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事吵架,兒子賭氣出走二十年,意外重聚父親老淚縱橫
從前,我們這塊地方有個人家,生了一個寶貝兒子,取名叫寶兒。二十歲時,找了個媳婦,年底就要娶進門。五月初四那天,老頭兒把寶兒從田裡叫家來,要他到丈人家送端午禮。媳女沒有過門,新女婿是不輕易上丈人家門的。
寶兒不願意去,老頭兒連吆帶喝,才打發兒子動了身。這天,丈人、丈母都上人家去了,留個姑娘在家看家。寶兒到了丈人家,一開始,兩個人有點不好意思,好在沒得別人。兒大女大,慢慢地就親熱起來了。
吃了中飯,寶兒想到家裡正在開秧,就急著要家去,姑娘好說丑說才把寶兒留下來做伴。夜裡兩個人睡在一起,姑娘撕了塊小褂兒的小袂兒給寶兒做個紀念。直到第二天吃了中飯,寶兒才從丈人家回去。老頭兒的牌氣暴,一見兒子家來晚了,十分惱火。
罵道:「叫你去你不去,去了又不家來,還過了一宿,也不曉得是什麼季節。」寶兒挨了罵,心上不服氣,就回嘴。老頭兒見兒子回嘴,更加來火,拿起棒就打。寶兒一氣之下,打起個包袱就溜出去了。老頭兒到處找,也不曾找得到。再說,那姑娘同寶兒睡了一夜,肚子漸漸大了起來。
媽媽老子問姑娘腹中孩子哪來的,姑娘將寶兒上門送禮、過宿的實話說了。父母只好叫媒人去找親家翁,叫他家早點兒帶人,免得人家說閑話。寶兒老子想: 兒子找不到,媳婦懷了孕,說不定拾得一條根,把媳婦就娶過了門。第二年,媳婦生下個胖兒子。老兩口得了孫子高興得不得了。
但兒子一直沒有回來。不曾在意又過了二十年,孫子又準備成親。老頭兒想,兒子不曾找得到,孫子的喜事要辦得氣氣派派的。於是就專程到江南去買衣料,幫孫子、孫媳婦置點好衣裳。一天,老頭兒來到江南的一個大布店。說來也巧,他的兒子就在這個布店裡當先生。
年紀輕的人過二十年變化大,老頭認不得兒子; 年紀大的人過十年變化不大,一見面寶兒就認出了老子。但他還裝作不認得,朝老頭兒說:「這位老先生,你要買這些布是做什的呀?」「我家孫子做喜事。」「你家孫子多大啦?」「今年二十歲。」寶兒一算,我正好離家二十一年了,不見得是替別人買的吧?
想想不放心,又問:「老先生,你的孫子結婚,怎麼不叫你兒子出來買,你這樣大的年紀還吃這個苦哇?」老頭兒一聽嘆了口氣說:「不談了,兒子是有個的,挨我打了,憋氣溜掉了。沒人問,我只好自己來買呀。」寶兒一想,結婚的伢兒,就是自家的兒子,心上說不出來的高興。
朝老頭說:「者先生,我現在沒得父母,你沒得兒子,我們就認個乾親吧,我做你的乾兒子。到你孫子結婚的一天,我也來登門恭喜。」老頭的兒子沒有了,認個乾兒子,是再好沒有的事了。當場就答應了,又把孫子幾時的喜日、住在哪塊告訴了寶兒。到了伢兒結婚的一天,老頭兒家裡很熱鬧。
七姑六眷、左鄰右舍都來送禮,家裡還請了戲班子吹吹打打的。一刻兒工夫,有人告訴老頭兒,江南來了一隻黃殼兒船,船上有個先生帶著幾箱子的禮,前來賀喜。老頭兒一聽,就曉得是江南的乾兒子來了,連忙到河邊上迎接。
老頭兒才到河邊,那個先生倒先上了岸,吩咐人把帶的禮物全部送到夫人房裡。夫人覺得奇怪,過二十一年來,不曾聽說有這個親,今朝哪有這樣個人對我這樣客氣的呀? 她趁房裡沒人,開一箱子看看送的什麼禮。
箱子一開,愣住了,最上頭一隻箱子放的是她二十一年前親手撕給寶兒的半片小袂兒。心想: 不見得寶兒還在人世吧? 她再到堂屋家裡細細的一看,果不其然,今朝來的這位先生不是別人,正是當先溜掉的寶兒。再說寶兒坐在堂屋家裡看見夫人一直在看他,就也跑到房裡來,兩個人一見面就認出來了,坐在房裡談心。
沒得這樣巧,這事又被老頭兒看見了。老頭兒心想: 我這個乾兒子不規矩,送禮送到我媳婦房裡,這刻兒又同我媳婦在房裡說什麼,怕是居心不良,他一頭的火,就去告訴老太。老太說:「今朝孫子結婚,不要吵,吵了人要笑,我倆還是去看看。」
老夫妻倆一進房門,寶兒往地上一跪,說:「父啊,媽啊,我是你家寶兒啊。我不聽父的話,出去二十一年了,這些年叫你們受苦了。我向你們略禮,磕頭。」寶兒說說就哭起來了。老太也連忙一把捧住個兒子哭著說:「寶兒啊,你到底家來啦,媽媽天天想你呀!」
老頭兒見兒子回來了,也是哭得老淚縱橫,冷靜下來後就幫兒子也收拾個新房,爺兒兩代一起結婚。老頭兒還吩咐說,今天是雙喜臨門,要把已經貼的紅喜字上再加一個喜字。這樣,他家到處都貼的雙喜字。後來,別的人家辦喜也都學著他家那樣貼,再沒有人家貼單喜字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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