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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眼中的「婚姻」

提到孩子青春期的情感教育和性教育,人們總是覺得要專門拿出素材和時間來傳遞給孩子。然而其實,孩子一直浸潤在生活里,他們非常直觀地觀察和感受著什麼是關係,什麼是愛,什麼是婚姻。我們怎樣愛,怎樣處理關係,早已經深深地影響著孩子了。

我一直非常慶幸,並且一直津津樂道的一件事,就是在兒子一出生時,我們就有了非常好的鄰居,那是和我兒子生日只差一天的一位女孩子,叫萱萱。從很小很小的時候,萱萱不論走到哪裡,臂彎里都是她的「孩子」——一個穿著格裙子,系著蝴蝶結的小熊。而我的兒子,不論走到哪裡,手裡都攥著一輛小汽車,或是一架小飛機。

兩人剛過三歲,就「私定終身」了。那時候萱萱特別熱衷繫上紗巾扮新娘的遊戲。兒子也跟著我們出席過婚禮,可他只對糖果和巧克力感興趣。遊戲里缺新郎的角色,兒子自然是萱萱不二的選擇。

「你當我的新郎,行嗎?」

可是兒子一直低頭摳那個有點不好使了的車門,萱萱只好歪著頭跟他說話。

「你當我的新郎行嗎?」

「...」

「行嗎?!」

「嗯?哦,行。」兒子恐怕都沒聽清萱萱在問什麼。

「咱們倆結婚了!」萱萱高興地跳著,要給兒子也系一條紗巾。

這遊戲玩兒了好幾年。「孩子」老生病,於是萱萱總得抱著穿格裙子的小熊去「醫院」。萱萱還總是挎著籃子去「買菜」。「周末」到了,萱萱說:「爸爸帶著我們出去玩玩兒吧。」兒子卻說:「不行呀,爸爸有事,得出去辦事。」的確,老公的周末十有八九都在加班。不過,兒子想了想,說:「行!我開車帶你們出去玩兒吧!」然後,沙發和靠墊就成了他們的車,「全家人」興高采烈地出發……

磕磕碰碰也是常有的。一天,兩人本來在裡面的房間里玩兒著,忽然,一前一後跑到客廳,神色嚴肅。萱萱就要哭出來了,大聲地說:「我就要和你結婚!」

「不行!我就不和你結婚!我要和樂樂結婚!」兒子扭頭看了一眼萱萱,又轉過頭來。

「不行!我就要和你結婚!」萱終於哭出來了。

兒子不作聲,用沉默抵抗。

「媽媽——我就要和酉酉結婚!」萱撲到媽媽懷裡,眼淚嘩嘩地流。

萱媽柔聲細語的安慰好像並不起作用,而旁邊的兒子緊繃著身體,眼睛看著別處。

那年,他們倆正好四歲半。

這時正巧電話鈴響了,萱媽放下萱萱接電話。萱萱還是很激動,抽泣著,「我不給你吃蛋糕!」接著,又跳過去拿起兒子一直垂涎的那包香芋條,「不給你吃!」

這下兒子的最後一道防線被擊潰了,他轉身沖向萱萱,我知道這小子手腳重,趕忙擋在兩人中間。也不知道兒子的拳頭是不是落在了萱萱的身上,我倒是挨了幾下子,因為他氣我攔著他,於是扯著嗓門大哭起來。我趕忙把這個男高音拉到裡面房間,儘管如此,萱媽恐怕也聽不清電話里的聲音了。

兒子緊繃的身體在我懷裡漸漸放鬆下來。這時可愛的萱萱走進房間,手裡拿著那包香芋條,遞給兒子,「給你。」這個饞鬼眼淚還沒幹,就高高興興地接了過來。萱萱說要畫畫,兒子忙去找筆,兩人親親熱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

「這是我們的家,你出去。」萱萱對著傻站在一旁還有點沒回過神來的我說。

我也覺得自己很多餘,不過發現有點事還得交待一下,我問萱萱:「我先跟酉酉說件事,行嗎?」

「行。」萱萱一本正經。

我轉過身面對著兒子,摸著他的頭和肩膀說:「剛才萱萱媽媽接電話的時候,你那樣大喊大叫不合適,萱萱媽媽都聽不見電話里的聲音了。你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他的態度好極了。

