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結婚證嗎
文/魏新明
這個故事純屬當下了。
故事原型聽我一個朋友講的。他說他們老家有一個人，在村外山上找金礦找得傾家蕩產，就送走了孩子、還賣了老婆。把得來的錢用完後準備自殺在礦洞里時，突然又摸到了金沙。周圍山頭和他一樣找金沙的人們紛紛把錢送到他這裡來要求入股。於是這人一下子發了。這人就去接他老婆回家。我當時問，他老婆回家呀？朋友說回呀，日子現在過得還蠻滋潤。我當時的感覺就如同咽了一隻蒼蠅。朋友的故事在我心中鬱結了幾個月，然後一揮而就寫成了一篇我想像的故事，心中才舒服一點。將稿子郵到一家雜誌社，雜誌社很快回復了兩個更舒服的字：留用！
1，賣妻
雷大在鎮子里是出了名的賭徒。他原是想通過賭錢來發家致富，到後來卻是自己賣了家電賣傢具，賣了傢具賣房子。房子賣完了，他跑到偏遠鄉下和窮得娶不起老婆的一個男人簽了一份《讓妻協議書》，返回把新婚不到一年的老婆再帶過去，對她說：「我對不起你，好好地跟著人家把日子往好里過吧！」說完，拿著人家給的二千元錢跑了。
回來後雷大想，這二千元真的就是最後的資本了，能不能翻本就此一博了。等他進了賭場，不到半天光景，又輸了個精光。
雷大從地下賭場出來，昂聲長嘆說：「老天啊，看來你是成心要收我了啊！」邊說邊習慣性掏了一下兜，在兜角摸出一張被揉作一團的五十元紙幣。雷大心說：「也好，可以做個飽死鬼。」
雷大來到一個小餐館，要了一斤燒酒，三個菜。不善酒的他把一斤燒酒賭氣般全給喝了。酒醉飯飽後一結帳，還多出十元錢。
人們通常是醒著明白醉酒糊塗，可雷大不，他醉了酒好象比醒著時還要明白事理一些。出了餐館的雷大流出了淚水，他覺得對不起老婆，心想也不知道人家對她好不好，給不給她飽飯吃……正想著，頭狠狠地撞到什麼牌子上，雷大一看：電腦福利彩票！
對彩票，雷大從沒買過，但他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也知道那些錢最終會流向哪裡。他心裡說，早知道偷偷摸摸地去賭是這個下場，還不如把輸掉的那些錢全拿來買彩票，沒準還會流到無依無靠的老婆那裡幾百幾十的……想著的雷大就進了彩票銷售點的門，把僅有的十元錢掏出來,對賣彩票的人說，隨機選五組一樣的號得了。
把彩票揣了，雷大就往鎮外的鐵路那邊走，他想去往鐵軌上一卧，這輩子就這麼結了。路過立交橋下時，給橋下流躥的風一吹，他的酒勁上來了，身子軟軟地躺下，呼呼地就睡了。
身無分紋的雷大這一覺睡得踏實，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中午。醒來後他從旁邊挨著的兩個乞丐嘴裡得知，鎮子里有傳言說昨晚有人中了五個五百萬，雷大一下子來了精神。
等他顛顛兒地去對了結果，做夢般地發現那個一下子擁有了二千五百萬的人，竟然真是就是他自己。
2， 贖妻
雷大先在市裡買了房子，然後急著就去接他的老婆回家。
他對老婆現在的男人說：「我給你二萬，我把我老婆接回去。我都幾千萬的人了，這賣老婆傳出去人家還不把我罵死！」
那男人說：「等你輸幹了又把老婆送過來？」
有財撐腰的雷大火了，說：「我給你二十萬，費話少說！」
那男人說：「我是很窮，但我絕不會賣老婆，除非我老婆自己願意跟你走。」
男人說著去把一直在偷聽他們談話的女人叫了出來，對雷大說：「我讓她自己決定。要是她願意跟你走，當初她怎麼著來的，我今天就讓她怎麼著毫髮未損地跟你走，並且一個子也不要你的！但要是她有一丁點兒勉強，那對不起，你就是出二千萬，也別談！」
別說雷大，雷大老婆也沒想到這男人會說出這一番話來。這女人腦子裡一時湧起的都是這個男人的好。想開始時，男人是曾試圖脫她的褲子，在那時她沒反抗，只是叭噠叭噠地淌起了眼淚，男人就罷休了，並且一直沒再為難她到如今。這些「好」加上男人剛才的一番話，那份量遠遠壓過了二千五百萬的份量。女人就對雷大說：「你不是說好了叫我跟人家把日子往好里過嗎？」
雷大跳了起來，對女人大叫：「你瘋了你？」
男人攔了過來，說：「家裡窮，就不留你吃飯，請便吧！」
雷大對他說：「你也別太牛，我過兩天叫人剁了你！」
男人說：「那樣的話到時誰剁誰還不一定!」
雷大一時啞口，半響他又冷聲笑道：「哼，不識好歹，等著吧你，老子讓你一個子撈不到不說，還讓你去坐牢。」
男人也冷笑道：「你以為你真有了幾個臭錢，就是天王老子了？」
雷大沖男人惡狠狠卻又神秘般地說：「老子有結婚證，你有結婚證嗎？」
男人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他明白,那張《讓妻協議書》根本不受法律保護。
