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出奇：「遠東巨熊」的蘇醒與追擊——俄羅斯網信軍民融合發展情況及經驗啟示
本文刊登於《網信軍民融合》雜誌2017年12月刊
編者按：當前，走在世界新軍事變革前列的國家，都普遍重視軍民兼容、軍民結合，形成了從戰略設計到具體實施的全面融合模式，尤其在網信軍民融合的推進和發展上已先行一步，並取得了顯著的成果，可為我國網信軍民融合發展提供重要參考。《網信軍民融合》雜誌與華屹智庫合作，擬推出系列文章深入分析世界主要國家網信領域軍民融合發展情況，本期重點解讀俄羅斯網信軍民融合發展情況及經驗啟示。
俄羅斯是世界第二號軍事強國，擁有雄厚的軍事實力、獨具特色的裝備技術體系、紮實的技術基礎和精湛的軍事理論。但由於特殊的歷史因素，俄羅斯的網路化、信息化建設直至上世紀90年代才起步。由於當時俄羅斯正處在一個政局動蕩、經濟蕭條、百廢待興的時期，致使其在網路化、信息化方面的建設進程滯後，被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遠遠拋在後面。20多年來，隨著俄羅斯政局的穩定、經濟的復甦以及領導層的重視，俄羅斯的網路化、信息化建設得到了迅猛發展，躍居歐洲第一網路大國。在持續推進網路安全與信息化發展過程中，俄羅斯以「軍轉民」穩固陣地、以「民參軍」出奇制勝，逐漸走出了一條「守正出奇」的網信軍民融合發展道路。
一、發展軌跡
冷戰結束及蘇聯解體後，蘇聯長期奉行的以軍工生產為重心和優先發展軍事工業的策略，已難適應俄羅斯新戰略環境的需要。國內方面，龐大的國防體系和過剩的軍工生產已嚴重影響俄羅斯國防科技工業的發展，電子和信息技術等領域遠遠落後於美國。國際方面，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開始在網路安全戰略新疆域展開全面布局和發力，俄羅斯迫切需要調整國家戰略。基此，俄羅斯從90年代後期開始，逐步發力加快網路化和信息化建設，並積極探索和推進網信軍民融合發展模式。其發展軌跡可概括如下：
（一）「先天不足」：迫於形勢的戰略調整
蘇聯解體後，俄羅斯繼承了絕大部分軍事科技工業體系，但由於蘇聯只注重發展戰略軍事力量和保持常規軍備的絕對規模優勢，忽視了信息化和智能化的改進。雖然俄羅斯獨立後在信息技術領域奮起直追，但與歐美相比仍有很大差距。俄羅斯還非常重視蘇聯時期軍民分離帶來的慘痛教訓，經濟軍事化不僅造成國民經濟比例長期失調，而且耗費了巨大的資源和經濟力量，民用技術的消費品生產也跌入谷底。基於此，俄羅斯開始制定新的國防政策和軍事戰略，包括研製和生產信息化武器裝備的發展戰略，注重發展信息技術等高新技術。與此同時，俄羅斯開始大力推行「軍轉民」政策，其中以光學儀器製造與電子技術、信息網及其設備、計算機技術等為代表的網信項目成為首批「軍轉民」政策施行的重點領域。
龐大的國防體系和過剩的軍工生產已嚴重影響俄羅斯國防科技工業的發展
（二）「 逐漸摸索」：從「 軍轉民」到「軍民兩用」
經過上世紀90年代的激進改革，俄政府意識到在軍轉民過程中存在諸多問題，軍品和民品價值鏈的各個環節沒有建立有效的聯繫，兩條價值鏈在資源共享與技術轉移上效率很低。隨後，俄羅斯開始轉變融合策略，注重國防科研和民用科研的相互滲透，大力發展軍民兩用技術，加速軍工企業的結構改造，逐步解決其軍用系統與國民經濟發展脫節的問題，使得軍用系統的技術溢出效應達至最大化。1996年，俄政府頒布《1995-1997年俄聯邦國防工業轉產專項計劃》，進一步確立了網信領域軍民融合工作的目標和任務，組織實施了電子、通信和信息等領域的一系列重大軍民兩用技術計劃與高科技計劃。1998年，俄政府制訂《1998-2000年國防工業軍轉民和改組專項規劃》，要求航天、電子、通信設備等工業部門需優先採用軍民兩用技術；俄總統科技政策委員會還制訂了開發「雙重用途技術」的總統計劃。2001年，俄政府批准了《2001-2006年俄羅斯國防工業改革和發展規劃》，強調在經濟轉型過程中，不僅要關注兩用技術的開發與應用，還要確保高技術裝備的研製與生產。
