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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祖庭基址重現 重磅增輝道教考古——江西鷹潭龍虎山大上清宮遺址考古發掘取得階段性重大成果

經過對近四年的考古發掘工作的評價,對照歷史文獻記載,專家們認為,大上清宮遺址是我國迄今為止發掘的規模最大、等級最高、反映時代序列最清晰、出土遺迹最豐富的具有皇家宮觀特徵的道教正一教祖庭遺址,是宗教考古的一次重大突破,大上清宮遺址考古發掘取得了階段性重大成果。

大上清宮遺址全景

歷 史 沿

大上清宮位於江西省鷹潭市龍虎山上清鎮東,瀘溪河北岸,溪山環拱,距嗣漢天師府約一公里處。據文獻記載,大上清宮自北宋開基設壇以來,歷經宋、元、明、清,是歷代正一道天師禪宗演法、修行傳籙、降妖除魔的宗教場所,是中國道教正一教祖庭,民國十九年(1930年)毀於火災。

遺址標註圖

2014年6月,龍虎山大上清宮二期工程施工過程中發現大片建築遺迹,特別是出土了一塊「清嘉慶十五年重修上清宮碑」,專家一致認為,該建築遺迹為大上清宮遺址。在報國家文物局批准後,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聯合鷹潭市博物館對該遺址進行了系統的考古發掘。四年來,發掘面積約5000平方米,並對周邊地區進行了大範圍的調查、勘探,基本摸清了大上清宮的分布範圍、宮觀建築的格局和歷史演變脈絡,對大上清宮遺址有了較為全面的認識。

鷹潭龍虎山地區的道教活動可追溯至東漢和帝時期。據歷代《龍虎山志》記載,漢和帝永元年間(89-104年),第一代天師張道陵於龍虎山結廬煉丹,建「天師草堂」。魏晉時期,第四代天師張盛自漢中還居龍虎山,建「傳籙壇」。唐武宗會昌元年(841年)召見二十代天師張諶,並改傳籙壇為「真仙觀」。宋真宗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敕改「真仙觀」為「上清觀」。宋徽宗又於崇寧四年(1105年)將上清觀遷址於今天遺址所在地,並在政和三年(1113年)將「上清觀」升為「上清正一宮」,此時,大上清宮已初具規模,文獻記載「時宮中學道者常數百人」。

之後,大上清宮屢經興廢。元成宗於大德三年(1299年)改「上清正一宮」為「大上清正一萬壽宮」,元惠宗至正十一年(1351年),大上清宮毀於兵亂。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重修大上清宮。明朝對大上清宮進行多達七次修建。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康熙帝御書「大上清宮」匾額,大上清宮由此得名。清雍正九年(1731年)進行了歷史上最後一次大規模的維修和擴建,於次年八月竣工,新建斗姆宮及其配殿,形成了上清宮與斗姆宮兩宮十二殿二十四院的宏大規制,不僅在江南稱為第一大道觀,在全國也首屈一指。它是參照北方官式建築而建造的具有皇家等級的道教宮觀建築,因此,它在中國道教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在道教建築史以及道教發展史中都具有重要價值。

發 掘 概 況

大上清宮遺址被發現後,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根據國家文物局批複,迅速對遺址進行了初步勘探、調查,摸清了遺址周邊環境及文物散落情況。隨後,為了更深刻地了解大上清宮遺址道教遺存的分布特點、文化特徵、演變規律和影響範圍等,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制定了詳細的考古工作計劃,考古人員在大上清宮遺址周邊地區30平方公里範圍內率先展開調查,發現宋元至明清時期遺存共29處,包括建築基址18處、洞穴基址2處、墓葬7處、窯址2處,其中宋元建築遺存多處。這些遺存基本反映出唐宋之後以大上清宮為中心的道教分布狀況、影響範圍等狀況,描繪出龍虎山地區道教活動以大上清宮為核心,向四周擴散的過程,也證明了大上清宮強大的道教文化影響力。

大上清宮遺址周邊遺存分布圖

2014年至2016年,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對遺址核心區域上清宮進行了系統發掘,摸清了上清宮建築的主體結構、布局規律以及周圍附屬建築的空間配置關係。

