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畫界伯樂，參與見證了全球數十位天才畫家畫作從萬級到百萬級的華麗轉身

之前聽說法國畫圈有位獨具慧眼的伯樂Daniel Besseiche，在四十五年的畫廊生涯中，他見證參與了數十位享譽全球的藝術家畫作從萬級到百萬級的華麗轉身，其中包括華裔畫家趙無極、朱德群，以及當今聲名鵲起的王衍成。年末年初，我們千里跋涉到阿爾卑斯山滑雪勝地Courchevel，專程拜訪了這位能夠「點石成金」的傳奇畫商。

早在1983年，Daniel就在大名鼎鼎的Courchevel開設了這裡的第一家畫廊。幾十年過去了，它依然佇立在Courchevel最搶眼的位置。我們相約畫廊，見到Daniel時，他還是一頭愛因斯坦的狂發和一把海明威的鬍子，手裡拿著一幅畫。寒暄過後，見我們瞄他手中的畫，便平和地亮起畫說：「畢加索的一幅小畫，有個朋友要來看。」那神情永遠是雲淡風輕。

適逢度假旺季，不時有人走進畫廊。Daniel熱情地跟進來的人打著招呼聊著天，一會兒法語，一會兒英語，一會兒俄語。他說好多都是老客人，每年來這裡滑雪，每年也要到他畫廊看畫。正說著，走進一對優雅的老夫妻，一看就是Daniel的熟人。Daniel說：多年前，這對夫妻曾經從他手裡僅花五千歐元買得一幅朱德群的畫，如今已成為他們最得意的收藏之一。這樣的案例，應該不在少數，因為早已蜚聲國際畫壇的趙無極和朱德群都曾是Daniel畫廊終生簽約的法國華裔畫家。「巴黎不少收藏家的第一個雕塑，第一幅畫都是從我手裡買的。」的確，Daniel的慧眼是出了名的，數十年來，他雖然也藏有如畢加索、夏加爾、達利等繪畫大師的傑作，但他最為傳奇的卻是發掘無名畫家天才潛質的眼力。「這真的是天生的，應該遺傳自我父親。」

Daniel15歲時父親就去世了，而父親對他的影響卻是至深的。其實，他父親只是法國布列塔尼一個小鎮上開雜貨店的普通商人。但父親很喜歡藝術，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曾買回來一幅與當地教堂相關的畫，「從此，那幅畫就成了我們家的精神中心、鎮宅之寶。」可惜，他15歲時，父親病逝。當時他還在教會學校，原本以為此生的道路將會是修士、牧師……，一路走下去。而父親的離去，讓他一夜之間成為家裡的頂樑柱。16歲他便離家到愛爾蘭一邊學英語一邊在酒吧打工。18歲， 他懷揣八千法郎，去了全球遊客心嚮往之的巴黎，在那裡開始推銷諸如巴黎鐵塔、巴黎聖母院等知名景點的小畫，這也許便是他此生踏入畫界的緣起。

好男兒志在四方。在遊走了英國、德國、荷蘭等地之後，21歲時，Daniel來到瑞典。當時，那裡是全歐洲富人最聚集的地方。他開始像父親那樣開著貨車挨家挨戶推銷物品，並漸漸專註於畫作的搜集和買賣，贏得不少忠實客戶。1973年，他在瑞典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第一家畫廊。那時，他主要收集展示北歐藝術家的畫作，在此過程中，他憑直覺看好一些有潛力的畫家，並在與畫家的廣泛交流中，學到大量相關繪畫的知識。「當時，幾位一幅畫僅賣100歐元的畫家，如今都成了大師級藝術家。」