（三）「深化調整」：加緊網信領域軍民融合布局
進入21世紀後，隨著全球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和應用，俄羅斯面臨的網路安全問題日益嚴重，加上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發達國家全面推進網路空間體系建設和網信軍民融合，且在網路空間領域形成了新的戰略優勢，這讓俄羅斯感到國家安全和利益遭到嚴重威脅。為此，俄羅斯加緊布局和推進網路信息安全領域的建設與網信軍民融合的發展。重點包括：一是出台系列政策法規。俄政府先後出台了《俄羅斯國家安全構想》、《國家信息安全條令》、《國家安全戰略》、《俄羅斯網路立法構想》、《信息安全學說》等一系列政策性、綱領性文件，起草和修訂了《關鍵信息基礎設施法》、《信息權法》等20餘部法律，一方面將網路空間安全納入國家戰略，明確俄軍承擔民用基礎設施和國家重要目標的網路防護任務；另一方面，為俄羅斯加強網路安全領域執法、發展網信軍民融合提供充分的法理依據。二是組建信息戰部隊。2014年，俄羅斯國防部長紹伊古簽署命令，決定在俄羅斯武裝力量總參謀部內組建信息戰部隊，地位相當於美軍的「網路司令部」，主要任務是保護俄軍方的電子指揮系統免遭非法入侵。2017年2月，俄國防部長紹伊古在國家杜馬發言，首次公開承認信息戰部隊建成。俄信息戰部隊屬於軍民融合型組織，其成員一部分來自於軍中從事信息相關工作的優秀人員，大部分則從民間招募。俄信息戰部隊組建後，與全部由職業軍人構成的俄電子戰部隊一同擔負俄軍網路作戰任務。
二、實現途徑
在網路化和信息化發展建設過程中，俄羅斯政府和軍方高度重視頂層設計和統籌規劃，明確網路安全和信息化發展目標和任務，將網路安全提升至國家戰略高度，並積極探索實現網信軍民融合的新思路新途徑。這些實現途徑主要包括「推進國防軍工企業改組轉型」、「出台資金扶持與稅收優惠政策」、「發展自主可控信息技術」，以及「暗中操控民間黑客力量參與網路行動」等。其中，打破常規「創建科學連吸納地方專業人才」和「暗中操控民間黑客力量參與網路行動」的創舉極具特色。
（一）推進國防軍工企業改組轉型，為網信軍民融合奠定良好基礎
俄羅斯政府通過對軍工企業所有制的改造、國有集團公司內部的整合，促進俄網信領域軍民兩用技術的研發，為推進網信軍民整合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
一是出台軍企改制轉型政策與措施，保障網信軍民融合發展。俄羅斯國防工業的私有化進程促使軍工企業朝向生產民品或兩用技術轉變，通過私有化擴大了企業經營自主權，從事軍工和民用產品的企業也改變了管理方式。1998年，俄政府制定《1998-2000年國防工業軍轉民和改組專項規劃》，要求對軍工企業實現優化改組，對非重點軍工企業實行私有化股份制改造。整個國防工業經過改組後，選擇出生產軍品和軍用技術的基本骨幹企業，使軍工企業數量縮減2/3，到2005再縮減35%。2001年11月，俄政府通過《國防工業綜合體2002-2006年改革及發展》聯邦目標綱要，主要任務是改組國防工業陳舊的生產力結構，轉換機制；同月，普京簽署《俄聯邦國防工業綜合體至2010年及遠景發展的基本政策》，旨在對國防企業產權制度進行根本變革，實現國家控制混合所有制經濟，打破壟斷經濟。兩份文件一起成為新時期俄羅斯國防工業改革的綱領性文件，為之後的網信領域軍民融合起到了促進和保障作用。
「促進俄軍民兩用高科技工業產品的研發、製造和出口」是俄羅斯國家技術集團Rostec的宗旨，圖為旗下的「卡拉什尼科夫」軍工集團車間。
