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故事 > 逃婚後我住進弟弟安排的別墅,誰知被小6歲的富二代房東表白

逃婚後我住進弟弟安排的別墅,誰知被小6歲的富二代房東表白

每天讀點故事獨家簽約作者:遲非 | 禁止轉載

1

阮徐逃婚了。

酒店外面一應親朋好友陸續抵達,阮徐在化妝室里坐著等化妝師補妝,補完妝打發化妝師和伴娘出去瞧瞧來了多少人,然後撤了婚紗下擺里的裙撐,提溜著大大的裙擺,躡手躡腳從後門跑了。

跑的時候還頗有些傷心,卻終究抵不過心裡的膈應。

老話說七年之癢,果然是癢不過。前些日子阮徐無意間看到未婚夫手機上同事發來的消息,發現未婚夫劈腿出軌,那言語之間的調侃赤裸得讓人難以看下去,只覺得一陣噁心。

第二天說給小自己六歲的表弟聽,欲發作,表弟攔下了她,背地裡找了私家偵探對著這位準姐夫里外調查了一番,搜集夠了證據,然後兩人自導自演了今兒這出。

這廂阮徐逃婚,那廂表弟唰地把證據往眾人面前一擺,剛滿20的少年衝上去就對著這位前姐夫一陣暴揍,等現場亂鬨哄一團鬧完,阮徐早就一路從酒店跑到了大路上,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前往表弟交待的地方,說那裡他已經安排了人接應。

阮徐坐在計程車上喘了口氣,裹著緊身的婚紗出了一身的汗,妝面精緻的臉上,眼線已經染到了下眼瞼,活脫脫襯出一對熊貓眼。

手機叮叮響了兩聲。

表弟來了消息:搞定,姐按計划進行,我來搞定姨夫姨媽!

阮徐這才驟然鬆了一口氣,癱倒在位置上,櫻色的唇瓣彎了彎,心頭鬆了一口氣,卻隨即一股難過湧上,哇地就哭了出來。

駕駛座上的司機從後視鏡里多看了兩眼,瞧著這姑娘哭得可憐兮兮的,操著一口外地口音的普通話問了句:「姑娘,是你被拋棄了,還是你拋棄了別人?」

阮徐抬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卻是哭得更大聲了。

19歲到26歲,她最好的七年都交給了一個人渣。他們之間究竟是一個太會演戲,一個太蠢,還是其實早就想互相擺脫了?

