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礱石」的傳奇

晉江北岸，南安縣境，有一座層巒迭嶂的麒麟山，山裡蘊藏著極其豐富的銀寶石一一「石礱石」。千百年來，它慷慨地獻出自己的一切，去建造人間的大廈、寶塔、殿宇、橋樑「……它飄洋過海，去連接亞非人民友好往來的彩帶。它還為建造毛主席紀念堂、為建造八一南昌起義紀念塔做出貢獻。

就在這大片的石礱石前面，臨江高高屹立著一塊巨大的岩石。一株榕樹奇蹟般地繞石攀葛而生。岩石上有前清南安縣知事高蜜單親自用古隸題刻「獨立千古」四個大字。雖經歲月風塵，至今依然歷歷醒目。這裡流傳著一個神奇的故事。

傳說在元朝末年，災荒連年，烽煙四起，民不聊生。麒麟山上的採石工，在官府和石霸的壓榨下，掙扎在死亡線上。每隔幾天，就有一個石工餓死，或被石頭砸死。可是，外地逃荒而來的人，為了活命，也得往石窟里跳。

這一天，正午時分，暑氣如火。盤山小道上，來了一個中年大漢。只見他蓬頭垢臉，衣衫襤褸，一頭挑著破鋪蓋，一頭挑著「茄芯*」斗，身後跟著個小男孩。他們拄著拐杖，邁動著艱難的步伐，來到江邊的一座小廟前，躺倒在榕蔭之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茄芯里放著塊晶瑩明潔的礱石，這是他為了保持擔子前後的平衡，上山時半路上撿來的。

紅磚小廟裡住著一個賣茶水的寡婦。年近三旬，衣著素雅，五官端正，人都稱她叫慧姑。慧姑正從江邊挑水上來，看見大漢和小孩躺倒在樹下，便趕快酌了一瓢清涼的江水，過來遞給大漢：「喝口清江水，消消暑氣吧！」

大漢見來者是個清秀的村姑，趕快翻身站立起來，雙手抖索地接過碗，連聲道謝。

慧姑隨便問了大漢父子的身世。大漢嘆了聲氣，搖搖頭，停了片刻，才說道：「我叫劉伯溫，這是我兒子小牛。」

好心腸的慧姑問他父子要去哪裡，劉伯溫說：「四海為家！」慧姑見他是個壯實大漢，眼珠兒一溜轉，主動提出要在後山石窟里給他找個活兒干，讓他們暫時有個歇腳之地。劉伯溫喜出望外，千恩萬謝，便在石霸陳白堂的石窟當運石工。

由於慧姑是劉伯溫第一個認識的人，所以每天工余飯後，便來慧姑的小廟裡閑聊。而這個慧姑是個通達世故，幹練熱情的人。她有時也賣幾粒花生果和幾斤地瓜酒，她的小廟自然便成了採石工人工余飯後聚合的地方。

一個中秋之夜。他們四兩酒下肚，話兒就像打開的閘門的流水那樣多起來了。山南海北，古往今來，無所不談。有人談起了麒麟山裡的銀寶石，是唐朝程咬金路過這裡發現的。

那一年、程咬金跨馬遨遊閩南武榮州，登上麒麟山。突然馬失前蹄，把銀霜滿鬢的程老爺從馬上翻到一塊峭尖的岩石上，額頭砸了個青皮大疙瘩。氣得程老爺鬍鬚發橫，眼珠暴出，揮起那柄揚名沙場的大金斧，向岩石猛砍下去。誰知，轟隆一聲巨響，岩石裂開一道三尺寬的縫洞。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咬金，手握巨斧，進入石縫，決心要探明這山腹中的奧秘。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眼前才出現光亮。程咬金上前一看，原來是一顆寶石在閃光。石壁上刻有四個古隸：「九天石窟」。程咬金這才明白，是仙人指點他來發現這個蘊藏寶石的地方。程咬金拿走了那顆寶石，走出洞口，石縫便自動關閉，而那顆寶石卻變成一塊石頭，程咬金氣得把它丟在路旁，自此，礱石便開始被開採。它質地精細；潔白堅硬，散熱快，不反潮，易於加工裝飾。此石曾用於建造金雞橋、東西塔，南宋最後一個皇帝趙昺欲在金雞村建造皇官，全部選用礱石。