我站起身悄悄走出房間。在門口,我聽到萱萱對兒子說:「你到別人家玩兒的時候,可以和別人家的女孩結婚。」萱萱調整了「政策」,「你去過樂樂家嗎?」

「沒有。我去過你家,我就和你結婚吧。」兒子一邊說,一邊跑來跑去地幫萱萱拿彩筆。

我躲在門口,險些笑出聲來。

五歲時,兒子喜歡惡作劇。一天,我們在下班時到辦公室接爸爸。在等待爸爸整理結束一天工作的時候,兒子從爸爸的辦公桌上拿下一張空即時貼,神秘地跑到我耳邊,悄悄地說:「我們在這個紙上寫一個可怕的事,然後貼到牆上。」我也悄悄地問他:「寫個什麼可怕的事啊?」兒子的臉湊得更近了,臉上的表情還真的有點詭秘和猙獰,眼珠都鼓出來了:「就寫——你和爸爸離婚了。」

我的心裡咯噔一下。「還是畫一個可怕的東西吧。」我建議。他饒有興趣地接受了,於是畫了個看不出來是個什麼東西的東西,高高興興地貼在了牆上。我告訴他在爸爸公司里這樣亂貼有傷大雅,於是把那張「可怕」的即時貼轉移到了爸爸自己的辦公桌上。這時爸爸忙完了,我們風風火火地一起回家。

之前,我並不很清楚兒子對於「媽媽和爸爸離婚」這件事情究竟有怎樣的理解。在我們的家庭里,日子過得還算一直安定團結,儘管偶爾鬧個彆扭,也從不會扯到離婚上去。他是否從別處聽到或看到過什麼有關的東西,我也無從得知。只是想起那段時間,我在網上讀有關單親家庭孩子教育問題的文章時,兒子湊過來問我什麼是「單親」。我給了他這樣一種解釋:孩子的爸爸和媽媽離婚了,這個爸爸和媽媽就不在一起住了,於是孩子和媽媽住在一起的話就不能和爸爸住在一起,和爸爸住在一起的話呢就不能和媽媽住在一起,這個孩子想爸爸或者媽媽的時候可以去和他(她)見面。當時兒子也看著電腦屏幕,但他認不得多少字,也許是在琢磨我的解釋,他沒有提任何問題,很快就忙著做手工去了。

我的腦海里總是閃現著他說「可怕的事」時可怖的表情,顯然,父母離婚對於孩子來說是一件十分嚇人的事,就好象怪獸來了。如果離婚不可避免,那麼,父母還是要考慮一下怎樣幫助孩子面對這個嚇人的「怪獸」吧。

五歲多的時候,那年,電視台正在上映熱播劇《鐵梨花》,姥姥每天坐在電視機前雷打不動地追劇。一天晚飯前,兒子坐在餐桌邊,忽然一本正經地問我:「你知道人為什麼不能結兩次婚嗎?」

「……」我傻傻地看著他。

「你要是不知道,我來告訴你。」

「那還是你告訴我吧。」我謙虛謹慎地期待著他的解釋。

「一個男人要是和已經生了一個孩子的女人結婚,那就不能再生孩子了。」他言之鑿鑿。

我忽然發現他已經通過自己的觀察和經驗,在對婚姻下著定義,這個定義中有兩個要點,第一:結婚是必須要生孩子的;第二:生過一個孩子的女人就不能再生第二個了。

我告訴他女人可以生不止一個孩子,可他卻問我:「那你為什麼不再生一個小寶寶?」

「如果爸爸、媽媽、你、還有姥姥,都準備好了,就可以再生一個。」

他沒有質疑我的話。

我又告訴他人可以結兩次婚,那是在他(她)失去了和他(她)結婚的人,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又喜歡上了另外一個人,就可以結第二次婚。我本想將例如離婚、喪偶之類的前提條件詳細介紹給他,可擔心把他的思路攪亂,就沒有說。

「我長大想和萱萱結婚,可是我又想和鐵梨花結婚。」他繼續說。

「鐵梨花?你喜歡鐵梨花嗎?」和小夥伴萱萱「私定終身」的事,從2、3歲說到現在,我已經不覺得新鮮了,但他提到這個電視劇人物,還是第一次。我盡量控制自己的驚訝。

「我覺得鐵梨花漂亮。」停了一會兒,他像個大人一樣笑著抬起頭說:「可能等我長大了,鐵梨花已經跟別人結婚了,呵呵……」他好像在開自己的玩笑。我也才明白,他不知道扮演鐵梨花的演員的名字,就直接稱呼劇中人物的名字了,他喜歡的是那個漂亮的女演員。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女演員是大人,不會一直不變地等著自己長大。我還明白了為什麼他看過春晚陳數與黃宏合演的小品之後,在重播時仍然眼巴巴地要重看這個小品,後來在網上碰巧看到了這段小品的視頻,他還反覆地播放......