2014年8月至2015年1月,考古人員對東側廂房、御碑亭、三官殿、五嶽殿、三清閣、庭院等進行了發掘。2015年8月至2016年底,繼續對庭院、三清閣、后土殿、玉皇殿、龍虎門進行發掘。兩期發掘共布10×10米探方60個,實際發掘44個,開探溝1處,發掘面積4500餘平方米。

2016年大上清宮遺址發掘工地工地俯瞰圖

2016年底,對遺址中軸以東部分的遺存進行了全面揭露,發掘揭露的建築基址有龍虎門、玉皇殿、后土殿、三清閣、三官殿、五嶽殿、天皇殿、文昌殿、明清碑亭、東廂房等。通過與文獻記載的相互考證,推斷主體殿宇基址的建築年代為明代。

在基本摸清大上清宮遺址的分布範圍、上清宮遺址明清建築格局之後,考古人員對大上清宮遺址早期的歷史遺存進行了勘查。2017年在上清宮東側二十四院範圍內試掘500平方米,揭露出兩處清代基址——崇元院、提點司以及其他遺存——排水溝、取水槽等,並發現宋、元時期遺迹包括磚砌地面、灰坑等。

為科學、準確獲取考古信息,在大上清宮遺址田野考古發掘過程中,使用了大量的科技考古手段。從考古發掘初即使用考古測量儀APP中的考古放樣功能與配套的RTK聯合作業,實現了快速、精準布方。利用RTK、無人機航拍技術及數碼相機對遺迹、遺物的地理信息數據與影像數據進行採集,利用多圖像攝影建模技術對採集到的數據進行處理,以此生成的三維模型、正射影像、剖面正射圖等成果在考古線圖繪製、現場成果展示及考古研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利用考古工地數字化管理平台及移動APP進行現場記錄與系統管理。依託這些科技考古手段在田野考古發掘中的綜合運用,使得發掘過程更高效、成果輸出更快捷、成果展示更全面。

考 古 收 獲

考古調查、勘探和發掘顯示,大上清宮遺址位於山前緩坡地帶,地形東、西、北三面臨山,向南緩降,山勢呈反U字形環抱,最外圍有圍牆環繞。圍牆隨山勢而走、蜿蜒起伏,總長度2002.9米,佔地面積30餘萬平方米。圍牆由石塊或青磚殘塊砌築而成,部分露出地表高約0.2~0.5米,寬0.4~0.5米,其餘部分多數湮沒地下,有的殘損嚴重,尤其是南圍牆因當代村民活動蕩然無存。從上清宮各配殿外圍的磚石砌築的建築判斷,在上清宮與其他別院或斗姆宮之間還有一道結構精良,建築規格很高的院牆,形成上清宮的第二重圍合空間,凸顯上清宮在整組宮觀建築中的核心地位。

從整體來看,大上清宮遵照中軸線對稱的原則進行布局,主體建築沿中軸線依山勢自南向北、由低漸高依次排列,周邊環繞磚砌院牆,院牆外錯落分布二十四別院等眾多建築。主中軸線主體建築有:龍虎門、玉皇殿、后土殿、三清閣;東西兩側為各主殿相對應的配殿,東側配殿有:三官殿、五嶽殿、天皇殿、文昌殿,它們由連廊及廂房相連接;其中,在正殿玉皇殿與其配殿三官殿之間還建有御碑亭。

遺迹

龍虎門門址平面東西向呈長方形,面南,東西長約29米,南北寬約11.85米,距庭院地面高0.3米。整體保存較差,門址西側損壞較嚴重,台明有小部分缺失,基石几乎不存,東側護基石保存較好。地面方磚不存。門址東側南北各有一台階,南部台階保存較好,磚石壘築,北部台階只存有一塊三角形象眼石。

