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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理篇:祥子的詩歌

祥子,原名李發祥,四川省涼山彝族自治州會理縣人。作品散見於《詩選刊》《詩林》《四川文學》《零度詩刊》《四川詩歌》《揚子鱷詩刊》《存在》《滇池》《中西詩歌》《星星》詩刊等刊物。詩作入選《2012詩探索年度詩選》《中國實力詩人作品選讀》《涼山60年詩歌選》《2014中國詩歌選》《2015自便詩年選》《中國現代詩歌精選2015》《四川詩歌地理》《2016自便詩年選》等選本。著有詩集《在燭光下寫詩》《燃燒的修辭》《2014·暗夜》等。執行主編《中國詩歌地理-涼山九人詩選》(獲「首屆中國彝族詩歌獎·選集獎」)。

◎ 櫻桃的失敗

四月,櫻桃開始步入失敗之旅!

紅寶石的紅成為與生俱來的過錯

一粒粒命喪鳥鳴的呻吟

被每天途經此地的水聲刻錄

它的蠻橫與霸道,恰如牛糞的難纏

這樣的一朵鮮花

應該是歷經了漫長的等待

寧願錯過花期與可能的收成

也許一滴污水足以將它壓垮

命運同樣如此,不能選擇

同時踏入兩條不同的河流

甚至,在另一程旅途中

都無法選擇一道清泉濯洗強加的污泥

櫻桃可以挑選下一個四月

再次散發紅寶石的光,以迎接

讓人膽戰心驚的鳥鳴

等待循環的失敗再次來臨!

2017年5月1日16時05分改定

◎ 俯 拾

風一次又一次匍匐

掀開金鏡閣虛無的大門

弱風拂柳,一對小小的人兒在戀愛

親昵的鏡頭,一眨眼就消失了

1600萬像素能證明什麼?

陽光只能刺穿箭竹狹隘的縫隙

卻無法穿透暗綠的死水潭

時間深處的細枝末節

趁亂編織出理想的國度

鳥鳴銜來的危險在靠近

稍不留意,污點就會落在

精心打扮的臉上

瞬間,你成為自己的污點證人

聆聽風聲擦拭藍天后

遺留下那一道軟綿綿的印痕

靠近冰點的嫩綠來不及被溫度愛撫

激情的速度已趕上來將它們融化

不遠處,淺綠校服的小女孩

在深綠草坪上正襟危坐

無聲的朗讀,擾亂一顆

幾乎變得透明的心,而影子

努力清掃黃桷樹留下的不良影響

試圖在正午到來之前

還它們一個完完整整的清白

2017年4月12日凌晨1時08分改定

◎ 壁上觀

灜洲園酒店,八樓

再往上一層,就是九重天

落地玻璃窗外面

風竄來竄去

不斷喊出撞在玻璃上的疼

沒有複眼

如果我被理智欺騙

只需往前邁兩小步

一定會融化在蔚藍之中

彷彿昨日重現

記憶的膠片兩端被粘接起來

秒針滴滴答答轉一圈

輕飄飄的念頭就重播一遍

循環往複

這樣的事件會變成新聞

口口相傳

另一個我,抽身世外

在玻璃窗的另一面

抱臂於胸前:漠然、冷笑

像一位事不幹已的路人

只作壁上觀!

2017年2月7日午12時23分

◎ 較 勁

從一貫的表情

就看得出

他一直在暗中較勁

這沒有什麼不好

成都寫的人多

圈子也多

林子大了

什麼鳥都有:

好鳥、壞鳥、菜鳥……

相互看不起

實屬正常

但我支持暗中較勁

沉下心來

厚積薄發

暗中較勁

讓黃嘯的詩

真的越寫越好!

