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連類方與幽門螺桿菌的故事

2018.01.05

在這裡想說一個關於胃幽門螺旋菌的話題，幽門螺旋菌於1983年首次從慢性活動性胃炎患者的胃黏膜活檢組織中分離成功，是目前所知能夠在人胃中生存的惟一微生物種類，並且在2005年，馬歇爾因為這一發現而獲得了諾貝爾醫學獎，而我想說的是，幽門螺旋菌在中醫看來，它是什麼性質的，對於身體有什麼樣的影響和後果，首先，人在感染幽門螺桿菌之後，明顯的癥狀就是口臭，出現餐後噯氣、噁心、腹脹、腹部不適的胃腸疾病癥狀，起初人們一心想將它趕盡殺絕，可是，越來越多的研究顯示出幽門螺旋菌對人體可能存在著保護作用，在殺死幽門螺旋菌之後，缺少幽門螺桿菌的人群更容易患上哮喘、枯草熱以及皮膚過敏，而在發展中國家，有很大比例的人攜帶幽門螺旋菌，反而可以降低哮喘、過敏的發生率，更不容易患上過敏，在隨機臨床試驗中，根除了幽門螺旋菌的人更容易增重，在發達國家中，幽門螺旋菌的攜帶比例越低，肥胖率就越高，這些現象都會引起我的思考，幽門螺旋菌導致的口臭，噁心，腹脹等癥狀，這在中醫看來都屬於熱症，而性質偏熱的幽門螺旋菌也可以導致身體偏熱偏實，所以身體偏熱的人，身體能量足，消耗快，不容易增重，而且熱性的幽門螺旋菌能抑制免疫性疾病，比如哮喘、過敏、濕疹等由於身體偏寒偏濕導致的疾病。而如果將幽門螺旋菌趕盡殺絕，身體處於寒濕的狀態，代謝力下降，人體就會增重，人體更容易患上哮喘過敏等免疫性疾病，而且還有研究表明當幽門螺旋菌從人類的胃中消失後，人們更容易患上食道反流症，以及併發症。如果我們換個角度，將幽門螺旋菌視為一種熱性的共生菌，去尋找它與健康人群間的共生平衡關係，如果不分青紅皂白的將他根除，可能並不會帶來理想的效果。

這是西醫對於微觀世界的探索和研究，而中醫可以從宏觀角度，從人的整體去判斷疾病的性質和如何用藥治療疾病所出現的癥狀，其實早在兩千多年以前，醫聖張仲景在治療口臭，噁心，飽脹不適、暖氣、納差、心下痞滿、腹脹等癥狀時，用以黃連為主的瀉心湯就取得很好的治療效果，那時候人們並不知道胃中是否有幽門螺旋菌，只是根據患者出現的癥狀對症用藥，一直到現在，我們在治療胃病時，還是用以黃連為主的瀉心湯治療。

人們經常說，良藥苦口，就是在說黃連這味葯，黃連苦寒，是我們最常用的清熱、瀉火、燥濕、解毒的藥物，黃連首先是除煩葯，比如有的患者因為身體有熱有火，脈象滑數，這時就需要黃連清熱除煩，黃連還是安神葯，有的患者癥狀表現有失眠心煩、煩躁不安、身體發熱感、胸中苦悶、心悸等，用黃連就可以清熱除煩，比如交泰丸，用黃連肉桂兩味葯就可以治療心腎不交引起的心火偏亢，怔忡，失眠。

黃連還是很好的治利葯，比如腹瀉，腹痛，或里急後重，或肛門灼熱，大便黏膩臭穢、或有黏液或血液，用黃連類方能取得很好的療效，現在醫院常用的黃連素，就是在黃連、黃柏等植物中提取，常用來治療細菌性胃腸炎、痢疾等消化道疾病。我們常用的葛根黃芩黃連湯，就是治療「利遂不止」的方，黃連與黃柏、秦皮、白頭翁配伍的白頭翁湯，治療「熱利下重」。

黃連運用於胃病的治療時，最主要的作用就是除痞，所謂痞，就是胃脘部的不適感、隱痛、脹痛、灼痛，並伴有口苦、噯氣、噁心、嘔吐等症，按壓上腹部有輕度瀰漫性壓痛，《傷寒論》中用黃連大黃兩味藥物，主治「心下痞，按之濡」，此外，《傷寒論》中凡是黃連黃芩同用的處方，大多是治療心下痞的，如半夏瀉心湯、生薑瀉心湯、甘草瀉心湯與附子瀉心湯。近年來有關半夏瀉心湯治療胃炎的報道很多，認為半夏瀉心湯有抗幽門螺桿菌感染，參與免疫調節，保護胃黏膜屏障功能以及止血等功效。

所以我有時候就感慨，諾貝爾醫學獎應該頒給張仲景，早在兩千多年前，張仲景就已經在運用黃連治療胃腸疾病，雖然那時候關於胃腸疾病並沒有被準確定義為慢性胃炎或者糜爛性胃炎，更沒有關於幽門螺旋菌的研究，只是針對患者所出現的癥狀用藥，但用黃連治療胃腸疾病取得很好的效果。

黃連還能夠清腦名目，久服令人不忘，"令人不忘"可視為黃連通過發揮"清瀉心火"和"清熱健胃"的直接作用而收到的間接功效，心火得清，心腎相交，"健忘"逐漸變成"不忘"，瀉心火使心神得養，能夠使健忘、頭腦昏沉等癥狀得到明顯的改善，起到清腦名目的作用，而且日本以黃連解毒湯治療腦血管性痴呆，能顯著改善焦慮健忘等精神癥狀。

所以，黃連這味葯，無論是用於心中煩躁，還是胃腸濕熱，心下痞滿，下利不止，還是抗衰老健忘，都能夠起到很好的效果，黃連這味葯也是我最喜歡用的一味葯，但用這味葯的前提是身體有濕熱，舌質紅，質堅老，如果沒有這個前提條件，用後也不會起到良好的效果，每當用黃連這味葯時，我也總是在感慨，黃連雖苦，真乃良藥呀，真所謂良藥苦口利於病啊。

陽明病熱盛的情況，陽明腑實證時用大黃清瀉陽明，通腑泄熱，治療一些熱症實症血症，尤其是一些急症血症時能夠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大黃就和它的名字將軍一樣，在很多重要的時刻擔當著很重要的角色，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將，總能在關鍵時刻委以重任，除了大黃，石膏用於陽明經證的情況，身體出現大熱、大煩、大渴時，就好像及時雨一樣，能夠給身體來一場透雨，解決身體熱盛傷津口渴等問題，當身體濕熱盛行的時候，就像悶熱的三伏天，萬物就容易發霉腐爛，用黃連這味葯，既能清利身體的濕熱，又能使頭目清醒，除煩除痞還益智，這三味藥用的及時恰當的話，能夠解決身體的熱、毒、火，救人於水火之中，真可謂是眾多藥味中不可或缺的三位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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