龍虎門

玉皇殿此殿為大上清宮正殿。殿前存有月台基址,整體面南呈「凸」字形。月台平面較主殿平面略低。月台長約20米,寬約9.5米,高0.98米,地表無建築殘餘,附近出土有石欄杆等構件。月台前存有正階,東側存有抄手踏跺,兩處階梯均損壞嚴重,垂帶均不存,東側階梯台階不辨,堆砌碎磚,底部存有硯窩石。玉皇殿台明階條石僅北部存留,紅砂岩石質,風化嚴重,且東北角埋頭石不存,形成缺角,地面土襯石上有一直徑約20厘米圓槽,現推測應為埋頭石與土襯石之榫卯。玉皇殿南北寬19.44米,東西長36.5米,高1.04米。玉皇殿與后土殿之間存有寬約6.75米的連接廊道,形成「工」字形建築平面。

后土殿基址平面東西向呈長方形,面南,東西長約36米,南北寬19.4米,高1.1米。僅存台明基址,台明護基保存較好,但階條石風化嚴重,東北角和東南角埋頭石均不存,形成缺角,東南缺角處地面有一直徑約25厘米的圓槽。后土殿與三清閣中間有寬約6.7米的中廊連接,形似「工」字。但據文獻記載,雍正十三年,后土殿坍塌,乾隆帝不予重建,故將三清閣與后土殿之間的庭院部份填平,與后土殿台明一起形成開闊空基。

三清閣東西向呈長方形,面南。地表僅在西北邊緣存有部分建築基址,北垣存有牆體,牆下殘留鵝卵石地面,存有兩處神台基石,及七處柱礎,神台基石邊角雕刻祥雲紋飾。殘存地磚上顯見火燒炭黑色痕迹。基址殘長約18.6米、殘牆高約1.02米、牆厚0.9米、地磚尺寸0.54×0.51米、牆磚尺寸約19×38×10厘米、柱礎底座邊長86厘米、露明直徑64厘米。

三清閣

文昌殿位於三清閣東側,系三清閣的配殿。南北向呈長方形,面闊一間,寬約3米,進深7.7米,地面鋪設素麵方磚,保存較好,方磚尺寸46×46厘米。其下築有南北向排水暗道,水流自北向南排入庭院內散水。

天皇殿位於三清閣東側,與文昌殿隔牆,亦為三清閣之配殿。呈長方形,面南,面闊三間,約10.45米,進深三間,約7.4米。基址保存較好,東、西、北三側存有部分牆體,地面存有部分方磚,磚面有火燒炭黑痕迹。北垣正中靠牆存有神台,為紅石雕刻而成。殿內表面存有15個柱礎,柱礎直徑0.45米。殿前存有垂帶踏跺,階梯長4.7米,寬3米,階梯前有一條麻石鋪設的窄道。殿址高出庭院地面約2.1米。護基石為麻石條與紅石條混用,紅石條表面風化嚴重,現護基出現一定角度傾斜。

天皇殿

五嶽殿位於后土殿東南,為后土殿東配殿。南北呈長方形,面西,南北長12.8米、東西寬8.7米、高0.66米。面闊三間,進深三間。基址整體保存較好,殿內方磚大部分留存,但多已破碎,十六個柱礎俱存,東北角還存有小段牆體。靠東牆正中殘留神台台基。殿前踏跺僅存數塊條磚和燕窩石,階梯前為條石與卵石相間鋪設的甬道,旁近有一方形苑圃。三官殿位於玉皇殿東南,為玉皇殿東配殿。形制與五嶽殿近似,南北呈長方形,面西,南北長12.5米、東西寬8.85米、高0.66米。表面僅北部殘留數塊方磚以及兩個柱礎。殿前踏跺僅存硯窩石。階梯前為甬道。

御碑亭位於玉皇殿東南,主體僅存北垣牆基,殘牆高約0.73米。整體呈「回」字形,外基邊長約9.6米,內部有一方形基址,邊長約2.7米。南向有一甬道,三道條石夾兩道卵石相間鋪設,但條石已不存。東側、北側存有散水。遺迹內出土有大量黃琉璃構件。據文獻記載,為清雍正年間增建之御碑亭。