2016年12月12日晨8時34分記夢

◎ 它們終於來臨……

落日燒灼黃昏

在起伏的山嶺和樹梢上

那一團即將熄滅的火焰

還在默默用餘溫發言

企圖改寫不可預知的旅程

喧囂的人們和喧囂的世界

終將寂靜下來

唯有一顆堅持的心臟

躲藏在雲朵身後的暗影里

繼續燃燒,焚心似火

痴迷於這賓士中的終結

與黑暗中一段一段的消逝

彷彿正把一生的道路

集中在一夜之間複述一遍

拐彎時努力穩住浮躁的內心

以保證左搖右晃的思想

不偏離既定的方向和正直的目標

透過車窗,遠處偶爾閃爍的燈影

游移成漆黑波濤中的螢光

提醒深陷悲傷和死寂中的眾生

仍舊活在苟延殘喘的人間

終於還是降臨了,這煎熬十年的苦藥

被疼痛提純為百分之百的酸楚

從淚腺深處上升為兩滴最軟弱的事物

它們是否能在今夜洗刷我的無能和可恥?

2016年8月21日21時49分於5101次列車上

◎ 出門我只講普通話

如果我講普通話

就真的很普通

如果我講會理話

就非常不普通了

這裡靠近雲南

隔金沙江與祿勸、巧家為鄰

被稱為「川滇鎖鑰」

如果我講會理話

成都、重慶的朋友就會說:

「你個老雲南,還號稱川人!」

但我的確生在四川

但我的確屬於四川

我們與雲南只隔一條

窄窄的淺淺的金沙江

抬腿就可以跨到雲南

再走幾步已踩上昆明地界

所以我出門只講普通話

不講會理話

好讓自己顯得更普通一些

2016年8月2日夜21時33分於南行列車上

小城春秋(組詩)

暗劍在陰影里

流水在時光中

遠遊的魚逆流而上

雲淡風清之後

它預備在龍肘山泉的源頭

營造自己的王國

城牆主要由名詞、代詞和動詞構成

剔出形容詞和副詞

就是剔出堅硬中的軟弱

和真實之上的誇飾

這一切,使得飽經滄桑的拱極樓

能夠在晨鐘暮鼓的單調重複中

愈加清醒,又保持沉默

何須理會小北門

每晚歌舞昇平的廣場舞

也不必在乎無數次從你胯下鑽過

卻早已不覺得恥辱的人民

東、西、南、北四條大街

多年來習慣了以鐘鼓樓為中心

團結得更加緊密。而守府路偏居一隅

遠程遙控城市心臟的合法運行

還有什麼比這更為驚心動魄?

◎ 嘗 試

嘗試著,努力從流水中

撈起重和堅硬

鴿哨破空,她們輕盈的飛行

斜刺里給我大腦重重一擊

高調的說教,委婉的勸誘

對一位糯軟且背著家行走的

蝸牛,真的具有時效性嗎?

最後的結果:

它們不得不退回到荒蠻

學習自然規律

嘗試著進化為人!

◎ 難 民 營

我住在自己的身體里

成為血管里紅色的難民

我住在自己的身體里

成為腸胃中由淡變稠的難民

我住在自己的身體里

是被子宮堵住出路的

情慾的難民

我住在自己的身體里

是被變來變去的政策

定義為非法與合法之間

無所適從的生殖任務的難民

這日漸衰老、退化、不舉、陽痿

甚至可能完全絕精的身體啊

它恰恰正逐步完善,最終熬煉成

收容自己的一座難民營!

◎ 點 化

豎起中指,我要點石成金

讓慾望號街車敗走麥城

在冊頁間閃動的刀光

割破線裝書的束縛

遊刃有餘,如入無人之境

臆想中的輝煌

散發古老又貼切的硝煙味

把腳步疊印在足跡上

修補遺忘對歷史的傷害

現在,唯有用粗糙的土坯

堆砌成密不透風的宮殿

才能提醒人們時刻牢記

那囚禁中暗暗燃燒的地火

總會在化為灰燼的瞬間

爆裂一次!

