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西門慶發家的手段
上回說到小廝們互相之間雞吵鵝鬥,書童兒使用非常手段,通過西門慶收拾了平安。沒辦法,書童兒背後是西門慶,平安最多有一個潘金蓮做靠山,實在是靠不住,閻王爺打架小鬼遭殃,平安被收拾也就在所難免。
不過潘金蓮還是不打算就此收兵,她是生命不息,戰鬥不止。這會兒她正跟一班女眷一起在吳月娘的嫂子家裡做客,那邊連開三天宴席。李瓶兒也去了,不過這邊孩子想媽,又哭又鬧,沒辦法了,玳安來找西門慶,西門慶趕緊安排玳安再找個小廝一起去接人。玳安就叫上畫童兒一塊兒去了。其實前面琴童兒和棋童兒兩個人已經去了,他們是等著接這幾位奶奶一起回來的。
玳安去了一說,李瓶兒甩下眾人先回來了。玳安把畫童兒留下,讓他和棋童兒一塊跟著那幾位奶奶回家,他跟著琴童兒先接李瓶兒回家了,這裡面就出事兒了。
話說棋童兒和琴童兒跟著這幾位奶奶一塊兒去,當時是打了兩個燈籠,明朝那時候沒有路燈,天黑以後的照明設施除了月亮就是自己打的燈籠了。玳安和畫童兒來的時候打了一個燈籠,跟著李瓶兒回去的時候,玳安叫著琴童兒一塊走的,他們來時那一個燈籠他帶著,琴童兒手裡還有一個燈籠,也打走了。那麼剩下這幾位女眷就是畫童兒和棋童兒跟著回去,兩個人手裡只有一個燈籠。一個燈籠一幫人用,照明條件自然就差了。本來燈籠的照明就有限,87版紅樓夢電視劇拍攝的時候,本來想要完全按照古代的情況來拍,夜裡行走時的燈籠,裡面真就像當年一樣,用蠟燭照明。結果點上之後發現不成,照明條件太差,攝像機裡面什麼都看不見,根本就拍不了,只能在燈籠里換上電燈照明,才能正常拍攝。
所以燈籠照的亮很小,一幫人用一個就跟沒有一樣。潘金蓮不幹了,問畫童兒那邊有幾個燈籠,畫童兒當然實話實說了,那邊有倆。潘金蓮一聽就急了,跟吳月娘說:「您看了嗎?有這麼欺負人的嗎?就她金貴,我們全不值錢,玳安這小子太勢力眼。」吳月娘能說什麼:「她那兒孩子急等著呢,你就別計較這個事情了。」
回到家裡,潘金蓮不能算完,見了玳安這一通罵,告訴他:「你小子別總惦記著巴結那個得勢的,冷灶上你多少燒一把。」這就是不服不忿,玳安能說什麼,聽著唄。當然,潘金蓮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這事兒過去,進入今天的正題,您看西門慶家大業大,不過他這一天到晚就是吃喝玩樂,好像總是不務正業。在我們一直以來的印象里,這樣的人一般都是二世祖,不成器的富二代,把家裡敗光了完事,可是他西門慶的事業還是一路向上攀升的,不但大發財源,而且還當官了,這跟我們一貫的印象差得有點遠。當然,前面他娶孟玉樓和李瓶兒的時候得了不少陪嫁,不過他要是一貫吃軟飯,根本就娶不到那二位,他還有別的手段,這一段集中地展示了一下。
話說這一天,東京城太師蔡京的管家翟謙來了一封信,來保和吳典恩去東京給太師蔡京上壽的時候,這位翟謙就跟他們說了,自己的老婆不生養,讓他們帶話給西門慶,如果有好的女子,給他找一個當妾,爭取生個兒子傳宗接代。那會兒這種事情很多,本來男人就能納妾,何況女人還生不出孩子,更說不出什麼來。但是這個事情一直沒信兒,翟管家有點著急了,就託人再捎一封信過來,問西門慶這事兒辦得怎麼樣了。
西門慶呢,這段時間太忙,剛當官,又生孩子,又忙著買房子置地,這事兒忘得一乾淨。這會兒病急亂投醫,就要把李瓶兒的丫鬟綉春給送過去。吳月娘一聽不同意:「人家張嘴求你一回,你怎麼也得長點心兒找啊。那個丫鬟你用過了,不是個黃花閨女,弄了半天給人一個二手的,人家怎麼看你?你還是踏下心來找才對啊。」西門慶說明天人家就要回信兒,我怎麼給人回。吳月娘有主意「虧你還斷事!這些勾當兒,便不會打發人?等那人明日來,你多與他些盤纏,寫書回復他,只說女子尋下了,只是衣服妝奩未辦,還待幾時完畢,這裡差人送去。打發去了,你這裡教人替他尋也不遲。此一舉兩得其便,才幹出好事來,也是人家托你一場。」
