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那山，那水，那人
漣源生活?鄉土?鄉情?原創?不一樣的漣源
冬樹丫A+
【01】藍田印象 ｜吳濤【02】五馬奔藍田 ｜張怡文【03】光明山不是山 | 張怡文【04】腰橋的故事 ｜ 張怡文
窗外，操坪上那四棵百年以上碩大蒼勁的大樟樹婆娑多姿，枝繁葉茂，一派生氣盎然的景色。十幾米高的枝椏上站著幾隻麻雀，嘰嘰喳喳地，左瞅右望，相互嬉鬧著。樹下幾個不到學齡年紀的小孩圍著大樟樹，他們仰頭瞅著樹上的麻雀，叫喊著追逐著。樹上的麻雀撲哧撲哧地在枝杈上跳來跳去，不願離開大樟樹。
妻子退休有些年頭了，我是去年剛退的。女兒和女婿十幾年前在長沙幫我們買了房，打算等我們退休後就去那居住。今天早晨，妻子又嘟嚕著嘴，叨叨唸唸:「我看你哪天去長沙？我真不明白你怎麼捨不得離開漣源，是有情人吧？」我望了望窗外，不置可否，輕輕地說：「我到洪水嶺去走走。」
洪水嶺是漣源街邊的一個小山峰，就像一頭卧地的獅子，山上的草木如同滿身的毛髮綠茵茵的。在綿延不斷、無邊無際的群山裡，洪水嶺只是千山萬壑的幾個小山峰。我在這裡能領略到草木花香的氣息和大自然的壯美景色，更為幸運的是能在這裡找到青少年時代的風韻與憶想。
時近中秋，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爽起來。從洪水嶺山腳下那條幾尺寬的依山小道蜿蜒而入，山坡東端樹草叢叢，綠葉茂密，西端是幾幢磚瓦房屋。走過二百米後，靠山坡有堵幾米高的石壁。石壁周圍的樹木枝杈上掛滿紅艷艷的布條，石壁下路邊的幾塊石板旁香灰滿地，這就是民間傳說的石寄娘娘。
石壁下是分叉路，左邊是沿山而上斗折蛇行的石板路，右邊是隨山而行的平坦小路。我毫不猶豫地拾級而上。路旁樹木蔥蔥，沁人心脾。山路直通大雄寶殿，大殿居高臨下、雄偉壯觀，超凡脫俗。大廟裡，高大的牆壁兩側滿是塗上了金粉的雕塑，講述著佛祖們求仙拜佛的故事，大廟中央，一尊碩大的觀世音菩薩面帶笑意俯視著來來往往的善男信女們。
大廟的屋後的山包便是洪水嶺的頂端，被整理成了一塊幾十平米大小不成圓型的水泥平地。坪里有很多我熟悉的面孔，我們打著招呼，閑聊著。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似乎在這裡又找到了少年同伴那種兩小無猜的情意。站在坪中央，西邊山腳下是高樓聳立，街道縱橫的城市，南邊是峰巒起伏的群山，東升的太陽正把暖意普灑在這片土地上。
登高俯視，我家屋後的漣水河映入眼中。她由西向東，彎彎曲曲地，汩汩地流淌著，縱貫藍田老城區。南北兩岸的街道房屋就像兩個寶葫蘆一樣，被她系在身上。最有趣的是老家後面南北兩岸各有一口方方正正、以青石砌成的古井，北邊的古井緊挨著河堤，南邊的古井則遠離河岸，幾乎就建在河中央，一座由幾塊青石板疊成的橋把河岸與古井連了起來。
兒時的漣水河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兩岸古井和石階上，擔水的洗菜的淘米的各色各樣生氣盎然，河岸兩邊婦女們用棒槌捶打衣服、噼里啪啦粗厚悅耳的聲音響徹漣水河。
兒時的漣水河四季變幻。初春晴暖的日子裡，河水淙淙，清澈見底，倒映著藍天白雲，河水青青綠綠歡笑著流向江河。夏汛季節，雷電交加，滂沱大雨，河水泛濫咆哮，翻滾著黃濁的洪波，一旦連綿不斷下得十幾天大雨，河水暴漲，兩岸的人們就會驚恐不安、鳴鑼喧天，警示大家注意安全。金秋時節，漣水河又清波蕩漾，清澈碧綠的水又悠悠然然不緊不慢地流著，兩岸河床上露出大片鵝卵石，趟河過去，河水也不過腰深。
那時的漣水河兩岸，從旭日東升到夕陽西落，岸上和古井處人去人來，熱鬧非凡。這裡自然也就成了我們兒時的天然娛樂場地，演繹著悲喜離合的故事。
夏秋季節來臨，天氣轉暖，我們就悄然地從各家各戶偷偷地溜出來，脫光衣服赤著身子笑著喊著跑過沙灘，卟哧一聲撲倒在河水裡。夥伴們用手擊水打水仗，個子高大的夥伴雙手擊起無數條水柱，鋪天蓋地地澆到對方身上，往往那些矮小瘦弱的夥伴們便應不接暇，只好伸出臂膀擋著臉面，或者只好慌慌張張地躲進河水裡，或者乾脆縮頭縮腦地跑到河灘上去。
夥伴們陶醉在河水裡，有的伸展四肢仰躺在河水裡，有的扎著猛子比潛水，還有的在水裡竄上竄下，毫不顧及火辣辣的太陽曬燙了河水，晒黑了身子。父母們吃過了午飯卻還不見兒子們回家，手裡攥著一把乾枯的竹枝來到河邊，一面吆喝一面怒罵：飯都不吃了，你們想在河裡找死吶！
吆喝聲一傳來，剛剛還悠閑自在的夥伴們便如同被煙熏了窩的馬蜂一樣，赤著身子東奔西跑地穿過街道，四散消失在各家各戶之中。
時過境遷，幾十年過去了。我一回家便會去屋後看看那兩口古井和靜靜流淌的漣水河。自來水和各種桶裝水的盛行，使得兩口古井孤零零地鮮有人再來光顧，兩岸河邊也變得悄然寂靜冷冷清清。河上築起無數個攔河壩，河水混沌不清，像池塘里的水一樣靜而不動，也不見了滿是鵝卵石的河灘。兩岸那些已有些年代略顯陳舊的建築物模模糊糊地倒影在河面上，使人莫名產生念舊的思緒。
站在洪水嶺上，你來我往的家鄉人都有一種共同的音腔，一聲招呼、一個點頭，總顯得親密，鄉味濃濃。我總是迷戀晨光依稀或者星月閃爍下洪水嶺的羊腸小道上你來我往的人群，還有那聲聲笑語，迎面撲來的草木馨香和飄過新鮮的空氣。
家鄉的山，家鄉的水，家鄉的人，已經深深地嵌進我的心。家鄉的山山水水，無時無刻不朝我散發著誘人的馨香。人們常說白雲眷戀山巒，河流依戀江海，而我對家鄉的迷戀，就像孩子依偎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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