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帝國往事
哲別來降
哲別,泰亦赤兀惕部屬民。按《史集》記載,哲別也是孛兒只斤氏,屬別速惕部,他的祖先是海都的後代。哲別歸順鐵木真之後,驍勇善戰,由十戶長晉陞為千戶長,萬戶長。蒙古帝國建立後,隨成吉思汗征金,西征突厥斯坦,擊敗了波斯人,喬治亞人,俄羅斯人,戰功赫赫,威名遠揚。
哲別原名是只兒豁阿歹,鐵木真初見只兒豁阿歹的時候是這樣問他的,「闊亦田之戰的時候,是誰從山頭上射來一箭,將我的戰騎射傷?」。在詢問只兒豁阿歹的時候,鐵木真剛剛從一處致命的頸脈箭傷中略有恢復,而鐵木真口中的射傷戰騎之事,則發生在早些時候的闊亦田大戰期間。
闊亦田之戰後,扎木合聯軍潰敗,鐵木真率軍掩殺泰亦赤兀惕部。在斡難河附近,戰事膠著,雙方肉搏至傍晚,勝負難絕,便相對紮營過夜。戰鬥如此激烈,身先士卒的鐵木真也不能倖免地在當天鏖戰中頸部中箭,流血不止。大汗受重傷並差點丟失了生命,這也似乎說明在諸多力量對峙的時期,形勢還是變換不變的。
泰亦赤兀惕潰逃時,所屬部眾也隨隊伍一起,亂作一團。鐵木真受傷的當晚,似乎敵我雙方都戰至精疲力竭,兩軍相向而宿,形勢十分危險。兀良哈人者勒篾守在鐵木真身邊,不停地將鐵木真頸部淤血吸出。失血嚴重的鐵木真半夜慢慢恢復了知覺,直呼」我的血已幹了,覺得很渴「。忠誠的者勒篾隻身跑進敵方營地,找來了乳酪和水,調和了給鐵木真喝下,鐵木真喝下三口之後,嘆息著說「」我的眼已明,心已省了「。
者勒篾效忠和哲別歸附
醒來之後的鐵木真詢問經過,在聽完者勒篾的敘述後,不由心生感動地對者勒篾說,」你的這些恩情,我心中是永不會忘記的了「。這是蒙古秘史這一史詩里最富傳奇性的一幕,在長生天的佑護之下,鐵木真轉危為安,而者勒篾的忠誠,鐵木真的感恩也令這一場殘忍廝殺的歷史血霧裡呈現了一屢質樸動人的人性溫暖。
第二天天一亮,人們發現對面下營過夜的敵人早已逃了個精光,而大量的泰亦赤兀惕部眾仍被留在營地。在與泰亦赤兀惕人的對決中,鐵木真的堅持最終帶來了勝利,他以幾近流乾鮮血的代價換來了泰亦赤兀惕人的降服,將這一重要的部族整合在自己的政治版圖之下。
在泰亦赤兀惕人歸順的部眾中,鐵木真驚喜地遇見了自己曾經的恩人鎖兒罕失勒的女兒合答安。鐵木真少年時期曾遭泰亦赤兀惕人的追殺,而鎖兒罕失勒一家庇護了鐵木真免遭毒手,為了表示對鐵木真高貴身份的敬意,鎖兒罕失剌還讓女兒合答安陪伴過鐵木真。
故人重逢,又曾是患難中的有情人,鐵木真欣喜過望,而在這場仇殺之下喪失了自己丈夫的合答安在傷痛之下,也是悲喜交加。鐵木真將合答安請到自己的營帳,」與之並坐「,屢加勸慰。合答安自此跟隨鐵木真,侍奉了鐵木真的一生。
合答安
泰亦赤兀惕人相繼前來歸降,戰鬥結束的第三天,合答安的父親,鐵木真的恩人鎖兒罕失勒也前來歸順,而和鎖兒罕失勒一起的還有一名年輕人的神箭手,只兒豁阿歹。
鐵木真前幾日頸脈的箭傷,正是這位只兒豁阿歹所為。是役,鐵木真率軍強渡斡難河,對泰亦赤兀惕部發起進攻,翻覆鏖戰,從日出殺至日落,勝負未分。跟從泰亦赤兀惕部作戰的屬民只兒豁阿歹站在山坡上發現了指揮衝殺的鐵木真,彎弓搭箭,朝著鐵木真射去。電光火石間,鐵木真應聲落馬,血流如注。
幾日之後,當鐵木真面對前來歸順的只兒豁阿歹的時候,這一箭是誰射的,也許鐵木真心裡有底。但是,他避重就輕地只提起闊亦田之戰中射傷白口黃馬的那一箭,而將差點要了自己性命的這一箭隱而不談。
可是,只兒豁阿歹卻心裡明白前面大汗的箭傷是怎麼回事,面對鐵木真的詢問,年輕人據實相告,「那個射傷你的人就是我」。
在勇敢地承認了自己箭傷大汗之後,只兒豁阿歹誠懇地坦露胸襟。
」汗啊,你可以殺死我,我的血只能染污手掌般大的一塊地,如果你賜我不死,我願為你效命,為大汗衝鋒陷陣,橫渡深水,粉碎堅石。「
大汗的態度
