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干農活供2個兒子上大學，4年里卻沒接到過一通兒子電話
1
飯後，我和舅舅圍著取暖器閑談。
約莫是喝酒的緣故，平日寡言的舅舅，話也多起來，提到了我的兩位表弟。言語間，都是無可奈何。
舅舅說，剛上大學的小表弟不告訴他新手機號，父子從不通話；舅舅說，表弟們有什麼事，通常是找舅媽；舅舅說，畢業沒多久的大表弟，經常換工作折騰，還聽不進勸；舅舅說，近些年豬肉便宜，可兩位表弟更喜歡吃鴨架、翅中、牛肉等雜肉，舅媽也順著來，從來沒苛求過他們的吃穿……
末了，舅舅說，自己就那點本事，不可能像我父親一樣在城市裡買房。但他們已經儘力了，吃、穿、教育都給孩子最好的，為什麼現在表弟們都大了，反而連舅媽的話也不愛聽了？
最後的總結語，無非是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好生勸勸。
可我，能勸什麼呢？
2
做長輩的，都是盼著後人好。
要是外人，哪個還給你說這些，也就是自家人，才為你的以後打算。
聽爸媽的，錯不了。
在面臨人生選擇時，父母多以過來人的姿態老生常談，卻往往招來孩子厭煩，關係越來越疏遠。
父母時常不理解，不讓孩子為吃穿發愁，儘力供他們上大學，怎麼還落不著好呢？
為孩子創造好的生活條件，這一切本沒有錯，但你的言傳里，往往還缺乏身教。
作為侄女，舅舅家的情況我是了解的。
舅舅大字不識，性情敦厚，而舅媽的性格相對強勢，表弟們自幼多聽她的話，對舅舅卻很不耐煩。舅媽做飯的手藝極好，兩位表弟在吃食上也就越發挑剔，平時衣物上的消費也未見節省。
舅舅家都是從農村出來討生活的，靠著舅媽在工廠的微薄工資和舅舅在工地做零活來維持生計，供著表弟們的學雜開支。這樣的家境，培養出不知疾苦、不懂父母處境的孩子，到底是愛還是害？
這些話，自然是不能直接與舅舅說的。於是，我給舅舅講起一件舊事。
3
2017年是雞年，也是我的本命年。生日那天，桌上滿滿當當都是父親親自燒的菜。當然，也少不了我的最愛——雞爪。
說是最愛，其實有些誇張了。它更像是習慣，或者是一種交流。
小時候，我喜歡吃雞爪，那時家裡的條件並不好，只能在親戚家在酒店舉辦聚餐時，解解饞。後來慢慢長大，也就淡忘兒時喜愛的口味了。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逢年過節還有我的生日，餐桌上都會擺上這麼一道菜。父親常說，我家小姑娘最喜歡吃雞爪了 。
父母的記掛，怕是沒有哪個兒女能忍心拒絕。
於是，每年雷打不動的雞爪，成了某種約定的交流。我負責吃完整盤雞爪，而父親喝著小酒，笑意滿滿同親戚談起我幼時的糗事。
父親這人，喝了酒就特別愛嘮叨。聽著滿桌人的說笑打趣，我恨不得把臉栽到盤子里，泄憤一般兇殘地啃著雞爪。
有親戚就笑談，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父親喝得滿臉通紅，看了我兩眼，卻難得沒有附和，轉而提到一段往事，調侃般說起他藏了多年的小秘密。
4
我從不曾想過，打拚大半輩子的父親，能將我十歲生日的情形記得如此清晰。
「小丫，生日有什麼想吃的？」
「雞爪。微辣的。」
那個時候，為了更好地照顧家庭，也為了給我創造好的學習條件，父親拿出積蓄，又找熟人借貸，在城市裡買了房，經濟壓力自然就很大，吃喝總是節省著。
父親在菜市場轉悠，來來回迴路過好幾家滷菜店，反覆問著價錢，實在有些捨不得買雞爪。雞爪太貴，花的錢買肉都夠吃好幾天，炒好幾盤菜了。而這雞爪，啃完也就是一頓飯的工夫。
最後，父親回來跟我說，去晚了，雞爪賣完了，買的是豬肉。
「孩子想吃點好的，又是過十歲生日，一想到當時沒捨得，總覺得是欠她的。」
