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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失眠的夜裡,會讓你想起的人是……

(配圖來源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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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雲子·主播 小O·欄目 聆佳說

『這是你閱讀的第022期聆佳說』

綿長的夜,只有快要作古的老式落地扇陪我度過。

夜闌人靜,街道里就只剩下流浪貓的嗷嗷叫聲。

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輾轉幾回,才悻悻然爬起來打開電腦敲下「今夜無人入夢,輾轉反側難眠」。

已是寒冬的時節,卻穿著不合時宜的短褲背心在這邊曬月光,實在有夠不雅。但是,又有誰規定「寒冬一定要穿著長袖衣服入睡」呢?

像這般的溫熱,估計那長袖的毛衣棉襖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才需要從抽屜底里翻出來。

凌晨四點的街道里,連街燈也已經進入了休眠。

從窗台上俯瞰,房屋的輪廓隱隱約約的在黑暗中顯現。

眼及之處,皆無燈光,只有凹凸不平的青石地板里坑坑窪窪的積水映射著高懸在天際的月亮。

銀光閃爍間,似有流年匆匆走過。

這是我出生的地方呢。

這個我熟悉,卻又在此時感覺到無比陌生的地方。

多年以前的那些深夜,這裡的街道有著星星點點的燈光從各家各戶的窗口滲出。

那個時候,坐在陽台的護欄上還能聽到鄰居家不足月的小孩,半夜驚醒的哭聲。

那個時候,街燈還是明亮明亮的,直到清晨6點才會關閉。

那個時候,街道上總會瀰漫著雞蛋花樹的香味,就算不是雞蛋花盛開的季節,也會有淡淡的清香。

那個時候,外婆會循著陽台的燈光找到大半夜死活不肯睡覺的我,然後把年幼的我抱床上,輕拍著我的背,安撫我入眠……

可現在,這個地方讓我感到陌生。

這裡是老城區的舊街道,不知何時被那些大大小小的服裝商進駐,變成了服裝批發城。

這裡的老住戶,為了「發展」,把房子租給了批發商,讓他們改成了各種商鋪、倉庫。

那些新進來的租客是不會在店裡生活的,所以這一大片的房子到了晚上就變得格外寂靜。

長滿青苔的圍牆把這裡緊緊包圍著,月光之下,這片寂靜,讓周邊的環境顯得毫無生機,如同置身死城。

那些以「商」為名的租客,似乎未曾把這裡當「家」。

生活垃圾、廢水污穢隨地可見,迴廊風襲來,捲起地上那三三兩兩分布的廢棄塑料袋,還挾來了陣陣下水道的惡臭。

那記憶中的雞蛋花樹香味怕是再無所覓尋了。

唯一熟悉的,只有循著燈光尋來的外婆。

可此時我已經比當年的我高大許多,她再也抱不動我。

她蹉跎著腳步,慢慢走到正歪坐在陽台護欄上的我身邊,「好夜啦,仲唔去訓,聽日又打算訓成日啊?」

說著牽著我的手,回房。

似乎是歲月太匆匆,我竟不曾發現我已長得高過她。

我不曾發現,她習慣了半夜醒來查看我是否在房裡睡著,即使我已經離開了這裡十年。

我不曾明白她不肯離開這棟老舊的房子,竟是為了讓我可以隨時回來「另一個家」。

我習慣了不停的往前走,卻忘記她一直在這裡等候。

等她最疼愛的小小孫女,回來看她。

歲月靜好,年華如駒。

此間的少女,彼世的老嫗。

時光匆匆,我無法要求時間為我減緩流逝的速度,可以做的,只有珍惜眼前。

今夜無人入夢,輾轉,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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