司機嘖嘖嘴,沒敢多問,生怕把這個姑娘激得跳了車。

車到目的地,是城市郊區的一個別墅小區,前後都不著車,小區大門口對著的就是一大片湖,此刻湖上正有老頭在垂釣。

阮徐抽抽噎噎地扯著裙擺從車上下來,四顧茫然,下午兩點的太陽照在她裸露的肩膀上,燃出灼熱的溫度。

走到小區門口,保安唰地把窗戶拉開,上下打量幾眼阮徐,毫不客氣地道:「你找哪位?」

阮徐此刻面容早已經花成一團,加上穿著婚紗,活像個上門討債的棄婦。

許是那目光太過鄙夷,讓她本就不怎麼通暢的心情越發鬱結起來,大著膽子惡狠狠瞪了一眼保安,氣勢洶洶拿出手機,在電話簿里翻了翻,翻出一個陌生的名字,打了電話過去。

只響了兩聲,便有人接起。

「喂?」

清亮的陌生男聲響起,阮徐的氣勢一下子跟扎破了的氣球一般熄了下去。

「喂,請問是談澤瑜么,我是阿玠的姐姐,我現在在小區門口了……」

話音剛落,那頭一陣乒里乓啷,然後一聲「我馬上出來」,電話啪地被掛斷。

阮徐舉著手機,抬眼和那保安對視了兩秒,空氣一陣安靜。而後那保安突然把上半身探出窗口,面露不耐,揮了揮手,「趕緊走趕緊走,這沒你要找的人……」

阮徐正欲開口反駁。

忽然聽見由遠及近的一陣呼號,聲音里混雜著喘息。

「阮徐姐姐,阮徐……姐姐……」

阮徐與保安兩人同時轉過頭去,逆著陽光,只見一個穿著史努比花褲衩,白色短袖圓領衫,腳踩拖鞋的男孩狂奔而來,臨到近了,腳上拖鞋還飛了一隻出去。那男孩一腳踩在地上,約莫是有些燙,抬起一隻腳,原地跳了兩下,轉身跑回去撿了拖鞋往腳上一套,轉身接著跑。

跑到跟前先是朝著保安笑了笑:「大叔,我家人,我家人。」

然後轉向阮徐,約莫是此刻才看清阮徐的狼狽樣,那少年愣是被阮徐臉上花成一團的模樣嚇了一跳,腳下不自覺後退了兩步,然後試探地問了句:「阮徐姐姐?」

2

想不到阿玠那小子竟然還有這樣土豪的朋友,這別墅區的房子,各個都是前後花園帶著,進門跟進小宮殿似的。

阮徐拖著婚紗跟著談澤瑜進了屋,有些拘束地站在門口,目光四下一掃,那金碧輝煌的浮誇,在閃瞎她的眼睛之餘,也是看得她心裡就是一個咯噔,覺得自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沒啥兩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談澤瑜此刻倒是洒脫了起來,彎下腰從鞋櫃里取出一雙粉紅豹圖案的拖鞋擺到阮徐腳下,抬頭笑得靦腆地對著阮徐道:「姐姐不用客氣,阿玠跟我都說過了,還特地過來幫姐姐選了房間,好一通布置,姐姐這段時間就安心住下。」

阮徐看著那拖鞋哭笑不得,粉紅豹,這孩子可真有童心。她脫下腳上十厘米的高跟鞋,腳後跟上早就磨出了血印子,踩進拖鞋的那一刻就彷彿是重新落回了地上,心裡慨嘆一聲,然後對談澤瑜道了聲:「謝謝。」

少年赤著腳走了兩步,「不用謝不用謝,我和阿玠的關係好著呢,他姐姐就是我姐姐,一樣的一樣的。」

談澤瑜躥進廚房裡,拿了瓶冰水出來,遞給阮徐,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白牙,那明媚的少年氣息顯露無疑。

阮徐再低頭看看自己,莫名油然生出一股子滄桑和自卑來。

她勉強地笑笑,順著談澤瑜的指引,上了樓進了屋。早些時候,表弟阿玠早就把她短時間的行李給運了過來。房間里有獨立的浴室,她走進浴室里一瞧,那少年還是頗為貼心的,給她燒好了洗澡水,洗浴用品一應俱全,完全不用她再去操心。

談澤瑜接完阮徐,回房間給阿玠發了消息:少年,已完成接待任務,over!

阿玠秒回了一個誇讚的表情,附著一句話:好好照顧我姐,不然下次考試你就等著掛科吧,over!

談澤瑜把手機往床上一扔,坐回桌前,掛上耳機,腳往凳子上一踩,重新開了一局遊戲。

阮徐拿了換洗的衣物,站在浴室里看著鏡子里狼狽不堪的自己,然後自嘲一笑,手往臉上抹了抹,抹下一手的污漬。脫了婚紗進了浴缸,那白色的婚紗落在地上,染上水漬,一點一點變得邋遢,彷彿從身體里剝離了那一份已然變質的感情一般。

閉上眼睛沉進水裡,那溺斃的感覺嗆得胸腔生疼,猛一坐起,恍有重生之感,這才覺得一切都是現實的感覺。

其實躲到這裡來,也是無奈之舉。

從前和那男人一起念了大學,畢業因著對方家裡希望兒媳婦能找個公務員般的穩定工作,阮徐放棄了考研究生,轉而去考了公務員,進了機關工作,這一待就是五年。雖然說不上喜歡,但在父母朋友眼裡還算穩定,收入也還過得去。