二是實現軍工國有集團內部整合，激發企業生產活力。俄羅斯國防工業企業通過聯合與合併，從體制上解決了科研與生產脫節的問題，實現了技術上的優勢互補，降低了開發、研製與生產成本，加速了軍民兩用科技成果的轉化，提高了產品性價比和市場競爭力。例如，2017年2月，俄羅斯國家技術集團Rostec決定整合旗下兩大企業，將俄羅斯電子公司和聯合儀器製造公司聯合轉變成為一家控股公司。合併後的公司將成為俄羅斯自動化指揮系統、通信、無線電偵察等軍用高科技領域最大的軍工企業，同時也是俄羅斯信息技術基礎設施智能化方面民用市場的主要參與者。作為俄羅斯國內頂尖的高技術研發與生產集團，Rostec的宗旨就是促進俄軍民兩用高科技工業產品的研發、製造和出口，旗下700個單位中，有9個是國防工業綜合體公司，5個是專業民用產品生產公司。
（二）出台資金扶持及稅收優惠政策，為網信軍民融合提供成長環境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俄羅斯政府即在經濟發展不景氣、國家預算資金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想方設法從財政、稅收等政策方面，為國防軍工企業轉型發展、網路信息技術開發、網路信息產業發展等提供有力支持，為網信軍民融合創造了良好的成長環境。一是出台發展資金扶持政策。上世紀90年代，俄羅斯政府即鼓勵軍工企業與金融機構聯合組建大型金融工業集團，以拓寬國防工業的資本來源。1995年12月，時任俄總統的葉利欽還下令設立「國防工業轉產國家基金」，試圖通過由國家有關部委建立軍工轉產專項國家基金，為軍工轉產提供更大的資金保障。2014年6月，俄總統普京表示，在實施政府採購時，俄羅斯國產軟體產品定價可高於外國產品金額的15%；至2020年，俄羅斯計劃每年投資100億盧布發展信息產業；在2018年前，完成50個信息技術領域創新研發中心建設。根據俄2014年出台的《2030年前科技發展前景預測》文件，在2020年前，俄羅斯政府的信息技術開發費用支出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將由目前的1.5%增長到3%。另外，為進一步發揮國防科技工業的生產潛力，俄國防部、經濟部和財政部對於批准的國防科研項目給予20%-50%的財政支持，同時鼓勵軍工部門為科研項目尋找國內外銀行的財政支持，政府將出面承擔40%的風險金。根據俄政府規定，工業科技部有權將當年聯邦財政預算中用於「基礎研究和促進科技進步」所撥款項的2%作為資金儲備，並以補貼的形式直接劃撥於相關企業，用於資助臨時出現並必須在當年完成的基礎性、探索性科研活動以及重要的應用性科研與實驗設計工作。二是出台稅收優惠政策。俄羅斯規定，從事軟體研發的公司所繳納的退休金、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險的費率，由34%降到14%。俄羅斯國家杜馬還通過對創新科技園區入駐企業實施稅收優惠的修改法案，規定入駐創新中心的企業在10年之內免繳增值稅，社會統一稅繳納比例降至14%。
（三）積極發展自主可控信息技術，為網信軍民融合提供技術支撐
由於特殊的歷史性因素，俄羅斯網路信息技術的發展相對滯後，不得不大量依賴國外網路信息產品，給俄網路空間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埋下了巨大潛在風險。近年來，為擺脫網路信息技術受制於人的局面，並為網信軍融合提供技術支撐，俄確立了網路信息技術自主可控的發展思路，並將其貫穿於各項技術發展的規劃中。俄羅斯在處理器、操作系統、平板電腦等軟硬體方面的自主研發加大了投入，並得到了俄政府和國防部的大力支持和協助。主要包括：一是使用自主研發的處理器及操作系統。2014年6月，俄宣布未來政府機構和國營企業，將不再採購以Intel或AMD為處理器的計算機，轉而採用以俄國產處理器為核心的計算機；採購的計算機不安裝微軟的Windows系統或蘋果的Mac操作系統，而是安裝俄羅斯專門開發的Linux操作系統。二是自主研發俄羅斯移動操作系統。