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裡只有給父母拍的家庭照

最新 01-09

攝影往往是個人的體驗，然而個人的體驗與生活是無法分割的。在過去的幾十年里，當代藝術家Tina Barney（蒂娜·巴內）、Nan Goldin（南·戈丁）、Sally Mann（莎莉·曼恩）等等已經完善了這樣一種紀實的體系，更有甚者還擴展和重塑了自身體驗的故事。這些照片探索的是家庭觀念，跨越了幾代人，揭示了強烈的私人生活——那些瞬間往往是難以描述的，只能給以觀眾某種暗示。

Larry Sultan(拉里·薩爾坦)同樣用感同身受的故事揭示著生活，他1946年出生於紐約布魯克林，並於1975年在舊金山藝術學院獲得美術碩士學位。1977年他曾經和朋友合作利用政府和公司企業的檔案照片完成的《Evidence（證據）》一書成為他的成名作。當我們討論上個世紀70年代觀念攝影時，這組作品是一個不可迴避的話題，幾十年後的今天看來依據影響深遠。

《Evidence（證據）》

20世紀80年代，Larry成為舊金山藝術學院的教授，1982年，當Larry去看了他在洛杉磯的雙親，找到了一盒子在那些年裡從未看過的家庭老視頻和老照片，感到十分驚訝。正如Larry後來所說：「它們是不平凡的，與其說是一種現實的記錄，還不如說是一種希望和白日夢。於是希望將這樣一種雙親的夢想記錄在膠片上。」這樣一種既屬於個體的又是整體的景觀，構成了家庭的全部。這也是家庭幸福的共同的渴望。

於是在任教期，他拍攝了名為《Pictures From Home（來自家庭的圖片）》（1982-1991）的作品。將當代攝影延伸到他的雙親的老照片和抓拍上，從而完整的，混合了家庭的情感影象，提出了對於歷史，記憶以及時間的追問。

《Pictures From Home（來自家庭的圖片）》

Larry曾經在接受某雜誌採訪時說道：「家裡擺放著的傢具和一些小物件，那些精心的布置，疏遠了它們本身具備的功能。那些餐桌上的捲筒紙，床上疊起的枕套被褥，床下歪斜著的鞋，都轉變為看不見的但是可以想像出主人曾經有過的那些行動的小道具，甚至廚房裡一張吃剩下一半的餡餅都能夠喚起某些情緒。」Larry作品中的大部分場景都是中產階級的生活空間，而中產階級的家庭生活，對於看似開放的美國社會，其實也是諱莫如深的。

Larry所拍攝的他的雙親，構成了美國夢幻般的背景：位於市郊的低矮的平房，一間擁擠的車庫，以及鋪滿整個地板的地毯。這些同時也是作者希望人們在觀看照片時可以與之產生聯繫的東西。這些畫面有時候看上去是肯定了外表的真實，有時候卻和紀實的真相相互矛盾。

《Pictures From Home（家裡的照片）》

雖然Larry認為自己進入了與父親所經歷的歷史的對話，和父親分享著完全不同的歷史，但Larry的父親對於兒子在攝影作品中賦予自己的角色卻並不認可，他甚至拒絕承認照片中的人物就是自己：「他（指Larry）在那兒說：『預備，開始！』當我感到舒服的時候，他告訴我『不要笑』，那句話使我惱怒，因為是他指揮我『不要笑』。我沒有自己的主張，他試圖告訴我做什麼，他在操控我。我清楚地記得那張坐在床上的照片，穿著襯衫戴著領帶，眼瞼低垂，看上去像個沒有靈魂的傻瓜。」

Larry說：「是什麼驅使我繼續這樣的拍攝很難解釋。也許更多的是出於愛，而不僅僅是社會學的原因。我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幾卷膠片或者一些優秀的畫面，而是試圖整理一些我自己混亂的思緒，完成攝影本身的價值，去停留時間。我不知道你在哪裡停止，我在哪裡開始。在質詢你們的同時，實際上是在評價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的選擇。我希望我的雙親活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