明代碑亭位於龍虎門東南約5米處,現揭露出北垣地基,基石上刻有捲雲紋飾。外圍有散水。基石東西長約3.06米,高0.22米。

廂房天皇殿、五嶽殿、三官殿之間以廂房相連,面西。依柱礎布局形式推測廂房外應有走廊。天皇殿與五嶽殿之間北廂房共十二間,地磚、柱礎保存較好,其中三間位於向南傾斜的坡面,東側存有牆基。五嶽殿與三官殿之間的廂房地表方磚大部分尚存,但大多破碎,存有十個柱礎,可推測出面闊六間。廂房東側牆基外,修築有鵝卵石鋪設的排水溝。考古發掘在廂房以東開有一條寬1.4米,長12米的探溝,發現南北向牆基,推測為上清宮院牆。

廂房

上述建築位於大上清宮核心區域內,據文獻記載,元惠宗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明洪武二十四年(1391年)、永樂元年(1403年)、永樂十四年(1416年)、正德三年(1508年)、嘉靖十一年(1532年)、天啟三年至天啟五年(1623-1625年)先後有七次重建、修復及增建,歷史上最後一次大規模維修是清雍正九年(1731年)。從考古現場分析,上清宮建築遺址除現基址之外,其下未發現其他建築基址,因此,可以判斷上清宮區域的基址就是明代新建後,一直沿用至雍正九年大規模維修的基址,其多次維修可能只是維修了基址上部的木構部分;從建築用磚的規格、形制及建築材料的風格判斷,也符合江西地區的明代建築特色。

2017年在上清宮院牆東部發掘的區域,發現了宋、元、明、清各時期的遺迹相互疊壓的地層關係,以及相關遺存。

清代建築基址位於表土層之下,廣泛分布於東部區域。該基址緊鄰院牆外,保存有鋪地方磚、柱礎、磚牆、門枕石、卵石路面等遺迹,依平面布局,可推測為面闊三間的建築形式。建築兩側自北向南筑有地下排水暗溝,東側存有一條寬厚的石砌院牆,應為一處相對封閉院落。院落北部為卵石鋪設的庭院地面,庭院往南通往室內設有門道,門道有門枕石一處,兩側鑿有兩個安放門軸的軸孔;殘存小段北牆,磚砌,厚0.43米,砌築方式為豎磚一順三丁;南部室內對應北門的中部鋪設大磚,兩側為小磚;地磚採用兩種規制,分別為小磚48×48厘米及大磚53×53厘米;室內地面存有五個古鏡柱礎。從廢棄堆積中出土的帶有清嘉慶款青花瓷碗殘片、陶罐底部和青灰色板瓦,以及基址的布局及殘存形制分析,應為一處頗具規模的殿宇,具有典型的面闊三間清代官式建築風格。參照文獻記載,初步判斷為清代上清宮官方管理機構——提點司遺址。

該建築直接疊壓在一處明代中晚期的石制建築基址上,基址廢棄堆積厚度10~50厘米、土質疏鬆、黑色,包含有大量磚瓦碎片、明代中晚期青花瓷片,其主體基本為上述清代建築疊壓,面貌不詳。

在明代的建築基址之下,另發現了一處由薄青磚鋪砌的地面,青磚規格為23×13×3.5厘米,明顯有別於明代青磚。廢棄堆積土質較緊密、黃褐色、厚度10~30厘米,出土物中包含大量的宋式重唇瓦殘件和宋代青白釉瓷片,表明該處磚砌地面為宋代基址。基址是對原有的自然地貌稍加平整之後並鋪墊一層約5厘米厚的黃沙土建成的。

在東部發掘區還發掘有清代的崇元院,殘存前殿基址一處,面南,揭露區域東西長約20米,揭露區域南北寬約3.5米;室內僅存古鏡柱礎一個,地面為青石條與方磚混用鋪設,但多數碎裂,外圍存有卵石散水;殿北為卵石鋪設的直甬道,但兩道卵石中間所夾青石條已不存。