2012年9月，為防俄機密信息外泄，俄推出了一款特製平板電腦，配備國防工作人員使用。該款電腦安裝了自主研發的「俄羅斯移動操作系統（RoMOS）」，可防黑客攻擊和避免用戶個人信息泄露。三是研製自主操作系統的超級平板電腦。2014年，俄推出了一款名為「Rupad」的超級平板電腦，該款電腦配備了俄自主研發的移動操作系統。Rupad軍用版電腦配有抗震外殼，可在深度1米內的水下正常工作1小時，可對傳出的信息進行加密和對收取的信息進行解密。目前，俄國防部、內務部和聯邦安全局等部門已開始使用。四是打造國家搜索引擎系統。2010年3月，俄提出打造國家搜索引擎系統計劃，致力於滿足國家對安全信息接入和過濾禁止內容的需要。2014年5月，由俄政府主導的電信運營商Rostelecom推出了俄自主研發的搜索引擎Sputnik.ru，成為專屬俄政府控制企業和政府部門的垂直搜索引擎。五是創建獨立的域名系統（DNS）。早在2014年，俄就提出解決全球域名系統的過度依賴問題。2014年，俄通信部還舉行了一次大型演習，模擬全球互聯網服務癱瘓的場景，並使用俄備份域名系統成功支持國內的網路運營。2017年10月，俄聯邦安全會議要求俄政府創建獨立的域名系統根伺服器，以應對西方國家對俄日益增強的網路空間安全威脅，並提供巴西、印度、中國、南非等其他「金磚」國家共享使用。俄總統普京將該項任務完成期限設定為2018年8月1日。
（四）打破常規組建科學連吸納人才，為網信軍民融合提供智力支持
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俄羅斯IT領域專家培養處於較高水平，每年都有大量軟體或網路技術領域的專業人才從高校畢業。為充分利用高校優質教育資源，解決軍隊因自身教育潛力不足導致網路與信息專業人才短缺的問題，俄軍高層於2013年決定打破常規在軍兵種院校和科研機構組建科學連，用於「網羅」地方高校有高科技專長的優秀畢業生入伍參與國防科研工作，並為後來組建的「網軍」選拔和輸送所需的專業人才。為增強吸引力，俄國防部為科學連戰士提供了良好的成長環境和發展前景，包括優越的住宿與生活條件、專用的科研專用席位與專業設備、富有經驗的高級導師指導，以及服役期滿後的前程規劃等。尤其是大學生在科學連新兵服役期滿後，俄國防部會挑選較為優秀的申請者，與其簽訂合同，授予其中尉軍銜，為其安排與專業相關的科研崗位；其餘申請者則可簽合同轉為文職科研人員，或進入國防工業企業工作。
俄軍組建科學連的創舉使得服兵役的年輕人有機會在軍隊從事國防科研活動，並且由於資金保障充足，科學研究條件優越，對地方高校優秀畢業生產生了很強吸引力。截止2016年7月，俄軍已組建了12支科學連、共649人，各連按編製序列分別隸屬於海軍軍事教學科研中心、空軍軍事教學科研中心、空天防禦科學研究所科研試驗中心、總參謀部情報總局、陸軍軍事教學科研中心、克拉斯諾達爾高等軍事指揮學校、軍事通信學院克拉斯諾達爾分院、基洛夫軍事醫學院、無線電電子對抗兵跨軍種訓練和戰鬥使用中心、軍事物資技術保障學院、三防兵學院和第12中央科學研究所。其中，總參謀部情報總局科學連的主要任務是研發「專用軟體」，無線電電子戰部隊跨軍種訓練和作戰使用中心科學連的主要任務是學習網路攻擊方法和研究網路攻擊程序。
近年來，俄軍以組建科學連為契機，注重頂層制度設計，嚴格選人用人制度，創新人才培養方法，堅持國防需求與個人發展相結合，形成了一套良好的人才培養使用機制。實踐證明，俄軍此舉有效推動了軍隊高科技人才隊伍建設，對軍隊科研、國防科技進步以及網信軍民融合推進等均產生了積極影響。
（五）暗中操控民間黑客參與網路空間行動，為網信軍民融合提供火力支援
俄羅斯境內有豐富的民間黑客「人力資源」。這些民間黑客所在團體概可分為兩類，一類被視為「愛國黑客組織」，一類被視為「網路犯罪組織」。俄政府和軍方與這兩類黑客團體聯繫緊密，經常暗中操控或藉助這些「外援」攻擊他國網路，用以維護國家某些利益或實現某個目標，同時使敵手不容易分辨攻擊的源頭究竟是來自政府、軍方還是民間組織。俄羅斯通過這種非正式的網信軍民融合模式，使民間黑客成為其對外網路攻擊行為的重要力量，為俄網路空間鬥爭提供了陣容強大且廉價的「數字火力」來源。
