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昌碩《燈下觀書圖》

吳昌碩（一八四四—一九二七），初名俊，後改名俊卿，字香補、香圃，中年字蒼石、昌碩、倉碩，號缶廬、缶道人、朴巢、苦鐵、石尊者、破荷亭長、五湖印丐，晚號大聾、聾公。安吉人。幼承庭訓，後從施旭臣、潘喜陶、袁西農、俞樾等研習詩文書法篆刻，往來於杭州、嘉興、上海、蘇州之間，光緒八年（一八八二）移居蘇州。自同治五年（一八六六）中秀才後，屢試不第，曾入陶齋制軍和吳大澂幕，至光緒二十五年（一八九九），始捐官任安東縣令，一月辭歸，一九一二年寓居上海鬻藝。吳昌碩在篆刻和書法上皆有很高成就。篆刻融皖浙諸家與秦璽漢印、三代吉金文字之精華，鈍刀硬入，「奔放處不離法度，精微處照顧氣魄」，創出貌拙氣酣、古茂蒼勁的奇境。書法寢饋石鼓文，參以金石碑版種種體勢意趣，形成沉雄壯偉、蒼渾老辣、酣暢淋漓的獨特風格。但他晉身繪畫比較晚，據說三十四歲始學畫，四十歲方肯以畫示人，五十歲才稍覺滿意。任頤稱讚其筆力雄厚，勸其以書攻畫，必能創格成名。確實，吳昌碩依託書法篆刻之功，以石鼓文筆法入畫，蒼厚古拙，天真浪漫，氣勢磅礴，使金石趣味與大寫意花卉造型的結合呈現出新穎的美感，形成了重、拙、厚、大的迷人藝術風采。與此同時，他又糅合豐富多變的墨色、妍麗鮮活的色彩和亢奮豪縱的筆致於一體，對藝術內在節奏的把握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加上經常採用吉祥寓意的題材，貫以詩書並茂的長題，使原來接受面有限的大寫意形式煥發出蓬勃生機，而受到不同階層的人們共同歡迎。到了清末民初，吳昌碩已成為海上墨林的泰斗，並且影響及於東瀛，其晚年的書畫篆刻作品多為日本人所購。當然，正如吳昌碩的篆刻藝術，由於太過追求斑駁古拙的效果，一些作品已達到該藝術門類的擴張極限，他的繪畫中也有過於依賴金石篆籀意趣以彌補造型與意境不足的傾向，用他自己的話說，是「苦鐵畫氣不畫形」，一旦疲於偕俗應酬，就容易暴露出類型化、程式化、氣健意至而格實未高的弊病。他晚年的有些畫讓弟子趙子云代筆，題畫詩則請沈石友代擬，在藝術商品化的不虞情境中，負面效應會被進一步放大。（節選自盧輔聖《中國文人畫史》）

圖文刊發於《書法》2017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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