其下疊壓有大型卵石擋土牆,長20米,高1.9米。擋土牆南面有厚約2米的明代堆積,出土大量明代前期的青花瓷片,表明該時期這一帶人類活動頻繁。在擋土牆的北側,發現有大範圍層次分布清晰的元代、宋代堆積,有大型灰坑和「人」字紋青磚地面。灰坑殘長1.81米、殘寬1.35米、深1.16米;青磚地面長5.45米、殘寬1.4~1.5米,地磚以建築方向45°「人」字形排列,青磚規格為26×13×3.5厘米。同樣表明該區域在宋元時期有過大規模的人類活動,種種跡象表明,可能就是上清宮早期的活動區域,但其主體分布被晚期鐵路所疊壓。

遺物

大上清宮遺址出土的遺物主要為建築材料生活用具

其中建築材料主要分為三大類:琉璃建築構件、灰陶建築構件、石質建築構件。琉璃構件多為瓦當、滴水、筒瓦、板瓦以及各類脊飾,其中不乏較厚重的三連磚、黃道等構件,釉色主要為黃、綠、黑三色。灰陶構件的種類更是繁多,除了大量的瓦件,還出土有較多的雕花脊磚。石質構件主要為欄杆、柱礎、柱頭等,其中主殿柱礎形制巨大。

垂獸

黃琉璃龍紋滴水

屋脊構件:仙人騎鳳

黃琉璃如意構建

綠琉璃龍紋瓦當

總體而言,從構件的部位來看,出土的建築材料多為屋頂構件,瓦當滴水數量眾多,有一般常見的圓形瓦當,也有如意垂尖形瓦當,紋飾多為龍鳳、蓮花,尤以龍紋瓦當形式多樣,具有11種不同形態,製作精美;琉璃板瓦筒瓦多為殘件,僅存有數件較完整品,其製作規整、胎細質堅、釉色飽滿;仙人走獸也有多件,騎鳳仙人、龍、獅子、海馬、天馬均有發現,還出土有螭龍首望獸、鴟吻卷尾等較大的構件。從構件的年代來看,宋元至明清均有出土,不少單瓣蓮紋瓦當、獸面瓦當均為宋元時期遺物;灰陶滴水中發現較多重唇板瓦(花邊滴水),均為宋式瓦件;牆磚中發現刻有「延祐丁巳」的灰陶條磚,為元代遺物;大量的綠釉瓦件和脊飾為明代遺物;黃琉璃構件均為清代遺物。

釘帽

獸面瓦當

元代紀念磚

清嘉慶十五年重修上清宮碑記

宋代雙魚洗

宋代人字紋青磚地面

生活用具主要可分為宋、元、明、清時期瓷器。遺址出土宋代瓷器較多,主要為青白瓷,也有少量建窯和吉州窯瓷器,種類主要有碗、盤、雙魚紋碟、執壺等;元代瓷器出土主要為樞府瓷釉碗、盤、杯等;明代瓷器出土量大,主要為民窯青花,有少量白釉瓷器,青花高足杯,仿龍泉碗、盤數量較多;清代瓷器多為青花碗、杯等。總體來看,遺址內出土的各時期瓷器,器形多樣、紋飾豐富,但多為殘件,可復原者較少。

學術價值

經過近四年的考古發掘,結合考古調查、勘探結果,對照歷史文獻記載,專家們認為,大上清宮遺址是我國迄今為止發掘的規模最大、等級最高、揭露地層關係最清晰、出土遺迹最豐富的具有皇家宮觀特色的道教遺址,大上清宮遺址考古發掘取得了重大收穫。

規模最大

根據考古勘探初步推斷,大上清宮遺址佔地面積約30餘萬平方米,目前已探明18萬平方米,並確定了部分圍牆基礎。大上清宮在全國道教宮觀建築中規模是首屈一指的,相當於北京故宮的一半。此外,清婁近垣版《龍虎山志》記載,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康熙帝親手御書匾額「大上清宮」,而國內其他地方均稱為上清宮,可見大上清宮規模為全國之最。

婁近垣版《龍虎山志》中《大上清宮全圖》真實描繪出大上清宮在最後一次重修、擴建後達到兩宮十二殿二十四院的雄偉畫面,也反映出大上清宮規模之大。

歷時四年的考古發掘揭露出上清宮區域的規模建制與文獻記載完全吻合,特別與清代畫家關槐所繪《龍虎山鳥瞰圖》也能一一對應。

2017年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又圍繞大上清宮遺址展開了周邊遺迹調查,調查範圍20平方公里內有相關遺存二十多處,相互襯托,反映出大上清宮強大的道教文化基礎,也源於如此規模龐大的道教宮觀規模影響。