劉伯溫對這個傳說大感興趣。心想：「程咬金進得此山，我也進得！"自此，劉伯溫經常利用機會，踏遍九溝十八梁，也沒找到進山的洞口。

有一天黃昏，劉伯溫拉石回來，不見了兒子小牛。從山上打柴歸來的慧姑告訴他，小牛在山上的金石洞口掏麻雀。劉伯溫趕快爬上山腰，繞過山間相思樹林，在一塊巨大的岩石邊停下，這就是金石洞。其實只有石刻三個字，並無洞門可進。岩石的四周也不見小牛蹤影。劉伯溫心如火燎，便放開大嗓門，對著高山壑谷呼喚：「小牛——」山谷響起了嗡嗡的回聲。當他叫喚到第七聲時，「匡硿」一聲巨響，金石洞岩石裂成兩半，出現了一個洞府。只見雲煙繚繞，涼氣迫人。洞里隱約傳來小牛的呼喚聲：「阿爸——」劉伯溫拔腿就往洞里沖。

繞過一座座岩壁，跨過窪窪暗泉，爬過一道道窄縫，鑽過一扇扇雨簾，不知摔了多少跤，碰了多少傷，終於啊，前面出現了一束銀白色的月光。循著光束尋去，小牛安祥地躺在一塊又平又寬的石板上。他睡著了，睡得是那樣甜，那雙小手把一隻金絲雀緊緊地抱在胸前。劉伯溫走過去，抱起了孩子，孩子驚醒了。見是自己的父親，他高興得大叫一聲：「阿爸！」

想不到這一聲，竟震動了整個山洞。就在那束光線的源頭，小孔變成了大洞口。劉伯溫把孩子緊緊地抱在懷裡，一步一步地走出山洞，在月光照耀下，他回頭一望，山洞已消失，只見一塊巨大的岩石突兀凌空，石上刻著：「天下人之心士」六個大字。

劉伯溫猜不透這六個字的意思。

這時小牛抓到了一隻金絲鳥、他可樂死了，他用竹桿紮成一個小巧玲瓏的鳥籠，把金絲雀養在籠里，用自己每天省下的白米飯，小心地飼養它。金絲雀總是用清脆悅耳的歌聲來表示謝意。

一天夜裡，劉伯溫做了個夢，夢見金絲雀在地上用鳥糞寫了三個字：「倒掉字」。醒來以後，劉伯溫索腸刮肚，也猜不透其中的奧秘。

桃花謝了荔花開，割了秋稻種冬麥。劉伯溫在麒麟山拉石，已度過二個寒暑。南歸的秋燕傳來了中原大地滾滾的烽煙。不堪凌辱、走投無路、饑寒交迫的人民，紛紛揭桿起義，到處攻州奪城，搶官倉吃大戶，嚇得官家財主，屁滾尿流，元王朝在風雨中飄搖欲墜。劉伯溫也是個胸懷大志，腹藏良機的有志之士，遠方傳來的信息深深地撩動他的心思，亂世出英雄，大丈夫應該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除暴安民，衛國興邦，可不能老死荒山喂野狼。他又想起了那條奇怪的石刻：「天下人之心士」，如果按夢中金絲雀的指點，倒掉過來讀，豈不是「士心之人下天」。「士」和「心」合起來是「志」，有志之人應該關心國家大事。「對！我劉伯溫七尺男兒，應該參加義軍打天下，為民造福。」

當慧姑知道了劉伯溫的志向，心中像翻倒了五味瓶，分不清咸酸苦辣甜。自從他們相識的第一天起，心中慢慢地產生了愛慕之心，只是礙於世情，不敢公開表露出來。可慧姑畢競是個眼光遠大的婦人，她知道應該讓劉伯溫投身烽火，才能百鍊成鋼，因此，便大力支持他。

事有奏巧，不幾天，兩個拉石工人被石頭砸斷了腿，石霸陳白堂不但不理睬，還要把他們丟進晉江水。劉伯溫抓住戰機，聯絡了二百多個窮石工，殺了石霸，抄了他的家，然後帶領他們投奔朱元璋。後來，劉伯溫成了朱元璋最得力的軍師，為朱元璋起義的成功做出了傑出的貢獻。

劉伯溫當了大官，便派人前來搬請慧姑和小牛進京享幾天清福。慧姑不進京，留在溪南廟出家。

傳說，現在的「獨立千古」巨石，就是當年劉伯溫當乞丐時墊茄芯*斗的石頭變的，而這塊石頭就是唐朝程咬金從山洞裡取出來的那塊寶石；巨岩上的綠榕，就是金絲雀的化身。

*茄芯，是閩南民間常用的一種裝盛物品的草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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