一是操控和資助「愛國黑客組織」對他國進行網路攻擊。這些「愛國黑客組織」一部分隸屬於俄情報機構，但大多數只是符合俄羅斯國家利益的鬆散組織，獨立於俄政府和軍方之外。俄政府和軍方通常以國家或民族的名義鼓動和資助「愛國黑客組織」參與對他國的網路攻擊行動。美國網路安全公司「火眼」的安全分析師莎拉·吉瑞在一份報告中指出，這些黑客團體渲染、傳播有利於俄政府的宣傳，利用媒體「誤導」、影響公眾對特定主題或人物的輿論，並為格魯烏總局（GRU）和聯邦安全局（FSB）等機構提供網路攻擊工具，替代俄政府入侵攻擊目標的網路和資料庫。其中，最著名的APT28（又名「花式熊」Fancy Bear）、A PT29（又名「舒適熊」Cozy Bear）被認為分別隸屬於俄軍事情報機構格魯烏總局和俄聯邦安全局，他們在過去十幾年中一直活躍，統計記錄顯示有數百起網路攻擊與他們有關聯，包括干涉美國、歐洲等國家的總統選舉。另外，一些俄境外的黑客組織被指控背後有俄聯邦安全局在操控，包括「葉門網軍」（YCA）、烏克蘭親俄黑客組織「網路伯庫特」（Cyber Berkut）。
二是借用「網路犯罪組織」執行網路攻擊任務。前蘇聯情報機構「克格勃」（俄聯邦安全局的前身）就與有影響力的監獄犯罪集團培養了聯繫，用以抑制犯罪集團對國家政權構成的威脅。隨著蘇聯的解體及有組織犯罪在俄羅斯的日漸猖獗，這類聯繫的重要性與日俱增。如今這種聯繫轉移到了網路空間領域。根據英國《金融時報》透露，俄境內目前至少有24個犯罪組織擁有與大多數政府一樣強大的黑客攻擊能力。俄政府和軍方的情報機構包括格魯烏總局、聯邦安全局以及聯邦對外情報局（SVR）等，與俄境內的犯罪組織往來密切，並經常將一些涉及國家政治或軍事任務「外包」給犯罪組織。網路罪犯利用網路技能幫助政府做事，俄政府則對這些效力於政府的罪犯提供免於起訴的保護，部分人員還會隱匿於俄情報服務部門。
三、經驗啟示
俄羅斯雖然與我領土相鄰，但由於中俄國情存在較大差別，我們對俄羅斯發展網信軍民融合的經驗做法不能直接複製，而應在借鑒吸收其有益精華的基礎上，結合我國網信軍民融合發展實際，持續探索、創新深度發展我國網信軍民融合的特色舉措。主要有以下三點經驗啟示：
（一）加快技術協同創新及雙向轉移，為網信軍民融合提供技術支持
在網路空間安全形勢日益複雜嚴峻的形勢下，俄羅斯產生了很強的網路和信息安全技術自主研發意識，通過深化國防軍工企業改革推動軍民兩用技術發展、扶持本國自主可控信息技術產業等措施，先後研發了多種自主可控的網路和信息技術產品，為其網信軍民融合發展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持。當前，我國核心網路和信息安全技術仍然落後於發達國家，軍民技術雙向轉化和軍民協同技術創新仍然不夠順暢。近期，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推動國防科技工業軍民融合深度發展的意見》，明確下一步工作的總體要求和工作重點，其中與網信軍民融合相關的重點包括：一是加強軍民資源共享和協同創新。要鼓勵武器裝備科研生產單位大力發展反恐維穩、安保警戒、應急救援、網路和信息安全等方面的技術、產品和產業；要依託國家軍民融合公共服務平台，通過地方科技管理部門和國防科技工業管理部門收集本地區民口前沿技術、先進技術和優質產品等資源信息，集中向軍工單位公開發布。二是支持重點領域建設。要推進網路空間領域建設，大力發展網路安全、電磁頻譜資源管理等技術、產品和裝備；要支持海洋領域建設，大力發展水下探測、信息傳輸與安全等技術，提高海洋綜合感知能力。三是推動軍工服務國民經濟發展。發展典型軍民融合產業方面，要加強現有投資渠道統籌、優化投資方向，發展軍民兩用的信息安全與網路安全技術產業。我軍地相關網信主管部門應抓住國家推動國防科技工業軍民融合深度發展的機遇期，大力推動網路與安全信息技術軍民雙向轉化和軍民協同創新，為網信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提供技術支撐。一方面，要推進軍民技術成果雙向轉化。要完善軍民用技術標準體系，暢通軍民技術雙向轉移轉化渠道；發揮軍工企業、民營企業等創新主體的積極作用，實現軍民兩用技術的商業化、產業化，加快軍民雙向技術轉移。另一方面，要推動軍民協同技術創新。要發揮國家科技創新資源的集成優勢，打破限制，軍地攜手聚力共同推動關鍵網路和信息技術的創新與突破。