2016年4月10日凌晨4時04分一氣完成

《圭臬》

詩人掃描

漂泊的靈魂,哐啷的詩意

——詩人祥子印象

易杉

生活在四川大涼山的詩人祥子,總是給人靦腆和羞澀的感覺,但他單薄的身軀中總是蘊藏著巨大的韌性和抗爭。弱不禁風的詩人搖搖晃晃地在他能夠行走到的地方像一根釘子一樣駐足,深埋,一個外地人總是以本地人的身份去感受、感慨、感應,造就了詩人的敏感、多思,相對於自己出生地的藍天白雲,詩人的漂泊彷彿就是行走在暗夜,漫長的生命旅途,包括詩人的愛情婚姻和他所熱愛的詩歌。儘管詩人常年生活在四川大涼山深處的會理,離四川成都有700多公里遠,但是詩人那顆心彷彿天生具有了野性,野性其實是一個人生命的本源性,等同於人類的靈性,蠻性、成為人類美學的推動力,所以我經常耳聞詩人祥子出沒在四川各地,也讀到詩人心靈的顫音釋放出來的美妙的文字。對人性愛恨情仇的理解,正是在諸多生命物象、事象的打量和拷問之中,不斷的生髮出詩人色彩斑斕的內心世界。同樣因為大涼山地緣的性格譜系,詩人祥子的語言所散發出的善性,同樣銘刻了大山的淳樸和神秘。而地理與心理的對比度捍衛了一顆不老的詩心,彷彿一截乾柴,在陌生、好奇甚至古怪的現代文明聲色犬馬的火焰噴洒中,詩人註定是燃燒的。所以詩人祥子的語調是硬朗的,底蘊是抗爭的,似乎詩人與這個世界有一道天然的鴻溝,永遠不可逾越,那是生命的不知和未知的部分,我看見一個不斷探索的靈魂匍匐在大地,赤子一般。所以,詩人祥子的詩歌又有一種撲面而來的溫度,打擊我們多數時候的麻木和敷衍,所以,詩人許多的怨和情緒,在那個哐啷的火車車廂里,一個人的詩人在面臨冰涼的窗玻璃的時候,在漸行漸遠的生命旅途中對精神故鄉的遙望之中,顯得多麼真實和可貴。

情懷是詩歌的出發點。詩人祥子的詩歌有著濃厚的悲憫情懷,家國情懷,普世情懷,儘管也深烙著詩人在視野、觀念的局限性,他的詩歌理想依然是建立在對某種生活的嚮往,詩歌所建築的家園,正是現實家園的破碎感與精神家園的完整性期待構成了詩人祥子的詩意表達空間,同時成為語言的亘古悖論,現實與理想的差距正在改變一個詩人的靈魂質地,充滿了矛盾、焦慮和含混的人生百態為詩人的表達和精神漂泊的安慰找到了合理的詮釋。作為有著很投緣的詩歌兄弟,我不斷閱讀到祥子的詩歌新作,我感覺到詩人一直在詩歌內部做調整,從當初的意圖顯擺到隱蔽,從形式的單一到各種題材的嘗試,包括修辭路徑的多樣性,詩人正是在不斷的文本修鍊之中,完成了青春期寫作的經驗儲備,同時提升了人生的經驗。

從最近幾年的作品看,詩人祥子的詩歌在形式感和現代性方面的艱苦用力,讓他的文本形態朝向了漢語表達的可能,同時朝向自我的靈魂質地。我個人認為,詩人寫作的出發點永遠是母語,或者說是出生地的方言,本地氣質的挖掘、拓展,甚至發揚光大應該成為我們永遠的寫作源泉。詩歌的民族性張揚可能在歷史的維度和命運的維度上確立現代性寫作的譜系坐標,當代大多數詩人在文本上的努力,已經為漢語在精神和技術上的廣度和深度打開了一座礦藏。願我們的寫作兌現生命的真相,兌現我們時代廣闊的生活,並因此熱愛我們活著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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