等級最高

大上清宮遺址揭露出的遺迹現象及出土文物,無處不體現出大上清宮的皇家氣派。

建築規制上清宮的主體宮殿都由南向北沿中軸線分布工字連座台基上,這種建築形制是參照北京故宮乾清宮—坤寧宮的樣式建造,因此,極具皇家風範。

在上清宮所有建築中,有一處遺迹四周出土大量黃琉璃瓦,結合方位及文獻資料,該處遺迹為供奉雍正帝親手撰寫碑文的御碑亭,碑刻已不見,但碑亭形制仍保留下來。御碑亭的出現,表明大上清宮在清雍正時進行了最高等級的皇家工程的修建,為大上清宮增添了皇室氣息。

曾國藩曾在1858年來到大上清宮,他用了「極宏偉」三個字來形容玉皇殿,能得到如此高的評價,也可以反映出大上清宮在當時不亞於皇宮氣派。

建築材料大上清宮出土了很多大體量的石柱礎,如三清閣存留的柱礎底座長86厘米,露明部分直徑64厘米,在一般道教宮觀難見,只有皇家建築才會用如此巨大的建築石材。

不僅如此,遺址出土了很多琉璃構件,其中黃琉璃等級最高,其次為碧琉璃。從目前考古發掘情況來看,上清宮區域僅御碑亭處出土黃琉璃,而綠琉璃散落情況較多。據文獻記載,清雍正九年新建的斗姆宮,裡面使用了大量黃琉璃構件,這一情況還需考古發掘來證實。琉璃構件的使用,將大上清宮披上了高等級的色彩。

遺址出土文物中,紋飾豐富,特別是建築材料紋飾以龍紋居多,龍紋形態多達11種,龍紋的使用,將大上清宮與一般道教宮觀區分開來。

在古代,屋脊蹲獸的數量象徵著建築等級的高低,大上清宮遺址出土不少蹲獸構件,如仙人騎雞、獅子、海馬、天馬等,其中一件為蹲獸腳部殘件,經專家初步推斷為鬥牛之蹄,根據蹲獸在屋脊的排列順序,鬥牛應位於第九位,級別僅次於故宮的太和殿。

建造工藝牆體柱洞防潮、防蟲、防蛀的處理工藝很特別,採用環瓦抱柱的方式,也就是在立柱外用一層環形瓦包裹,內外再填充三合土,達到保護立柱的作用;遺址中在靠近排水溝一側的牆體柱洞底部均有一長方形小口,也對立柱起到排潮、通風的效果;特別是建築牆體,採用了平磚順砌錯縫的工藝,磚料講究、牆體寬厚、美觀堅固。這些工藝一般建築不多見,等級較高的官式建築中可見。

文物遺存大上清宮遺址有一口元代製造的大銅鐘,現放置於天師府內,銅鐘重約9999斤,僅比故宮的銅鐘少一斤。遺址還出土了一些非常精美的建築構件和生活器具,如元代為最高軍事機構樞密院定燒的樞府瓷,能出現在大上清宮遺址,可見大上清宮在當時地位之高,而大量色澤鮮艷、紋飾精美的琉璃構件也是對建築等級的又一烘托。

元代銅鐘

銅鐘銘文

元代樞府瓷

反映時代序列最清晰

考古反映出大上清宮由肇始到發展、興廢的過程,揭露出各個時期連續不斷的歷史演變脈絡,印證了文獻對大上清宮記載的北宋徽宗崇寧四年(1105年)遷址的史實。

大上清宮遺址經過2014年至2017年的考古發掘,宋、元、明、清的地層全部揭露出來,地層疊壓關係非常明晰,清理出宋元、明、清各時期遺迹、遺物,基本將遺址內主體建築空間關係梳理清楚。從遺址的地層堆積以及遺迹的分布情況,再結合文獻資料,認為大上清宮遺址自宋代以來,核心建築由東向西推移,再以西為中心向周邊擴散,形成了連續的發展脈絡和規模不斷壯大的過程。