據《蒙古秘史》記載,面對著只兒豁阿歹的坦誠和勇敢,鐵木真若有所思。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僅僅射死鐵木真的坐下愛騎,還差一點要了他的性命,若不是者勒篾的捨身相護,恐怕鐵木真早已喪命。然而,此時的鐵木真並沒有惱怒和忿恨之情,他讚賞的對只兒豁阿歹說:
「作為敵對之人,都會隱瞞自己的害人行為,可你沒有毫不隱瞞,你這個人可交啊!」
鐵木真在讚賞只兒豁阿歹的坦白態度之後,親自為他改名為哲別,哲別蒙古語意為「箭簇」,「因你用箭傷我戰馬之頸,故為你改名為哲別,你要像利箭一樣護衛者我!」。
自此,只兒豁阿歹將以哲別這一名字名垂蒙古的史詩之中,為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國立下不世功勛。
收服哲別,體現出鐵木真的優秀品質和高尚品格,這些都將為正在打拚天下的鐵木真汗做著積累,為未來的蒙古帝國奠定基礎。如果說,者勒篾的忠誠和哲別的坦誠為鐵木真所欣賞和肯定,那麼隨後發生的一件事,則反應出鐵木真在忠義兩字上的態度和立場。
此時的泰亦赤烏惕部已經徹底為鐵木真所征服,然而並非沒有漏網之魚,在鐵木真年幼時期拋棄鐵木真一家,後屢屢迫害鐵木真的塔兒忽台卻逃入了深山密林之中。已經丟盔卸甲的泰亦赤烏惕部大勢已去,部眾紛紛向著鐵木真歸降,在這些歸降的人中,有一個叫失兒古額禿的老人,他似乎很有想法,在準備帶著自己的二個兒子一起投奔鐵木真的時候,他要為這份投名狀上增加些份量。
失兒古額禿帶著兩個兒子阿剌黑、納牙阿一起將躲藏在密林里的塔兒忽台抓住,然後將他囚於車內,準備獻給鐵木真作為見面大禮。塔兒忽台是失兒古額禿的主人,失兒古額禿這麼做無疑是辜負了塔兒忽台對他的信任。失兒古額禿此時可以說是真心敬慕鐵木真,故而背棄故主,前來投奔鐵木真麾下,願為可汗效力。可是,抓了自己的大汗獻給新主子,這何嘗不是一件背叛本主的政治投機行為呢?
好在失兒古額禿的二兒子納牙阿謹慎且有見識。在途中,納牙阿提醒其父說,鐵木真生平最恨背信棄義之事,此時我們將自己的大汗押來,反而會遭至殺生之禍。
兒子的提醒令失兒古額禿驚出一身冷汗,一家人隨即將塔兒忽台放走。失兒古額禿只帶著二個兒子前來投奔,在見到鐵木真之時,失兒古額禿準備好事先設計好的台詞:
「本來我們抓住了塔兒忽台,但是不忍背棄本主,所以半路將他放了,但是我們又真心敬慕可汗,願前來為您效力。」
鐵木真聽罷大加稱讚,當得知釋放塔兒忽台的主意出自年輕的納牙阿,大汗更是對年輕人另眼相看,納牙阿後來成了大汗的心腹人物,常被委以一些秘密使命。
在對納牙阿一家的忠義之心表示讚賞的同時,鐵木真也並沒有忘記撂下這樣的一句話:
「如果你們抓住了自己的大汗來投降,我一定會斬了你們!」
失兒古額禿一家聽到此言一定是暗自慶幸,原先的一個非分之念多虧懸崖勒馬,未能釀成大禍。
《蒙古秘史》中此類成吉思汗高尚性格的描述屢見不鮮。鐵木真十分注重維護主奴關係,不能容忍奴隸和屬民背信棄義。只有忠於本主的人,才會忠於新的主人,這一道德標準實際上最終還是要求人們絕對的忠於自己。然而,這一標準在當時也確實對鞏固汗王與部屬的關係,鼓勵將士英勇效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征服了泰亦赤烏惕部之後,鐵木真算是完成了對自己夙敵的復仇,接下來的目標將是家族的世仇,塔塔兒人,因為塔塔兒人不但殺害了鐵木真的祖先,也是殺害鐵木真父親也速該的兇手,只有徹底將塔塔兒人消滅,才算上是報了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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