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歲月 小花與小黑

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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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慧君

不知從何時起,兩隻流浪狗進入到我們的視線。姐妹倆雙宿雙棲，形影不離。根據它們的外形長相，我給它們取名「小花」和「小黑」。

看那「小花」，長著一身零亂的黃捲毛，眼睛被額前捲毛完全遮擋，看起來就像是一把行走著的雞毛撣子。它雖顏值丑得爆表，但卻十分討巧：每天早晚迎來送往的，迎合著一幢樓的大人小孩，成了大伙兒心中的萌寵。雖無家可歸，但有帥姐妹「小黑」一路相伴，倒也溫馨有愛不孤單。

而「小黑」，就是我們通常所見到的那種狗模樣。好在它長得強健挺拔，通體黑亮，背上還有條不甚明顯的黃毛，使得它看起來也蠻有特點。相比「小花」，「小黑」的性格可就剛毅多了。為狗待人，乾脆利落，稱它為「女漢狗」最為貼切。

回家路上，正低著頭走路呢。猛不丁地，腳邊就有了毛茸茸的一坨，正在不停地搖頭擺尾。哎呀，小花！我不由自主地跳開腳。腦海中浮現的，是小時候我被惡狗一路追逐踉蹌倒地的情景，幼年殘存的心理陰影，又生生地被擴大了一圈。

時至今日，對於這些毛茸茸的小動物，我一向敬而遠之不敢觸碰。實在避不開時，那全身毛孔便會瞬間立正。「小花」當前，我惶然蹲下。「小花」見狀，前爪一伸匍匐在地，然後各種扭捏極盡賣萌之能事。我急急起身，它亦步亦趨緊隨身後。毛骨悚然間，我與「小花」完成了第一次近距離互動。反之「小黑」，只在旁靜靜地觀望著，淡定成一付榮辱不驚的樣子。

記得那天下班回家，人還在小區過道上呢。呆在家門前的「小花」便「嗷嗷」兩聲，如離弦的箭般朝著我的方向直奔過來。待我上了台階，它依依嗚嗚要跟我親熱，嚇得我趕緊抬起腳。不曾想，「小花」居然也抬起了前爪，與我握了下「腳」，然後一路小跑著回到「小黑」身邊。

幾個月下來，我習慣了它們的存在，也習慣了每天的早晚相見。雖然對於它們的親近時時報以「汗毛倒豎」禮，但也還能克服。

前段時間外出，迴轉家門時難見狗們影蹤。仔細想來，原來已有十多天沒見到它們了。想起近段時間人們的談論，心中不免有了聯想。每天進出家門，總是習慣性地拿眼睃視一下它們的棲身之所，期待它們出現。

在那個初夏的清晨，在和煦的陽光之下，我又看到它們倆了！「小黑」被人養得膘肥體壯，皮毛髮光。「小花」依然捲毛亂長，更看不清眼睛在哪了。「女漢狗」小黑看到我繼續淡定著，只是搖了搖尾巴。「小花」可就不一樣了，極盡媚態飛奔而來，還作勢要撲上身。嚇得我一哆嗦，一指手，它便立馬匍匐於腳下，一付「我很乖、我很聽話」的嬌俏模樣。「小花」哎，原諒我那「女人好狗，不敢近身」的小膽量。

傍晚時分，我把肉骨頭收集入袋。「小黑」不在窩邊，「小花」讓小朋友們逗弄著。我把袋子悄悄放在「小花」腳邊。香噴噴的肉骨頭誘使「小花」別無它顧，急哄哄地鑽進袋子里猛吃起來。吃到一半時，怕「小花」夠不著，我嘗試著把袋子里的骨頭倒出。彎腰扯住袋子，小花咬住不放，還順勢朝著袋子的方向轉了大半圈。這一轉，轉出了小花肚皮底下正在吃奶的四隻小幼犬。原來？原來！失蹤近半個月，「小花」竟然當媽了？完全是「狗小鬼大」嘛。

任誰也想不到，丑「小花」居然生了一堆「美貌如花」的小狗。黑色幼犬走路還踉蹌著，體毛濕答答的。還有那兩隻深淺不一的黃色小幼犬，一隻長一副成熟「大叔」樣，另一隻則擁有一雙嫵媚入鬢的彎彎狐狸眼。重點來了，那就是渾身雪白的這隻，簡直是人見人愛。每天在大家的視線中如雪團般滾來滾去，極盡大伙兒寵愛，每天都有大人小孩圍著它轉。一不留神，讓某位愛狗人士給認領了，消失了好幾天，令大伙兒悵然若失，小朋友們還自發組團開始尋狗行動。好在「小小白」仍在吃奶階段，現在又被新主人送回到「小花」身邊。可憐的「小花」，僅幾天時間，就親媽變養母了。

看在「小花」生了幼犬的份上，我們這幢樓的大人小孩更是時不時地送些食物來餵養它們。米飯、蔬菜、牛奶、肉骨頭、飲用水等等。「小花」呢，只管大大咧咧盡情享用著。每每這時，「小黑」就在一旁看著，還時不時地幫著照顧下那四隻玩鬧的小寶貝們，承擔起姨媽的責任來。

又一個黃昏，我拿著肉骨頭去餵食。一聽到我的腳步聲，「小黑」和「小花」圍著我直撲騰。之後「小花」開始猛吃，「小黑」依然在邊上默默地看著。靜默許久，「小黑」居然轉過身來背對著「小花」。所謂「眼不見，嘴不饞」？我仔細觀看了一下，肉骨頭已被「小花」吃了個精光。「小黑」，難不成你是看在「小花」哺乳的份上，謙讓小花的嗎？仔細觀察幾次，每每如此。

想當初，「小黑」與「小花」可是相愛相殺的一對姐妹，特別喜歡爭食。一般情況下，柔弱的「小花」是敵不過強健的「小黑」的。於是心中感嘆，原來動物之間，也有體恤和謙讓這麼一回事。

這個雙休，遇上一樓的帥鄰居，那位喜歡養狗的資深媒體人。他指著「小黑」對我說，它也懷孕了。我當下一愣，望向「小黑」那圓鼓鼓的肚子，心中五味雜陳。狗狗世界變化快。在它們失蹤的半個月內，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小花」哎，也到了你該禮讓的時候了。

華頂版編輯丨吳世淵

微信小編丨陳洪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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