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恐懼症從何而來？

北京時間1月9日消息，據國外媒體報道，近期的一項研究發現，密集恐懼症(Trypophobia)可能與厭惡感關聯更大，而非恐懼。密集恐懼症又被稱為「多孔恐懼症」，是一種常見的恐懼症現象。許多人都會對一大堆密集排列的圓形物體或孔洞——比如蜂窩、蓮蓬甚至充氣巧克力——感到厭惡。現在，科學家為這一現象找到了根源。

他們的研究結果發表在開放獲取的PeerJ期刊上。

「一些人會對這些物體有非常強烈的感覺，甚至無法待在這些物體周圍，」研究負責人、美國埃默里大學的心理學家斯特拉·洛倫索(Stella Lourenco)說，「這種現象很可能有著某種演化基礎，並且可能要比我們原先認為的更為普遍。」

密集恐懼症並沒有被正式認為是一種精神疾病，目前相關的科學研究很少。此前的研究將密集恐懼症與人類在演化歷史中對某些危險動物，如蛇、蜘蛛等的視覺特徵聯繫在一起。例如，高對比度的孔洞重複圖案就與許多蛇類的皮膚花紋，或蜘蛛的深色步足與淺色背景組成的圖案類似。

「我們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視覺物種，」論文第一作者、研究生Vladislav Ayzenberg說，「低水平的視覺特徵就能傳達大量有意義的信息。這些視覺線索使我們能立即做出推斷——不論在草叢裡看到的是蛇的一部分還是整條蛇——並對潛在危險迅速做出反應。」

許多研究者認為，觀看危險動物的圖像通常會引起觀察者的恐懼反應，這一過程與交感神經系統有關。此時，觀看者的心跳和呼吸頻率會加快，瞳孔會放大。這種對潛在危險的過度警覺被稱為「戰鬥或逃跑反應」(fight-or-flight response)，能激發身體的一系列神經和腺體反應，做好防禦、掙扎或逃跑的準備。

研究人員希望了解人在觀看那些看似無害的孔洞圖片時，是否也會產生同樣的生理反應。他們使用眼球追蹤技術來測量瞳孔大小的變化，以區分研究對象對孔洞圖像、威脅動物圖像和中性圖像的反應。

與蛇類和蜘蛛的圖像不同，密集孔洞圖像會使瞳孔出現更大程度的收縮。這一反應與副交感神經系統及厭惡感有關。「表面上，威脅動物圖像和孔洞圖像都會引起噁心反應，」Ayzenberg說，「然而，我們的結果表明，這些反應的生理基礎是不同的，即使這種共有的厭惡感可能根植於共同的視覺-光譜特性。」

相比引起身體應激的「戰鬥或逃跑反應」，副交感神經反應會減慢心跳和呼吸速率，同時縮小瞳孔。「這些視覺線索提醒身體要謹慎，同時也關閉了身體，似乎是要限制身體暴露於可能有害的物質之中，」 Ayzenberg說道。研究人員推測，密集的孔洞可能在演化上具有指示污染和疾病的功能，即作為腐爛或發霉食物以及受感染損傷皮膚的視覺信號。

該研究的參與者都是報告稱沒有密集恐懼症的大學生。洛倫索說：「我們在這個人群中發現的事實表明了一個相當原始和普遍的視覺機制，那就是對孔洞的厭惡。」

患有密集恐懼症的人在看到各種充滿孔洞的物體之後都會感到困擾。蜂巢，甚至海綿都可能引起密集恐懼症，而且，觸發密集恐懼反應的更極端例子在近些年變得更加普遍，包括處理過的、顯示人體部位充滿蓮蓬般孔洞的圖像，或者利用特效化妝造成類似效果，一些視頻網站上已經有了這樣的教程。有研究者指出，密集孔洞如果是出現在人體皮膚上，其引起的厭惡感會顯著提高。

當美劇《美國恐怖故事》(American Horror Story)在2017年出現一個密集恐懼症角色，並推出了一系列相關廣告海報時，這種現象受到了廣泛的媒體關注。這些廣告圖像令一些人感到不適，並引發了許多批評。儘管如此，也有觀點認為媒體關注度的提高可能有助於人們理解密集恐懼症，並促使更多研究者關注這一領域。

在近期的另一項研究中，英國肯特大學的研究者從密集恐懼症互助小組中招募了超過300名志願者，希望獲得有關這一恐懼症的更多信息。他們還設了一個對照組，由超過300名沒有密集恐懼症的大學生組成。

研究人員向參與者展示了16張真實物體的圖像，包括了多種密集排列的大致圓形物體。其中8張圖像顯示了與各種疾病——包括皮疹、天花疤痕或蜱蟲叮咬——有關的密集孔洞。另外8張圖像則與疾病無關，而是諸如蓮蓬或鑽孔磚牆等物體的畫面。研究結果顯示，兩組人群都對疾病有關的圖像感到不適，但只有密集恐懼症組別的成員表示與疾病無關的圖像也極其令人不適。

此前曾有研究提出，密集恐懼症可能與有毒動物在演化上對圓形的偏愛有關，藍環章魚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但是，新研究指出，密集恐懼症可能是對傳染性疾病的演化反應。厭惡感在幫助人類避開潛在傳染源上扮演著重要角色，而這正是密集恐懼症引起的主要感覺。

研究人員指出，許多傳染性疾病，包括天花、麻疹、風疹、斑疹傷寒和猩紅熱等，都會導致皮膚出現密集的病變。此外，諸如疥蟎、蜱蟲和馬蠅等體外寄生蟲也會導致類似的癥狀。

在研究中，絕大多數密集恐懼症參與者在觀看了這類圖片之後，都報告了厭惡或與噁心相關的感覺，比如反胃和嘔吐感等。只有少數人對密集物體圖片的感覺描述與恐懼有關，同時許多人還報告稱他們有皮膚髮癢或「瘙爬」的感覺，或者就像「蟲子感染皮膚的感覺」。

這些結果表明，密集恐懼症患者「過度廣泛的反應」會導致他們在觀看蓮蓬等物體時，會出現類似看到一大堆蜱蟲或大片皮膚損傷時的厭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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