出土遺迹最豐富

從目前揭露的5000平方米範圍來看,發現遺迹點有:龍虎門、明代碑亭、御碑亭、玉皇殿、后土殿、三清閣、三官殿、五嶽殿、天皇殿、文昌殿及廂房等,共揭露遺迹點有:閣1處、殿6處、門1處、院落2處、碑亭2處、廂房22間、不同類型排水溝2條、取水槽2條等,還有各類早期遺迹正在發掘當中。在目前道教遺址中,如此豐富的遺存現象是幾乎沒有的,因此,大上清宮以其豐富的遺存資源,有著打造道教考古基地和道文化宣傳基地的美好前景。

大上清宮遺址不僅具有以上顯著特點,還是融合南北建築風格,兼具民間與官式建築規制的宗教建築。

大上清宮是參照北方官式建築建造而成的,但從現場發掘的情況來看,既有北方的建築特點,又有南方的藝術風格,既有民間的喜好風俗,又採用官式的建造法式,使得大上清宮成為一件難得的文保精品。

遺址庭院內大面積鋪設鵝卵石,這在北方官式建築中極為罕見,而南方建築多採用鵝卵石鋪地;此外,在龍虎門與玉皇殿之間庭院地面,發現鵝卵石地面擺出了銅錢和同心花的紋飾,可能是南方民間表達對生活的一種美好寓意,也可能是道教元素的體現,表明民間的一些營建風格和道教藝術融入了大上清宮的建造過程中來;遺址中主體建築牆體厚約60~90厘米,這就是典型的北方風格,南方不見;遺址內柱礎多為古鏡柱礎,露明部分很矮,這也屬於北方的建造風格。由於南方潮濕,一般柱礎露明部分非常高,但是,在柱礎使用材料中,發現有紅砂岩柱礎,這是龍虎山地區盛產的石材,即南方材料北方做法,這也是南北融合的實例。

總的來說,大上清宮遺址總平面布局具有皇家宮觀特徵,同時繼承了當地宗教傳統,殘存的構件和構造做法也體現了官式做法與當地民間傳統工藝的結合。大上清宮遺址無論從規模、等級,還是遺存、時代傳承,在我國都是不可多得的寶貴文化遺產。

考古保護

2014年6月該遺址被發現後,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及鷹潭市博物館迅速對現場展開及時有效的保護,劃定警戒線、拉設鐵絲網、懸掛警示標語,並安排文保員24小時巡視,確保遺址安全,為開展考古發掘做好保障工作。

遺址保護

隨著考古工作逐漸深入,揭露遺迹面積不斷擴大,考古人員在上清宮區域外圍安裝了鐵圍欄,並在圍欄上懸掛警示標語,確保考古發掘不受外界的干擾,同時也對遺址重要區域進行必要的隔離保護。

由於遺址自身價值的特殊性,考古人員在開展考古發掘的同時也進行了公眾考古的嘗試與創新,將大上清宮遺址及時有效融入社會公眾生活。針對現場參觀,考古人員在遺址內進行游步道鋪設,一方面引領參觀者有序參觀,另一方面對遺址地面、遺迹起到很好的防護作用,是現場參觀的過程中不可或缺的基礎設施,也是遺址保護必要的維護手段。

文物保護

大上清宮遺址出土了大量宋、元、明、清等各時代的歷史遺物,主要分為建築構件、生活器具及銅錢,這些文物對幫助遺迹斷代、研究建築風格、展示建造工藝、重現歷史生活等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因此,有效保護好出土文物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

大上清宮遺址設立專門的文物庫房及臨時展廳,根據文物出土地點進行編號、登記、裝袋、貼標、上架,對文物進行系統歸類管理,做好日常維護工作。為便於公眾考古開展需要,必要時將展示效果較強的文物轉移至臨時展廳可封閉展櫃進行展示、教學等,使文物在日常管理、研究過程中既能保證自身的文物安全,又能不斷發揮其自身的歷史內涵及文化價值。

