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可以改變階層？得到的免死金牌不過是索命牌

在唐德宗時期，發生了涇原兵變，五千亂兵進入長安沖入宮廷，唐德宗倉皇出逃奉天城。亂兵們擁立朱泚為皇帝，攻打唐德宗所在的奉天城。情況異常緊急，唐德宗甚至已經做好了獻身社稷的心理準備。就在此時，李懷光帶領軍隊到達，打退了朱泚的進攻。當時的人都認為，如果李懷光再晚三天的話，奉天城就守不住了。然而，這樣一位有救駕之功的李懷光為什麼沒能因此躋身更高的階層？為什麼唐德宗賞賜的免死金牌成了他的索命牌？是誰讓李懷光的努力變成了他一步步走向自我毀滅之路的腳印？

李懷光是比較典型的武將，說話直白。他從山東前往陝西奉天救駕的路上，就和人聊起了這個國難的原因。他認為天下的禍亂就是由皇帝身邊的奸臣盧杞、趙贊、白志貞造成的，如果能夠見到皇上，一定奏請皇上把這幾個奸臣給殺了。他是為朝廷著想的，他只是說了大實話而已。比如涇原兵變時，為什麼皇帝召集禁軍的時候，一個兵也沒有呢？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負責招禁軍的白志貞居然把招兵的名額賣給了有錢的商人，商人們掛名吃空餉，實際上並沒有兵。這樣的錢都敢吃，不是奸臣是什麼？堂堂一個首都，連五千亂兵都不能抵抗半天。李懷光說的這些話很快就傳到了盧杞等人的耳中。當李懷光打退了朱泚，救駕有功，等待皇帝接見時，卻接到讓他去攻打長安的命令。攻打長安並沒有什麼問題，問題是立了如此大功，近在咫尺卻不能夠面見皇帝。李懷光再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被奸臣排擠了。這一切的確是盧杞等人遊說皇帝的結果。武將被皇帝身邊小人陷害的痛，誰能懂！換了是你，你什麼心情？

攻打長安的軍隊里，主要有兩個系統。一個是李晟領導的神策軍，一個就是李懷光領導的朔方軍，此時名義上李懷光是最高統帥。神策軍就是朝廷中央軍隊，糧餉待遇非常好。朔方軍也是一支有著光榮歷史的軍隊，當初郭子儀就是帶領這支軍隊平定了安史之亂的。但是，朝廷對於朔方軍的態度是很微妙的，既不得不用，又很猜忌，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是嫡系的。當初，僕固懷恩的反叛就是猜忌下的結果。如今國難當頭，朔方軍又是一支實力很強的軍隊，朝廷自然要使用，只是做為雜牌軍，糧餉是沒有辦法和中央軍比的。李懷光對此很是抱怨，同樣是攻打長安，為什麼兩支軍隊的待遇差別那麼大？為什麼同工不同酬？由於待遇上的懸殊差距，李懷光和李晟的軍隊出去打仗，李懷光的將士都會去搶些物資什麼的，而李晟的軍隊則秋毫無犯。李懷光做了那個壞孩子，李晟的中央軍則是那個完美的好孩子，這一切怪誰？

接著，李晟不斷對皇上說李懷光遲早要謀反。李晟對李懷光進行有罪推定，假定李懷光一定會反叛而尋找證據。當時李懷光手中掌握著可以左右大局的軍隊，此時又發現沒有辦法和皇帝進行面對面的交流，受到了朝廷的猜忌，這種情況下做些自保的動作是很正常的。然而，所有的自保動作在有罪推定下，就是要謀反的證據。之後，朝廷又把李晟的軍隊調離了李懷光的領導，原來至少名義上歸李懷光領導，做出了防禦李懷光謀反的準備。

不久，唐德宗加授李懷光太尉頭銜，賜予鐵券。鐵券就是平常所說的免死金牌，理論上是可以免死的，實際上就呵呵了。李懷光看見鐵券之後更加恐慌。舉個可能不是很恰當的例子，老公平時對老婆很冷淡，突然間大獻殷勤，那背後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李懷光看到突然來到的賞賜，對使臣說難道皇上懷疑我嗎？臣下造反時，才賜予鐵券；我不曾造反，現在賜予我鐵券，這是要我造反啊！此時，朝廷對於李懷光的猜忌已經到了需要用各種超規格的賞賜去掩飾了。李懷光反也是反，不反也是反，他沒有和皇帝申訴的渠道。其實，李懷光謀反圖什麼呢？就為了給那個被他打敗的朱泚做臣子嗎？

李懷光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他真的反了，他的造反更像是賭氣，很快地就被殺死了。後來唐德宗說，李懷光還是有功的，對於李懷光這樣「謀反」的人，皇帝居然赦免了李懷光的妻子。造反本是天大的罪，而唐德宗的所做所為說明他心裡完全明白李懷光所謂的謀反是怎麼一回事。李懷光朔方軍的出身，讓他的努力變成了徒勞，現實給他的是同工不同酬。他渴望靠近皇帝獲得更高的榮耀，然而卻有一隻無形的手阻擋著他，朝中的權臣，朝中的嫡系都不希望李懷光進入他們的階層。像李懷光這樣的身份，一旦取得大功勞往往也意味著把自己推向了深淵，他沒有資格保護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他與資格之間，有著一條無形的鴻溝，彷彿努力一下就可以越過，實際上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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