男人在地上自語般地說了聲：「你們真有了結婚證了？」雷大正要張嘴說「老子當然有」時，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沒來得及把到嘴邊的話得意地吐出來就掉頭而跑……
3， 失妻
雷大一口氣趕到了自己早賣掉了的老房子里，向房子的新主人詢問一個破木箱的下落。幸好新主人說，是怕你用得著，還沒丟。雷大大喜，在箱子里翻出了他想要的他和他老婆的兩本結婚證。
拿到了結婚證後的雷大去了一家律師司務所。他想再去的時候給男人帶一個「法律教師」去，讓男人多懂點法而認清是非，然後再多給男人一筆錢，連嚇帶哄地沒準男人就好說話了。實在不行，就直接讓律師幫助他打一場奪回老婆的官司，反正他有結婚證，不愁贏不了。
律師收下他的預付款後果然說：「放心吧雷老闆，你這想要回老婆的官司真要打起來，我讓你想輸都沒地方輸！」
第二天，雷大帶著律師來到男人那裡，先往桌上扔了二十萬，然後指指律師說：「這是我的律師，也是我請來給你上法律知識課的教師」，說話間雷大把兩本結婚證遞給男人：「我有這東西，你問問律師，你要是真和我較勁，你有沒有半點勝算？」
男人看了看兩本結婚證，把雷大的那本還了過來，把雷大老婆的那本卻捏在了手中。
雷大說：「我老婆那本也拿來呀！」
男人說：「是你老婆的，就得留給你老婆保管。再說你老婆身邊帶有這個，我才不敢留她。」
雷大有點懵，拿眼瞟原本是給男人準備的「法律教師」。律師對雷大說：「公民有持有自己結婚證的權力。放心吧，打起官司來，你能拿出你的結婚證就可以贏了。」
男人說：「那請便吧二位！我這就去叫我老婆……哦,不對，是叫你老婆收拾東西上路去！」
雷大這時把桌子上的錢往前推了推，不無得意地說：「我就說嘛，沒有錢辦不成的事！」
男人回了頭，很堅定地說：「不，我不要你的錢，我一分錢都不要！」
雷大問：「那你到底要什麼？」
男人說：「我當初答應和你簽那個協議書時就知道是錯的，只是我太窮又存了一點僥倖心理才答應的。其實我的日子一直是過在自責和矛盾之中的，現在既然你逼過來了，那我就乾脆按程序全部重走一遍，哪怕我或許也要受到什麼處分也在所不惜。所以我要你老婆現在就和你去離婚，然後我再和他去拿結婚證！」
雷大呵呵地笑了：「你做夢吧你，老子們好端端地玩什麼離婚呀？」
男人說：「不，你們不好，早已沒有什麼感情而言。尤其是你，對你的老婆很不好，有那份作罪的《讓妻協議書》作證。所以你不願離婚都不行了,我們可以到法院,讓法院叫你離。」
雷大怔了一下，示好般地對男人說：「你一點頭，桌上這二十萬就是你的，還怕找不到一個象樣的女人？你又何苦要纏著這麼一個窮女人過窮日子呢？」
男人說：「窮女人？不，你錯了！她不窮，她有的是錢，她有一千多萬哩！她說她還要把她的那些錢全獻給我們村搞第二產業哩。」
雷大又笑了，說：「你可是真是窮瘋了，她要真是有錢，會走到今天這地步？」
男人說：「你請教請教你帶來的法律教師，我國的法律是不是有這麼一說？說的是在夫妻關係存續期間，夫妻之間任何一方的個人合法所得都將被視為夫妻二人的共同所得。而到兩人離婚時，有過錯的一方可能還要少分一點。」
雷大這次沒來得及去瞟他帶來的「法律教師」就先跳了起來，大叫道：「她不是我老婆，她早是你老婆了。我和她早不在一塊過日子了早不是夫妻了她還和我離什麼婚？你們兩個好好地把日子往好里過，我不追究你們好了！」
男人晃了晃手中才拿到的那本結婚證，說：「不，你又錯了！你們是夫妻，這個有相片有名字的紅本本就是最好的說明。」
這次，輪到雷大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所用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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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新明，男，湖北孝感人；十年外企內刊總編生涯；2007年開始寫作；作品散見於《北京文學》《山海經》《故事家》《民間故事》《今古傳奇故事版》《東莞文藝》《美塑》等刊；曾獲香市杯交通安全徵文二等獎、企業內刊最佳作品金獎、中國（浙江）廉政故事大獎賽二等獎、美塑杯小小說徵文優秀獎、全國首屆微信平台精短文學大賽最佳作品獎等獎項。現客居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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