和未婚夫也是,數年一過,不溫不火,彷彿成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再也找不到當年的感覺。

發現未婚夫出軌,那一刻彷彿不是為了這段感情傷心,而是為了那些自己曾經為他放棄過的東西而後悔。

所以,表弟問她接下來怎麼打算的時候,阮徐幾乎是沒有思考,腦子裡閃過的第一想法便是想要重新找回曾經真正想要的東西。

第二日瞞著家裡辭了工作。

父母都是再傳統不過的家長,在她如今的年歲上,決然不可能同意她辭去這樣一份工作,背棄一切,重新回到校園。

表弟阿玠是個混不吝的學霸,雖然平日里不著調,正經起來也是條條理理懂事的少年。

阮徐說想回去讀研究生,阿玠二話不說攬下了幫她應付父母的任務,還幫她找了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閉關修鍊,這地便是談澤瑜的家了。

阮徐哪裡會同意住進一個男孩的家裡,可阿玠卻是笑得猥瑣神秘,對著阮徐的耳朵悄聲說:「我這哥們是個gay。」

阮徐忽然退開,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阿玠,隨即像是想明白了什麼,換上痛心疾首的表情看著他。

阿玠擺擺手,「放心放心,我喜歡女孩子。」

阮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腦子暈乎乎地應了這個餿主意。一來,父母認識她所有的好朋友,隨便打兩個電話就能找到她,她的確需要一個閉關的秘密基地;二來,要是真如阿玠所說,加上那孩子又比她小上數歲,其實平日里互不打擾,也未嘗不可。

於是便有了今日這一出。

再想想那花里胡哨的大褲衩,粉紅豹的拖鞋,阮徐搖搖頭。

阮徐洗完澡出來,坐在床上擦頭髮的時候,已然是已經平靜下來了。

房間一角放著一方書桌,書桌上文具用品也是備得齊齊整整,還有英語專業的考研用書,嶄新的一摞,擱在桌上。書桌上貼著藍色的便利貼,阿玠那龍飛鳳舞的字寫在上面——姐姐加油!

彷彿是世上還能獲得難得的支持和溫暖,也或許是只有20歲的勇往直前的少年才能夠給予的勇氣。

3

談澤瑜的房間和阮徐的房間一個在二樓走廊這頭,一個在二樓走廊那頭,遙遙相對。

阮徐洗了澡縮在床上睡了一覺,這一覺卻無比踏實,好似許久未曾有過這樣安心的睡眠了。拋棄了一切,決心重頭開始,反而讓她擁有了義無反顧的膽量。

談澤瑜房間里則像經歷了世界大戰一般亂七八糟,那少年人坐在幽幽的屏幕前面打著遊戲,直到房間被人一把推開,回頭看見阿玠吹著口哨走進來,鑰匙掛在手指上晃來晃去。

那人走過來把談澤瑜耳朵上的耳機一扯,「我姐呢?」

「房間呢。」談澤瑜抬腳在床上撥了撥,撥出一塊空地讓給阿玠坐。

阿玠大搖大擺坐下,彈了一下舌頭,做了個抬頜的動作,「便宜你了,我姐這麼漂亮,你可別打她主意啊。」

談澤瑜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想了想那小區門口看見的人,那滿臉的妝花得都不能看,渾身一個激靈,連連擺手,「不敢不敢……」