我的記憶里，有十歲生日的蛋糕和好吃的肉。父親記得的，卻是沒有給孩子買到的那份雞爪。
「有什麼欠不欠的，都吃這麼多年了。」
滿桌客人，我是要面子的。埋著頭與雞爪奮戰，掩起打轉的淚花，心底五味雜陳。
父親扛著家庭的責任與壓力，不給孩子超出能力的物質享受。而幼時的我，也不曾在意過一時饞嘴帶來的影響，更不知這份歉疚會埋在他的骨子裡，從此難以釋懷。
那一刻他深沉的愛意，讓我更加懂得什麼是言傳身教。
5
舅舅聽完後，沉默片刻。
「哎，現在晚啦。我們說的話不聽，你這個姐姐是同輩的，多勸勸弟弟們。」
「舅舅，不晚。弟弟的路還很長，你們的言傳身教，是義務也是權利，什麼時候都不晚。」
很多父母，緊著自己吃喝，也要給孩子不愁吃穿的物質條件。孩子在家不用做家務，在校不用做兼職，衣服直接送往乾洗店。
他們拿出血汗錢，排除所有阻礙孩子學習的障礙，只盼著他好好讀書，將來能有出息。當發現孩子長大不聽話了，就開始念叨養大他有多不容易，為他吃了多少苦。而往往這種說教式的勸導，只會讓孩子放假寧願待在宿舍，也不肯再回家。沒有生活費了，才勉強給家裡打電話，父母稍一嘮叨，孩子就耍脾氣掛了。
乍一聽，又是熊孩子不懂事的例子。
但是，也請父母們靜下心來想一想。
你辛苦的時候，孩子可看到過，體會過？孩子提出不合理的要求時，你是否拒絕過？你們為孩子生日忙碌，孩子可曾記得你們的生日？
也許一些父母會安慰自己，孩子上大學了愛面子，這些都沒什麼，只要以後有出息就夠了。
但父母的期許，孩子感觸並不深。
他沒體會過得來錢財所付出的血汗，不明白他的讀書機會來之不易。他會受周遭環境的影響，他會掩蓋家境的清貧，會被大城市的繁華吸引，縱情享樂……
當父母一味付出，而孩子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那麼他所有的應對態度，都是父母「身教」養出來的。
我記得上大學那會兒，每逢周末和長假，會去父親上班的地方幫忙。時常感覺自己忙得腳不沾地，腰酸背痛，但實際上，不及父母辛勞的十分之一。
揮汗如雨的父母，在短暫的吃飯時間，還記掛著做我喜愛的小菜。
臨回學校時，他們問我缺不缺錢用，該花的地方不要省著。
也曾聽到有叔叔建議父親：「女孩讀書沒多大用，讓她退學來幫忙，你不也輕鬆點？」
「我辛苦賺錢，是讓她讀書學東西，不回農村過苦日子，就這點盼頭。」
沒有重男輕女，沒有望女成鳳，只是為孩子將來能有更多的選擇，而盡著他們的最大努力。
卑微而無私，這才是父母言傳身教的標籤。
6
讀書時，父親每月固定打生活費，卡里的錢從不曾斷過。但除了日常開支，偶爾舍友小聚開葷，我多半都會去食堂用餐。臨畢業時，卡里結餘金額可觀。
父親喜歡喝酒，夏天冰啤，四季白酒。查出腦血管病那年，家裡便多了紅酒。父親威嚴，哄勸他戒白酒、改喝紅酒，可是費了我好大一番功夫。
每逢父母生日，必提前訂上蛋糕，請來親朋好友，再備一瓶紅酒，陪他們小酌，成為我家常年養成的慣例。
工作後，每每歸家，父親會樂呵呵炒上幾個拿手菜。在外吃多了快餐，對家裡的這口就格外嘴饞，一不小心兩碗飯就下了肚。
世界上，有許多風景優美的度假勝地，也有四五星級的高級餐廳。人生中，也會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更多的是，來來往往的生命過客。
而父母用言傳身教告訴了我，最應該珍惜的是家人，最應該常去的地方是家鄉。
父母的言傳里，也許就藏著對你的身教。（原題:《言傳里藏著父母的身教》作者：阿病。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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