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劍平：「惟楚有材，於斯為盛」的來歷

「惟楚有材，於斯為盛」的來歷

相傳，清嘉慶十七至二十二年（1812-1817年），袁名曜任嶽麓書院山長時，門人請其撰題大門聯，袁以「惟楚有材」囑諸生應對。正沉思未就，貢生張中階至，應聲對曰：「於斯為盛」。這幅名聯就此撰成。上聯「惟楚有材」，典出《左傳》。原句是：「雖楚有材，晉實用之。」下聯「於斯為盛」出自《論語·泰伯》「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本為孔子盛讚周武王時期人才鼎盛局面。全聯的意思或可理解為；楚國真是出人才的地方啊，嶽麓書院更是英才齊聚之會所。

此名聯作者袁名曜（1764—1835），字道南，號峴岡，寧鄉花明樓鎮常山人。清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舉人，嘉慶六年（1801年）進士，選庶吉士，散館授翰林院編修，至翰林院侍讀。參與修《高宗實錄》，兼國史館篡修、日講官等職。因母去世回鄉。嘉慶十七年至二十二年（1812—1817年）聘任嶽麓書院山長，主教5年。善詩文，長議論，以培養人才著稱，湖南名生多出其門下，其中翹楚有魏源、羅繞典等。而另一作者張中階，除因對此聯成名外，其餘事迹史載語焉不詳。

這幅名聯中有兩個問題值得探討。

一是「楚材晉用」。楚國的人才怎麼都喜歡跑到晉國去呢？原來當年的楚莊王雖說是春秋「五霸」中的一位佼佼者，但在即位之初，卻很昏庸，三年不理朝政，「不出號令，日夜為樂」，由此造成了一場大的國內動亂，以至楚莊王這樣一位後來的春秋霸主，剛剛上台就當了一回人質。析公當時是楚莊王手下的一位大臣，很有才幹，得不到重用不說，有人因為嫉妒，在楚莊王面前誣告他，楚莊王不辨是非，反而要治他的罪，析公很害怕，便倉皇出奔到晉國。在楚國沒有得到重視且受到迫害的析公，一到晉國就受到了重用。晉國人把他安置在晉侯的戰車的後面，讓他作為主要的謀士。析公感恩戴德，一心想要報效晉國，報復楚國。在晉楚多次爭戰中立下奇功，使晉國鞏固了中原霸主的地位。如果說，上述的「楚才」並不是很有名氣的話，那麼，後來的楚國人伍子胥、范蠡、還有李斯，哪一個可都算得上是中國歷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然而，他們也都不為自己的國家所用，最後都離開了楚國。這裡的「楚材外用」從另一面也說明了楚人自古即有「胸懷天下」的情懷。

二是「惟楚有材」。這裡的「楚」當指楚地，包括現在的湖南、湖北等地。有人認為相對於當時的中原地區來說，「荊楚」為蠻荒之地，「惟楚有材，於斯為盛」這句話顯得口氣太大。實際上，楚地自古人材輩出，並不亞於北方「發達地方」。試舉幾例即可證明。

古代的諸子百家中，楚人代表有道家莊子，法家李斯，墨家鄧陵子，陰陽家鬼谷子等。軍事人才更不用說了，「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項羽項梁等都是響噹噹的人物。經濟、科學領域的孫叔敖，文學領域的屈原等都是影響後世的人物。

楚地不僅「出產」人才，也很吸引人才。如宋代的「朱張會講」，特別是張南軒父子，本是四川人，卻「歸葬」楚地（今寧鄉官山）。又如清代帝師、大學士劉琨，雲南普洱人，不僅定居湖南，更是「歸葬」長沙（今嶽麓區學士街道）。

再看另一個參考數據。中國1300年科舉共產生狀元356名，其中楚地（湖南湖北）就有15名，而整個長江以北只有120名。而且，科舉產生初期的唐朝，楚地就出了狀元李郃（今湖南寧遠）。

再看宋代以來思想領域，引領中國儒家思想的集大成式的代表人物，周敦頤，胡安國，王船山，其中周敦頤是湖南道縣人；胡安國雖是福建人，但在湖南定居三十餘年，創立湖湘學派；王船山是湖南衡陽人。可以說，宋代以來，湖湘之地就成為中國的思想中心。

近當代中國，楚地人材，特別是湖湘子弟更是湧現出一大批引領時代潮流的人才群體，如陶澍、魏源、曾國藩、左宗棠、黃興、蔡鍔等。毛澤東、蔡和森、劉少奇、彭德懷等一大批我黨的領導人物的湧現，更是成為了「惟楚有材，於斯為盛」的最好註解。

「惟楚有材，於斯為盛」，楚地有材，中華之幸。

（作者喻劍平，系中國詩歌學會、湖南省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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