阮徐是被阿玠叫醒的,那孩子在房間門口,對著房門一陣猛敲,阮徐起先還以為是在夢裡,等真的驚醒,一開門,阿玠正倚著門,一個栽倒,阮徐往旁邊一讓,他直直栽到了地上。

「姐,你是我姐么?我給你擺平這麼大事,你居然想謀殺我。」阿玠坐在地上,一把抱住阮徐的腿,好似三四歲的孩子一般賴上了。

阮徐低著頭抽了抽腿,抽不動,也只能由著他耍寶。那長發如瀑,又黑又直,垂著頰邊,擋住了半張臉。

可正巧遇上談澤瑜開門出來,兩個房間正對著,一開門就能瞧見這情形。談澤瑜想笑,可思及阿玠平日里那考試他威脅他的那勁,只能憋著笑,正了正臉色,一邊走一邊嘟囔:「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

「欸,小談啊……」阮徐瞧著談澤瑜正欲下樓,開口叫出了聲,「晚上我來做晚飯吧。」

談澤瑜在樓梯上回頭,阮徐正抬手把長發捋到耳後,露出完整白凈的一張臉,不同於初見時跟鬼一樣的面容,那張臉巴掌大小,下巴小小尖尖,精緻又秀麗,一雙眼睛又大又圓,混像對貓瞳,泛著水澤,看著人的時候能把人心都看軟,彎彎天生一對柳梢眉。

竟是難得的美人。

到此刻,他才明白阿玠的話,原來真的是個漂亮的姐姐。

身為死宅的少年,平日里本就鮮少同女孩子來往,初見阮徐時只當是個傷了心的大姐姐,便是渾不在意。可現下對上阮徐的眼睛,竟不由自主紅了脖子,紅了臉,眼神趕緊挪開,四下飄忽著,磕磕巴巴答了句:「哦,哦……好……」

說完彷彿是見著了什麼洪水猛獸,轉身就往樓下跑,最後一節台階差點絆倒了自己。

阿玠坐在地上,靠著自家姐姐的腿笑得肚子疼,「姐,姐,你瞅他那熊樣。」

阮徐踢踢阿玠的屁股,「起來起來,我們這麼麻煩人家,你還好意思笑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痛不痛。」

談澤瑜下樓進了廚房卻忘了自己下來是幹什麼的,在廚房裡繞了兩個圈,最後倒了杯水一氣灌下去,又回到房間里了,把房門緊緊關著,卻沒了心思玩遊戲。

那廂阿玠坐在阮徐的房間里,抽著鼻子嗅了嗅,「還是姐姐這屋香。」

阮徐坐在書桌前,捉了個皮筋把頭髮草草束成一簇馬尾,靠著椅背翻了翻桌上的書,「準備這些花了不少時間吧,回頭今年姐多給你包點過年紅包。」

阿玠湊過去上下翻了翻,「不是我買的。」然後拿下粘在桌上的那張紙,扯下來揮了揮,「這才是我寫的。我跟談澤瑜說了你可能要過來住一段時間,籌備考研究生,這些東西是他準備的。」

阿玠說得漫不經心,阮徐卻是聽進了心裡,不免有些詫異。

竟然是那個孩子準備的嗎?

「哦對了,他今年也打算考研,不過是考數學專業。你說他一個學計算機的,跑去考數學是不是腦子瓦特了。姐,你平時要是沒啥事,可以約他一塊複習,順便給人補補英語啥的,就當咱在這的寄宿費了。」

阮徐回神過來,阿玠已經噼里啪啦一大段說完了,她也沒聽出個一二三,愣愣看著他,最後答了句:「哦。」

「還有,和外界斷絕一切聯繫,閉關修鍊,你可別一時心軟又聽了姨父姨媽的話,那以後再等你想重新來,越發是機會渺茫了。」

「知道了,小祖宗。」

4

這阮徐和談澤瑜說是住在一起,但其實見面的時間並不多。

阮徐是慣常起早床的人,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出去繞著小區跑個步,回來做個早餐。而談澤瑜早上是不吃飯的,他每天都睡到中午十二點才會起床。阮徐看不慣,但也沒立場去管,只能任由那少年每天過得昏天黑地,中午出來吃飯的時候,蓬頭垢面的都像個遊魂。