（二）加速人才培養的籌劃與推進，為網信軍民融合提供充足人力
俄重視信息技術人才的教育和培養，積極為網信軍民融合發展提供充足的人才補充，經驗做法包括：實施充足的計算機和數學等基礎學科教育，每年軍隊和地方院校均有大量計算機與信息相關專業的人才畢業；創新人才培養模式，在俄軍組建的科學連創建優越條件吸引地方高校畢業生入伍等。近年來，我國高校培養的網路與信息安全專業人才數量，與國內市場需求尤其是軍民融合需求相比缺口巨大、嚴重不足，主要問題包括：網信軍民融合人才培養的頂層設計和統籌規劃缺乏，體制機制不健全，軍地合力育人工作滯後；網信軍民融合人才培養模式缺乏活力，產學研嚴重脫節；以及網路安全軍地通用人才結構失衡，高端創新型人才極度匱乏等。因此，我國宜結合國內實際並借鑒俄經驗做法，加強人才培養的頂層設計、統籌規劃和模式創新。重點包括：一是加強頂層設計，統籌規劃軍地網安人才培養體系。要從國際競爭、國家安全保障的角度提出網路安全人才培養的戰略需求，並據此明確人才培養目標、培訓內容和認證標準等。二是健全網安軍民融合人才培養體制。要完善軍民融合式人才培養體制，加快推進軍隊教育資源與社會教育資源的融合程度；要發展產學研軍民融合式人才培養體制，建立起利用科研院所、工廠企業培養人才的體制。三是創新網信軍民融合人才培養模式。要積極探索軍民融合式人才培養的新途徑新方法，開展該領域的軍地聯合辦學；要充分藉助地方高校專業優勢培養國防、軍隊建設和企業發展所需人才。
（三）創新軍地網信力量融合模式，提升維護網空安全的融合戰力
俄羅斯政府和軍方長期以來與民間黑客團體保持緊密聯繫，並經常利用他們開展一些網路空間行動，協力國家維護利益和實現目標。近年來，我國互聯網用戶規模持續擴大，互聯網信息產業持續快速發展，但與此同時，我國網路空間安全面臨的現實與潛在威脅日益複雜嚴峻，單獨依靠軍隊或政府（地方）的網路安全力量「單打獨鬥」是無法完成保障任務的。因此，我國宜借鑒俄政府和軍方與民間黑客「合夥」的思路，積極創新和推進我國軍地網信力量深度融合的模式，有效提升維護我國網路空間安全的融合戰力。主要包括：一是創新「民參軍」機制，不拘一格吸納優秀地方高校畢業生入伍。可借鑒俄軍組建科學連的做法，在軍事院校、科研院所或信息作戰部隊等單位，創建優越的條件和美好的前途，吸引地方高校優秀畢業生參軍入伍，為國防和軍隊網路安全領域建設提供充沛智力支持。二是營造中國特色黑客文化，引導民間黑客參與國家網路安全維護。由於缺乏特色黑客文化引導，加上享受智力挑戰、金錢利益誘惑等因素驅使，我國民間黑客大多活躍於黑色、灰色空間地帶。我國宜加強中國特色黑客文化的營造，以引導民間黑客力量參與國家網路空間安全維護與治理。三是加強軍地聯合網路攻防演訓，促進軍地網信力量深度融合。應建立定期軍地聯合網路攻防演訓機制並加強組織，促進軍隊、地方網信力量的均衡發展和融合發展，提升共同維護網路空間安全防線和治理網路空間亂象的能力。四是建立軍地網信協調機制，保障網信軍民融合深度發展。應將地方無線電管委會、通信運營商等單位或部門納入各級國動委，依託國動委平台搭建軍地溝通協調平台，建立情況會商、信息通報、聯席會議等工作制度，及時協調解決網信領域涉及軍地雙方的重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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