這事兒還得暫時撂下,翟管家信里還說了一件事兒,就是新科狀元蔡蘊坐船從這裡過,翟管家讓西門慶接待一下,還特意說這位現在兜里缺錢,讓西門慶先借給他點,將來他都給還上。
這位翟管家怎麼這麼照顧這位新科狀元?您可別忘了他姓蔡。這事兒是這樣的:本來這一科的狀元應該是安忱,他是前朝宰相安惇的弟弟,但是政治風氣變了,安惇在本朝是被打入另冊的。他的弟弟也就當不了狀元了,狀元變成了這位蔡蘊,這位蔡蘊也會來事兒,因為也姓蔡,立刻投到蔡京門下,拜蔡京當乾爹,這下靠上大樹了。您看,不光是某光頭笑星愛拜乾爹,好多人拿這個當進身之階。
這樣翟管家才來信拜託西門慶照顧一下蔡蘊。西門慶一看,這還用您還錢啊,都是我的。趕緊派人打聽新科狀元的官船什麼時候到,布置接待工作。
比較有意思的是,新科狀元蔡蘊是和被他擠下去的安忱坐一條船來的,安忱雖然沒當上狀元,但是進士是跑不了的,倆人關係還挺好,一塊兒來的。而這位安忱呢。雖然哥哥當過宰相,但那也是隔年的黃曆了,他當時也是兜里比臉上都乾淨。不過沒關係,這倆人都得到了西門大官人的熱情招待。
來保先到船上,給他們送來好吃好喝,當然錢也給到了,書里說是「一份下程」,沒說多少,不過這二位「見西門慶差人遠來迎接,又饋送如此大禮,心中甚喜。」這就肯定不是仨瓜倆棗的。
下了船,西門慶又大擺酒席,又請了戲班子唱戲,熱熱鬧鬧,兩位進士感受到了春天一般的溫暖。晚上又把他們接到家裡住,再擺酒。安排唱戲款待,又找人伺候他們。而且西門慶很下本啊,書里寫安進士「好男風」,就是取向比較特殊,西門慶就把自己心愛的書童兒派過去伺候,這跟把自己的女人給對方共享是一個意思,書里還真也有這樣的,後面會說到。
轉過天來,這二位要走,西門慶又安排宴會,然後每人送上一份厚禮。蔡狀元是金緞一端,領絹二端,合香五百,白金一百兩。安進士是色緞一端,領絹一端,合香三百,白金三十兩。白金就是銀子啊,三十兩銀子也不少了,夠買四五個傭人的了。這倆那是萬分感謝,跟西門慶說:「大恩不言謝,以後事兒上見吧。」這就等於許給西門慶,將來我履職之後,肯定虧不了你。
您看了嗎?這就是西門慶的發家之道,一個是巴結權貴,包括權貴的身邊工作人員,再一個是投資潛力股,在一些未來將要身居高位的人還沒有真正發跡的時候進行投資,將來回報率很高,這個又叫放官吏債。
其實這兩種手段的性質都是一樣的,就是依附於權力。在明清這種專制體制下,並沒有有效的法律手段保護個人財產,俗話說「要錢的太守,破家的縣令。」你不管有多少財產,只要當官的想要,分分鐘你就一無所有。所以資本只有依附上權力,才能有所保障。在這樣的條件下,沒有真正的市場經濟,一切都是由權力來決定的,只有官商才能真正做大做強,所以中國才會出現很多著名的紅頂子商人,像什麼胡雪岩、盛宣懷等等。西門慶當然明白這一點,與其勤勤懇懇,起早貪黑,想法設法擴大經營,不如努力跟上層搞好關係,平步青雲,輕輕鬆鬆發家致富。
但是,這種經營模式其實是對經濟發展有限制作用的,經濟不會有活力,這麼走下去,總有一天走進死胡同,山窮水盡。而且依附於權力,看著保險,但是權力這東西也不是完全可靠,專制條件下皇上都不一定能保證坐穩皇位,何況是一個官呢,隨時有可能完蛋。你依附的大樹一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立刻傾家蕩產,然後換上一批新的,依附於正當紅的人物的紅頂子商人春風得意,再進行一次循環。
關於這個問題暫時聊到這兒,下一段咱們看看西門慶給翟管家找的那個女子是誰。


※三十七、西門慶包占王六兒
※三十四、吃了原告吃被告
※三十、西門慶生子加官
※二十九、吳神仙冰鑒定終身
TAG:天權國學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