也不知阮徐是什麼妖魔鬼怪,談澤瑜自那日起是不敢看她的,每天下樓吃飯的時候低垂著頭,草草扒完一碗飯就哧溜躲到沙發上看起了電視,等到阮徐吃完飯收拾碗筷,他又哧溜躥過來,手腳麻利地收拾一番。洗碗這事,阮徐自從住進來就沒過過手。

說起來,談澤瑜倒是理直氣壯:「哪有讓女孩子天天洗碗的道理。」

但凡和阮徐說話,必定是聲音小而輕,動不動就能瞧見那通紅的脖頸。

九月初,大學開學,阿玠早早搬回了學校,可談澤瑜去了學校報到回來,依然在家裡住著優哉游哉。

阮徐自認同他相熟了許多,這晚吃飯便多問了兩句。

談澤瑜因為去學校報到,特地去剪了頭髮,那頭髮剪短了好些,鬆鬆軟軟搭在額上,反而露出了那張少年氣足足又俊俏的輪廓,並不算英氣,反而輪廓柔和,當真是有幾分軟軟的氣質。這可算是瞧清楚了他的模樣。

竟是有些驚艷,像二次元里走出來的少年,也像當年《情書》里的柏原崇,青蔥的好似能掐出一把水。

目光盯在談澤瑜頭頂,阮徐的筷子擱在手裡半天也不見動靜,談澤瑜咽了口裡那團米飯,抬頭看了看阮徐,「徐……徐……你不吃飯么?」

阮徐回過神,筷子夾了一塊牛肉,「你剛剛叫我什麼來著?」

談澤瑜猛地嗆了口飯,漲紅了臉,「我叫,姐姐,姐姐……」

「哦。」

正欲把牛肉放進嘴裡,卻又停了動作,「哦,對了,你不去學校住么?也不見你去學校上課。」

「大四上學期有實習假,我在家裡複習考研,就不在學校住了。」談澤瑜的筷子也伸進了那盤牛肉里,動動筷子飛快夾了一塊牛肉塞進嘴裡。

「考研的話,你每天睡到中午,早飯也不吃……當然,我不是在管你,我只是覺得會不會有些不大好。」阮徐斟酌著把這話說出口,可算是憋死她了。原是打算不插手人家的生活,可看著總有幾分不得勁,心道這年輕的孩子不知道時間寶貴。

談澤瑜臉都要埋進飯里了,心裡那個懊惱。其實他每天早上都是定了鬧鐘的,他知道阮徐每天早上會起床跑步、買菜、做早餐。他也想和她一起,可他每次進了被窩就實在是起不來了,等中午起來的時候,她連午飯都做好了。

「我……我打算好好早起的。」睜著眼睛說著瞎話。

阮徐想著自己表弟的叮囑,猶豫半晌,夾了一筷子胡蘿蔔給談澤瑜,「那我明天起來的時候順便叫你起床吧,一起跑跑步,吃個早飯,回來我給你補補英文,雖然我……也很久都沒用英語了,你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不嫌棄……」這會倒是反應快了,談澤瑜抬起頭,頭一回直直對上阮徐的眼睛,然後一筷子把胡蘿蔔塞進嘴裡,絲毫不在乎胡蘿蔔原本是他最討厭的食物。

一雙眼睛乾淨得發亮,阮徐坐在他對面,卻依然能看見黑色的瞳孔里有小小的自己,就好像數年前曾經養過的一隻小奶狗的眼神一般。

阮徐看著那雙眼睛半晌,竟然覺得老僧入定般的心臟微不可查地撲騰了兩下,然後瞧著談澤瑜倉鼠似的模樣,噗嗤就笑了出來,那小臉一笑起來越發顯得精緻,每一寸都長得恰到好處,多一分少一分都似乎不是那麼個味道。

