為此製作了一份「癌症地圖」，結果顯示湯姆斯河地區患病的兒童出奇的集中。

事情真相已經很明顯了，於是她找到新澤西州衛生部門反映情況。

官員告訴她不可能會有問題，這不過是一次偶然現象，每個城鎮都會有疾病高發的時候。

同時還勸她不要搞事，這件事不論是對湯姆斯河鎮還是所在的歐申縣都沒有好處，會嚇走遊客和買房者。

琳達以及其他父母的故事逐漸為人知曉，在80年代初，當局終於更新了當地的癌症登記系統。

幾年後汽巴-嘉基被「超級基金」*盯上，成為了其中一個實施點。

*註：「超級基金」是美國愛河事件後成立的環保基金，徵收全國污染企業的稅務用於全美各污染地區的治理。

愛河事件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汽巴-嘉基依舊嘴硬頭鐵，直到1984年的一件事才徹底改變了整個局勢。

那一年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汽巴-嘉基隱秘的底下排污管道突然破裂，污水瞬間湧上小鎮的街道。

惡臭、污濁的廢水「十里飄香」、「餘味繞樑」引起了轟動。

而汽巴-嘉基的負責人卻公然解釋說工廠排放的廢水「99%是水，只有一點點的鹽」！

糊弄人的解釋直接讓工廠本來就低矮的形象轟然坍塌成廢墟。

事件發生兩周，媒體和當地受害者聯合起來對污水進行取樣和化驗，結果不言而喻。

鐵一般的事實讓當局不得不採取措施，汽巴-嘉基被新澤西州罰款100萬美元，並要求持續支付污染治理費用。

巨大的支出讓汽巴-嘉基只能選擇逐漸關停工廠，到1991年連排污管道也被迫關閉了。

可是事情並沒有結束，眾多污染的受害者們的損失還沒有得到應有的道歉和賠償。

但最困難的恰巧正是污染物與癌症患病率之間聯繫的科學論證。

雖然1980年到1988年間湯姆斯河鎮確診的兒童比平均值多出了70%，從數據上直觀地會認為與排污有直接關聯。

然而，在科學上並非那麼簡單，調查者舉證了大量的數據也只證明了湯姆斯河地區0-4歲兒童確診腦/神經系統腫瘤的高發。

我們對香煙是否致癌的論證都持續了大半個世紀，何況是這一二十年的水污染。

雖然證明癌症高發與污染之間的關聯困難重重，但這不阻礙人們通過這起事件提高環境保護意識。

20多年過去了，湯姆斯河鎮趕走了化工廠，努力治理污染。

如今，湯姆斯河的水質又恢復了半個世紀前的清潔。

然而，汽巴-嘉基這個流浪漢的命運也並沒有終結。

它再一次遠走他鄉，來到了印度等人多力量大的發展中國家，與它失散的大哥們再度聚首……

也不知道是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罪惡，改頭換面後的汽巴-嘉基做起了專利抗癌藥物的生意。

*參考資料

李穎浩. 湯姆斯河：美國「癌症村」的自我救贖[J]. 看世界, 2015,(15): 10-14.

白鳥. 湯姆斯河的魔鬼尾巴——來看看美國官方是如何認證癌症村的. 科學松鼠會. 2016-04-25.

任宣霈. 美國湯姆斯河水污染案件的反思與啟示[J]. 環境保護,2017,45(05):5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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