「等你長大了,會遇到你喜歡的人的。」我安慰他。

然後,我們開始吃飯了,話題結束了。

我在想,他對於婚姻的思考還包含著另一個方面,這似乎是我們成人也在窮其一生尋求的答案——婚姻是愛情?是承諾?是陪伴?是……孩子的思考稚朴而又智慧,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可以喜歡許多不同的人,但只能和一個人結婚,而愛似乎也是有標準的,更重要的是,對方是否有可能接受自己的愛。社會的道德倫理已從外在進入了他的內在,用來調整他內心的衝突。

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周末,我們在餐館吃火鍋。

「媽媽,是不是生了孩子,就不能離婚了?」兒子吃得正酣,卻問了這麼一句。

「生了孩子的確不應該離婚,但是也可以離。」

「這個事兒,《婚姻法》不管嗎?」

「呵呵,不管。《婚姻法》規定的是:結婚自由,離婚自由。它管的是,人多大年齡以後才可以結婚。比方說男人滿22歲,女人滿20歲才能結婚,要是早了就是違法。」

「那我們學校里傳,六年級的就談戀愛了。那肯定不行吧?」

「談戀愛是可以的呀?」

「那還得等那麼多年才能結婚啊...」

「你是說只要談戀愛就得結婚嗎?」

「嗯。」

「不一定的。有時候談著戀愛,覺得不喜歡對方了,就可以分手。」

「我恨你——我不和你談戀愛啦——」兒子自己編了一句台詞,聲情並茂地「演」了分手一幕。

我被逗笑了。但是又覺得似乎還應該多講給他點兒什麼。

「《婚姻法》里管離婚的事兒,是管爸爸媽媽離婚的時候,孩子是和爸爸在一起生活還是和媽媽在一起生活,因為爸爸媽媽要分開住了嘛。如果商量不好,就要請法官來判定這個事兒。」他一邊吃一邊聽。「這樣的家庭是有的,我爸和我媽就離婚了。」他一邊吃一邊想,沒說話。

「你們學校里是誰說六年級就談戀愛了?是老師還是學生?」我追問。

「我們同學,說了個順口溜:......」他認真地給我背了一遍,最後一句就是:六年級的開始談戀愛。

「哦,是這樣啊。我上學的時候,小學還沒有談戀愛的呢,初中有,比較少,高中多一些。我比較晚,大學畢業以後,上班了,才談戀愛。我和你爸結婚的時候,我24歲,你爸29歲。」

「你也干期貨?」他知道他爸的職業。

「不是,我當老師,教英語課。我和你爸不是上班的時候認識的,是在一個朋友家認識的。」

他點頭。

我還在暗暗揣摩自己給他傳遞的關於婚戀的觀點是不是有效,他卻開始問我在當老師的時候,都給學生留什麼樣的作業。

我不禁想像著這個小傢伙長出喉結,冒出小鬍子的樣子。當他對某個女孩子動心的時候,又會思考些什麼,問我什麼樣的問題呢?

我們每一個人都浸沒在所處的文化氛圍當中,這種滋養從早期就已經開始了,它限制著我們本我的衝動,得以塑造出穩定的自我。我的社會心理學老師在課上曾說起兒童過家家的意義,男孩當爸爸,女孩當媽媽,弄一個娃娃當孩子,是一種非常有意義的操練。幼兒期的主導活動是遊戲,而過家家的遊戲讓孩子體驗和把握角色,將其內化,在成年後的擇偶以及婚姻關係當中體現出來。

「許多孩子長大後讀完博士卻不會找對象,因為小的時候沒有玩兒過家家,都去上培訓班了。」老師笑,我們也笑。可我知道,老師的話不僅僅是開玩笑。孩子遊戲的素材,通常是來自他的生活,他的觀察。那麼作為孩子觀察的對象,我們這些成年人,其實有更大的責任認識自己,要求自己,讓自己成為孩子的參照與啟發,儘管我們並不那麼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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