談澤瑜大著膽子沒有迴避,而是看著阮徐也笑了起來。不知為什麼,也不知道什麼好笑,總之看著阮徐笑,他也想笑,即使那笑里含著靦腆,帶著少年的情愫。

第二日早晨,阮徐當真去談澤瑜房間門口叫他了,起先是輕輕地敲門,而後是重重地敲門,最後是雙手握拳擂門。阮徐在某一個瞬間甚至以為屋裡的人是不是已經睡死了。

最後一下,阮徐心道,要是最後一下還沒人回應,她就自己去跑步好了。

可偏偏最後一下,阮徐兩手握拳,攢足了勁往門上一撞,那門卻從裡面突然被拉開。阮徐就那樣,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人往前一撲,只覺得手捶上了一堵肉牆,聽見一聲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的悶哼聲。

兩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談澤瑜頭磕到地毯上,又是一聲悶響。而阮徐則壓在談澤瑜身上,一張臉啪嘰撞上了他的前胸,入鼻是藍月亮洗衣液的味道,清爽,還帶著被子里烘出來的熱氣。

談澤瑜腦子暈暈乎乎,尚沒睡醒,先是被一雙拳頭捶中胸口,又是後腦勺砸地,再來是一個人整個撲壓到身上,差點沒壓斷一口氣,那張本來睡得紅撲撲的臉蛋霎時一白。

阮徐鼻樑骨壓得都聽見了一聲脆響,等她摸著鼻子坐起身,這才看見差不多已經半死不活的談澤瑜。

「徐徐,你,還,好,么?」癱倒在地的人,回過神來,還不忘慰問心上人。

阮徐壓根就沒聽見他叫的那聲「徐徐」,慌了手腳去扶談澤瑜,抱著他的腦袋去看後腦勺。談澤瑜眼前就是一扇小巧的貝耳,逆著門口的光,還能看見毛絨絨的細小汗毛和細細的青紫血絲。

咽了咽口水,只覺得鼻腔一熱。

待阮徐轉過頭來,大驚。

「怎麼流鼻血了?!」

於是這一早晨的兵荒馬亂,沒跑成步,沒買成菜,沒吃早餐,啥也沒幹成。

5

談澤瑜吃了那天早上的虧,再不敢讓阮徐來叫自己了,在網上批量買了十個鬧鐘回來。快遞到家的那天,還守在家門口,盒子一到就抱著回了房間,搞得阮徐還以為他買了什麼炸彈回來。

談澤瑜把這十個鬧鐘挨個上了發條,每隔五分鐘響一個,從五點一直鬧到六點,就不信自己起不來。

果不其然,這一招還是有效的。六點,阮徐準時起床,而談澤瑜也在一個小時的轟炸里起了床。

開門就能看到走廊對面的門也打開的那一刻,談澤瑜頂著兩個黑眼圈,露出欣慰的笑容,覺得還是挺值的。

阮徐原以為談澤瑜是個廢柴,可沒想到,這小夥子到底是20歲的小夥子,年輕力壯地跑起步來一點也不吃力,倒比她這個已經跑了一個多月的人輕鬆多了。

不得不說,真的有點嫉妒了。

跑完步,順便去小區里的菜市場里買菜是阮徐一貫的路線。不過帶著談澤瑜倒是頭一回。那小夥子跟在自己身後,不知道怎麼就是有些彆扭,這男孩子一旦身形高大了,往你身後一站,離得近些,總有種難以言說的侵略感。

菜市場是八卦的滋生地,以前談澤瑜一個人住,便自己過來買菜,大媽們自然是認識談澤瑜的;後來阮徐包攬了買菜做飯的任務,便又認識了阮徐。可兩個人從來不曾一起出現過,也就沒人會把這兩人想在一起,這如今兩個人一塊來買菜,頗有幾分婦唱夫隨的感覺。

一進菜市場,阮徐就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大媽們的關注,臉上掛著戲謔的表情,就像是洞察了某些地下事件。