保護規劃

全面合理、有效地開展大上清宮遺址的保護,需要制定長遠系統的保護規劃。就目前揭露遺址範圍急需進行整體保護的問題,2017年,清華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為遺址做了《龍虎山大上清宮遺址保護性設施建設工程設計方案》,對已揭露的約5000平方米的範圍進行保護大棚搭建保護,設計突破原有保護棚的概念,結合遺址布局、建築風格、宗教功能等情況,引入道教元素,藉助現代表現手法,預期將大上清宮遺址的保護性設施建設工程打造成國內一處完美的宗教文保精品。在此基礎上,充分發揮遺址道教祖庭的核心影響力,逐漸讓大上清宮遺址成為我國道教考古發掘的教育基地及中國道教文化的研究中心,也為今後打造大上清宮遺址公園奠定良好的遺迹和文化基礎。

大上清宮遺址的發現,不僅重現中國道教史曾經輝煌的一頁,也展示出民族文明長河中一顆璀璨的文化瑰寶,對於研究中華傳統文化,特別是道教文化具有很高的價值。它經受了太多的歷史坎坷,期盼得到全社會的呵護與支持。

專家意見

江西鷹潭龍虎山大上清宮遺址自發掘以來得到社會各界的高度關注,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多次組織相關專家到遺址現場考察,召開專家研討會,對遺址價值做出準確定位,並對發掘工作給予指導和幫助。

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中國考古學會理事長王巍:

這是中國古代宗教史上的重大發現,道教是傳統宗教,這是迄今為止,道教相關遺迹規模最大、等級最高的一次發掘,是道教非常重要的一個中心地址。遺址體現了中軸線布局的理念,完整、壯觀。對研究道教歷史、古代建築史、中國古代宮室制度具有重大意義。時代序列比較完整,與文獻記載高度吻合。考古工作做得比較紮實,遺迹現象的判斷、分析細緻。符合田野考古操作規程,信息處理可靠可信。

中國國家博物館研究員信立祥:

鷹潭龍虎山大上清宮根植於漢代以來所形成的道教文化,受到歷代帝王重視,從而成為中國道教主流天師正一道祖庭。該遺址的發掘是中國首次大規模道教考古發掘。大上清宮遺址是我國宋代以來最高等級的皇家宮觀建築遺存,其時代序列完整、規模宏大,在我國道觀建築中都位居前列。這為推動我國道文化研究體系化、成果化,也為中國傳統文化研究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

清華大學國家遺產中心主任、中國古迹遺址保護協會副理事長呂舟:

大上清宮是我國道教最重要的宮觀建築群,在道教發展歷史中具有極為重要的地位。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和鷹潭市文物部門2014年開始對大上清宮遺址進行了系統的考古發掘,已取得了豐碩的階段性成果,展現了大上清宮完整的明代建築基址,並發掘到了部分宋元建築遺存,為研究和認知大上清宮建築的發展演變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見證。大上清宮遺址的考古發掘系統、科學,遺存保護良好,是我國宗教遺址考古發掘的重大成果。大上清宮遺址的考古工作為研究道教歷史的發展及道教建築、宮觀平面演化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考古工作中對遺存完好的保護為未來遺址的展示或建設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創造了條件。

四川大學考古學系教授、中國道教考古及道教研究專家白彬:

大上清宮遺址是我國揭露面積最大,最完整的道教宮觀,對於道教遺址實物研究具有重大價值。大上清宮選址具有濃厚的道教色彩,是選址於洞天福地的典型代表。大上清宮遺址內殿宇遺存名稱、結構、性質基本清晰,這在目前國內道教遺址中是不多見的。大上清宮規格很高,黃、綠琉璃瓦大量使用,具有皇家色彩,一般宮觀無法比擬。

清華大學建築設計研究院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副主任、總建築師崔光海:

大上清宮是江西地區為數不多的北方官式建築之一,是北京宮廷與地方宗教團體互動的具體實物,代表了正一道天師與皇帝的密切交集,且遺址所蘊含的各方信息是不可估量的,是研究朝廷與地方關係、政治與宗教關係、官式建築與地方作法融合的重要實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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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物報》2017年12月29日第6-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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