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為武，其實最早不是這樣

最新 01-08

提到武字，你會想到哪些詞呢？武器，武功，動武，武則天。從武字形上來拆解，很多人會認為是止戈為武。但是"止戈為武"並不是漢字的原意。

那止戈為武為什麼不是漢字造字原意？我們來看甲骨文，上面是一個戈的象形下面加個止的象形。

上面的"戈"是商代的一種兵器；下面的 "止"是腳趾的象形，在甲骨文中表示"行進"。"戈"和"止"加起來表示"持戈而行"，這也是"武"字最早給我們的字解。武的甲骨文原意是持戈出征，行軍打仗。而並非我們現在的武力。

戈是戰車上使用的進攻型武器。從商周到春秋戰國，戈是戰車上的主力兵器，裝上把以後三米多長。在高速行進的戰車上，武士手持這種長大沉重的兵器撞擊對方。

春秋時期宋襄公和楚國開戰，在泓水北岸列好陣勢。宋襄公要求不打渡河一半的楚軍，不打陣勢還沒排列好的楚軍。結果雙方正式開打，宋襄公大敗，這就是著名的泓水之戰。後來被毛澤東在《論持久戰》中稱為"蠢豬式的仁義道德"。

宋襄公為什麼這麼打仗？其實中國在商以來對於作戰是有嚴格的要求。宋國作為商朝皇族封國，正宗貴族大國，是按照商周以來正規兵車作戰禮儀來打仗的。兵車戰陣，有非常嚴格的禮儀和規矩。

車戰一般要經歷四個階段：

次——紮營與對方約定決戰日期

致——單車挑戰

陣——擊鼓列陣

戰——列陣出擊展開決戰

這些禮儀和規矩大致是這樣的：在戰鬥中，不打負傷者；不打頭髮花白者；不打倒地認輸者；甚至敵人戰車發生故障，就下車幫助修理好，再打；不以殺人為宗旨，而以擊潰定勝負；對方反身逃跑超過五十步就不追了。典故五十步笑百步的原意是跑五十步就夠了，何必要跑一百步。

要不按規矩打呢？也行，就是被人看不起唄，勝之不武唄。公元前638年的宋楚間的泓水之戰也成為貴族禮儀車戰的絕唱。

這是春秋時期戈矛，戈矛已經成為作戰儀仗中象徵性的武器，但在實戰中已經被更加適合步戰的青銅短劍所取代。至此戰爭再也不是彬彬有禮的角力，而是以擊殺為目的的屠戮。

金文中的"武"與甲骨文最大的變化就是代表行進的"止"上移，成為與"戈"平行的符號。

如果讓戈矛這種兵車武器代表"千乘之國"之間的車戰，那麼是不是也可以用腳的象形"止"來代表步兵作戰。「止」與「戈」的並列，象徵著貴族車戰的終結，平民大規模參與的步戰成為戰爭的主流。

進入戰國時期，禮崩樂壞，戰爭成為諸侯國之間稱王稱霸的主要手段。正如韓非子所言："上古竟於道德，中世逐於智謀，當今爭於力氣。"意思是說上古時期的競爭是道德上的，中世競爭是智謀，當今的競爭是力量和意氣。

公元前262年開始的長平之戰是這一時期武力較量的典型戰例。在長期對峙了三年以後，秦趙兩國分別更換了主帥。趙國中反間計，用趙括替換了老將廉頗，秦軍則秘密派來了戰神白起。

結果，少年氣盛的趙括岸然發起攻擊，陷入秦軍包圍。自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對軍隊改革以來，趙國軍隊所向披靡。但是這次秦軍的弩成為了這支趙軍的噩夢。

GIF/2K

從秦兵馬俑所持的弩我們可以看到，這種古代的機械威力強大，射程達300米，箭頭是不帶倒刺的三角形，形狀接近我們現代的子彈頭，飛行極其穩定。更可怕的是，這些弩的零件已經實現了標準化生產，生產量大而且生產速度快，更加厲害的是它們的零件還能互換。這大大強化了這支虎狼之師的戰鬥力。這也是秦軍後來征服天下的重要武器之一。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趙括在被包圍四十多天以後，彈盡糧絕，突圍被射殺。四十萬趙軍投降，後又被白起坑殺。此後的趙國元氣大傷一蹶不振被秦始皇滅國。長平之戰也成為古代軍事史上最早規模最大且最徹底的圍殲戰。

後來強大的秦國消滅了六國，統一了天下，秦代統一的文字小篆的字形，和甲骨文基本形同，但解讀上也許更接近"止戈為武"的說法。

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武，楚莊王曰："夫武，定功戢兵。故止戈為武。"這是許慎沒見過甲骨文，按照小篆附會的解釋，已經偏離了"武"字的本意。

但秦代創作的小篆，的確反映了秦始皇對待武器的態度。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收繳了民間所有的兵器，聚集到首都咸陽，融化掉以後，鑄成一十二個巨大的青銅金人，各重千石，置遷宮中。

秦始皇為什麼這樣做？說法有很多。但賈誼的《過秦論》說到了點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鑄鐻，以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