阮徐扭了扭身子,對談澤瑜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買完菜就回去。」

談澤瑜面色有些紅,但愣是強挺著沒有半分退步,搖搖頭,「我陪你。」

阮徐起先是一愣,「我陪你」這三個字她已經許久許久都不曾聽過了,帶著急促和不舍,好似分離一秒都是一種折磨。她似乎早已過了這樣矯情的年紀,有時候說「我陪你」「我等你」都有一種像學小女孩撒嬌的羞恥感,可她始終是想擁有的。誰又不想擁有這樣的溫情呢?

然後心臟突然劇烈地跳了起來,彷彿就要跳到喉嚨眼,逼著喉間的空氣散去,漲紅了一張巴掌小臉。阮徐一時竟覺得那男孩的聲音讓她有些耳熱。

不著痕迹地斜著眼睛覷了談澤瑜兩眼,看著一本正經的乖巧男孩,阮徐長舒一口氣,企圖平息心頭的劇跳。

兩人一腳前一腳後地在菜市場里轉了一圈,買了三四樣新鮮菜。平日里都是阮徐自己提回去,這回談澤瑜倒是積極,阮徐手還沒伸出去,他就接了過來,安安靜靜跟在阮徐身後,偶爾阮徐回頭,他就送上一枚甜美乖巧的微笑。

臨走時,談澤瑜回頭,對上白菜攤邊大媽的笑,那大媽突然伸出手,舉了個大拇指,那普通平凡的善意和鼓勵,竟讓他在回頭重新看著阮徐時有些小小的激動。

下午兩人在大客廳里複習,一個做英文卷子,一個做數學卷子。

那面對面的側臉,看上去竟沒什麼年齡差,恍若是一對年齡相仿的小年輕。

阮徐間隙抬頭看了一眼對面人,少年埋頭做題,眉心微皺,手中握著筆在紙上唰唰寫過幾行字。他是認真的,這樣的認真,阮徐也已經許多年都不曾見過了。

「為什麼想考數學系研究生?」她問得輕聲。

談澤瑜還是聽見了,手下一頓,抬起頭,歪著腦袋笑了笑:「我喜歡數學啊,大學我家裡人希望我讀計算機。我從前沒什麼主見,也就隨了他們,可後來發現到底喜歡和順從是不一樣的,我總得為自己的喜歡做出一點努力。而且我已經完成了家長的期望,現在為自己,又有何不可呢?」

這些話,如果在阮徐大四畢業那年,有人說給她聽,或許她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然而當年,她始終是孤立無援的,迷茫和無措讓她選擇了隨波逐流。

說到底,她還不如一個20歲的男孩來得堅定。

談澤瑜的眼睛從未有此刻的明亮,冉冉升起的明星似乎也不過如此了。阮徐看著這雙年輕的、充滿希望和勇氣的眼睛,一時有些挪不開眼。

阿玠來的時候,推開門就看見這場景,心頭一跳,不得不說,這位天才少年長了一雙洞察一切的利眼。

踩著步子走過去,啪啪的腳步聲喚回了阮徐的神智。

「姐,你跟我來一下。」阿玠端得嚴肅。

阮徐一臉茫然地起身跟著自家表弟進了卧室。

「這麼了?」

阿玠雙手抱臂,「姐,你是不是瞧上了談澤瑜那小子。」(原題:《處暑》,作者:遲非。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每天讀點故事 的精彩文章:

帶女兒回娘家老公說好下午接我,可沒多久接到保姆電話:他死了
向心愛女孩告白多次屢被拒,多年後一張診療單讓我發現她苦衷
最近我總夜裡接到奇怪電話,7天後閣樓里散出臭味我才知實情
我讓母親找老伴
去馬場學騎馬不料馬受驚瘋跑,絕望時有人抱我下來:暗戀男神

TAG:每天讀點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