在瑞典經營了七年畫廊，敏銳的慧眼讓Daniel在圈內已小有名氣。當時，他心高志遠，一心想去遙遠的紐約發展，而天生一枚重情義的漢子，讓他最終還是選擇落腳法國，一是為了陪伴孤獨的媽媽和姐姐，同時也是為了一份熾烈的愛情。回到法國後，他繼續自己的畫廊生涯。一開始他並沒有選擇國際大都會巴黎，而是選擇了家鄉布列塔尼擁有世界最大史前石陣的著名古城Carnac，1980年在那裡開設了他在法國的第一個畫廊。隨後數十年間，他先後在法國的歐洲頂級滑雪勝地Courchevel、蔚藍海岸度假勝地Saint-Tropez、巴黎，還有比利時、瑞士、德國、荷蘭等十多個城市和國家開了畫廊。與眾不同的是，從瑞典畫廊開始，Daniel就一直秉承著發掘畫界「千里馬」的伯樂理念，大量收集尚未出名的畫家的畫作，一方面他深信自己的眼力，另一方面也希望通過他的獨具慧眼來成就更多不為人知的天才畫家。「這的確就是一種天生的眼力，沒有為什麼，也沒有什麼可以遵循的條條框框，就是憑直覺。我不是畫家，但我看一眼畫作，就能感覺到它的價值。」 在這一點上，四十五年來，Daniel從未走過眼，也因此成為法國畫界公認的伯樂之一。

Daniel依然珍藏著對他一生影響很大的畫家Fred Zeller的多幅畫作

每個人天生都是自帶使命的。就在經營自己的畫廊期間，Daniel還曾不計代價，竭力挽救過一個Na?ve畫派的博物館。Na?ve畫派（國內稱為稚拙派）是20世紀初誕生於法國的一個返璞原始藝術的畫派，畫家大多並非科班出身，卻有著天才般的藝術感覺。當時有一位非常喜歡這一畫派的收藏家，把自己距離凡爾賽宮十多公里的鄉下的房子改建為博物館，專門用於展示其藏品。後來這位博物館主人遇到資金困難，想要關閉博物館。Daniel得知後，便全權接手，投入大量精力和財力，挽救了博物館。為了讓更多的人了解認識這一畫派，他不惜成本，組織全球巡展，引起很大轟動，也引來不少人登門求畫，更有一些博物館收購畫作作為展品。「當時的確很成功，國家電視台也播出了，很多人想要買畫收藏。」

走到今天，65歲的Daniel一生的傳奇故事真是多得講不完，他說他此生都在為藝術而爭鬥，跌宕起伏，險象環生，但至今還是樂此不疲。這個新年，我們很幸運地在Courchevel與Daniel呆了一周，親眼目睹了這位年過六旬的老伯樂，依然每天全情投入於畫廊。「要做個好畫商，得有好眼力，也得有好體力。我從18歲開始，就是個拉著畫到處跑的貨車司機。」說這話時，我們正擠在Daniel的廂式貨車裡在大雪紛飛的山路上賓士。離別前，親和的Daniel邀請我們與他們家人一起共進晚餐，他太太開玩笑說：「Daniel就是個粗人，但只有手裡捧著一幅畫時，他才會變得溫柔細膩。」而他五歲的兒子小Daniel也時不時調皮地拍打著爸爸，說：「畫、畫、畫，爸爸永遠都在說畫！」這溫馨的生活點滴，應該是Daniel最真實透徹的人物寫照吧。

如今，來自世界各地的很多畫家都找上門請Daniel代理畫作。比如哥倫比亞當代最知名的畫家Armando Villegas曾特邀Daniel到哥倫比亞看他的畫，希望Daniel能代理其作品。2013年這位大師去世，他的遺孀又找到Daniel，請他全權代理其遺作；還有比利時畫家Pol Bury、印度享譽全球的畫家Omprakash，都希望把畫作託付於Daniel。

而Daniel至今還有一個未了的心愿，就是跟中國畫界的合作。其實，早在1994年，他就是第一個來到北京798藝術中心的畫商。遺憾的是陰差陽錯，他最終沒能在中國開起自己的畫廊，但他從未放棄這個夢想，也許，中國將是他下一個成就夢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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