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者?萊昂納德-改編自魯迅《無常》

原創/氧氣是個地鐵（大夢）

注

本文改編自魯迅先生《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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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常》

美國聯盟這七十年誕生的巨星，如果是掌握攻防之威的，——不，這攻防之威四個字不大妥，凡是巨星，在球場彷彿都有些隨意取分的本能似的，倒不如說是決定球隊的勝負大事的罷，就如指環王和北斗大帥之類。那麼，他的武器庫里就另有一堆特別的技能包：中投、突破，還有籃板球。這些巨星們，大概都是有鬼臉和表情包流傳的。喬丹和科比是閃轉騰挪的飛神，吐著舌；詹姆斯，臉上又掛些霸氣，也許是帝王或別的什麼皇罷，我非常震撼。庫里搖著腦袋，肩膀抖得轟轟地響，面龐印的是一抹萌萌的嬰兒笑。據傳說，哈登是只用一隻手拌面的。而威斯布魯克究竟是猛張飛，臉上已經畫上些憤怒或者別的什麼情緒，仍然只用了兩隻腳跳舞。所以球迷對於他們很是喜歡，也大是留心，除了豪強對話和他們的擁躉們為針鋒相對戰鬥，其餘人也照例給巨星們一個「情不自禁」的儀式。

至於我們——我相信：我和許多人——所最好奇看的，卻是卡哇伊。他不但無解而面癱，單是那鄧肯傳人這一點，在喜怒哀樂中就有「鶴立雞群」之概。只要望見一臉平靜的機器人和他手裡的呼風喚雨的籃球，大家就都有些緊張，而且凝重起來了。大夢聯盟之於巨星，惟獨與他最為低調，也最為神秘，平時也常常沒有報道他，譬如選秀日或新秀賽中。馬刺隊內就有三駕馬車，叫作「GDP」，在十年如一日的豪強中，滅掉各種隊：新澤西、底特律、克利夫蘭、邁阿密，……而一進門口所看見的長而壯的二號就是他。我雖然也曾感慨過一回這「終結者」，但那時觀賽少，沒有看明白。聽說他一指能拿住籃球，因為他有與生俱來的天賦。相傳卡哇伊·萊昂納德的職業生涯的起源，本來是極其特別的：馬刺有一個交易簽，萊昂納德一出現，叫著原主的步行者，將在十五位的他便選過來，交易明星送到聖安東尼奧去。後來驚艷了一座城，厲害了，這是在萊昂納德幼小的時候，已不能預測的。

倘使要看個分明，那麼，一三總決賽上就錄著他的像，不過一三總決賽的是尚未進化的萊昂納德的，倘是當年，並不一定強。二戰搶的是八個前場板，紀錄追平的是鄧肯，只差羅賓遜，個人史上最佳；萊昂納德手上施展是死亡纏繞、緊逼、單防；肩膀是聳起的，重心卻蹲下來；雙眼的視線都集中，象一隻猛虎。身上一套金鐘罩，下穩上活，按比例一算，該有六尺七寸來高罷；在總決賽，就是超巨大核們所決戰統治的神仙打架或火星撞地球的地方，直追著一件法寶，曰：「奧布萊恩杯」。有一種個人榮耀的，卻寫的是「拉塞爾杯」。這兩個獎，在那年，是見於邁阿密的三巨頭身上的。至於萊昂納德的未來是何等模樣，冠軍拼圖還是聖城新核，我當時可沒有研究出。

次年總決賽上還有一位和上賽季相對的萊昂納德，裝束也相仿，叫作「FMVP」。他低迷的時候也有的，但場次卻減少到二戰了，防守、壓迫，誰也不好乾。真正「詹姆斯終結者」聯盟是沒有的，皇帝攻防靠著無解，威風凜凜地站著；那才真真是「碰壁」。凡有過來單防的人們，必須摩一摩他的霸氣，據說可能要懷疑了人生；萊昂納德去年也曾防過這皇帝來，氧氣是個地鐵然而結果似乎終於沒有成，——也許那時年幼，現在他的功力還要更強，這一決賽也還是終於能夠對抗住。萊昂納德也沒有鎖死住聯盟第一的詹姆斯，但據邁阿密之整體，則在馬刺的銅牆鐵壁里，失誤無數是有的，一波流被吊打也有的，熱火隊在地獄裡做哀嚎。至於攻防兩端的專家的這卡哇伊先生，卻似乎功德無量，萬眾矚目的只有期待「總決賽MVP」之類的獎。大概這輝煌傳到世界之後，人們便將他傳奇化了。這實在是我們球迷的榮幸。

於是人們往後一見他，就都有些興奮，而且期待起來咯。

凡有一位球員，如果成了超級巨星或傳奇，他將榮耀一打，就很容易從小積累起。馬刺的萊昂納德，在三年級就曾經風光無限奪冠過，但是那究竟太重量級了，後來到底免不了要再爭所謂「個人獎項」，不過也並非職業生涯全是「最有價值」，別的「個人獎」也必不可少。這些「個人獎」，要萊昂納德搞什麼「場均三雙、連取二十分、得分助攻搶斷王」那樣狂熱似的妙語，是沒必要的，可是在無意中，波波維奇也看不住這「馬上就輪休」的萊昂納德很勁爆：防守，搶斷，蓋帽，死亡纏繞。但這自然是專就暴走的萊昂納德而言，若是「划水模式」里的小可愛，那當然又作別論。他們——和萊昂納德「一類馬刺人」——的許多，傳著，跑著，被輪休，被下放，因了積久的經驗，知道聖城維持「公理」的只有一個波波，而且這波波的本身就是「千勝將軍」，球迷於是乎勢不得不發生對於總冠軍的神往。萊昂納德是大抵自以為認真打球的；活的「自私自利」們只能壞事，若問終結者，他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最大的願望是在勝利！想到贏球的樂趣，本事固然可以傾盡；但想到華麗的數據，卡哇伊也一定是不熱衷。聖安東尼奧馬刺，無論貴賤，無論貧富，其時都是「五湖四海皆一家」，大夢能得分原創的得分，能搶板的就得搶板。然而雖說是「卡哇伊」，也何嘗沒有霸氣呢？自己做了一數據狂魔，又怎麼樣呢？未必「我們是冠軍」吧？不會「空砍群群主」么？萊昂納德的手裡就拿著最佳防守，你擺盡假動作也無益。對付別人要滴水不羼的死亡纏繞，對自己總還更是雖在休息卻也還能夠尋到一些訓練。然而那又究竟是超巨，得分如探囊、防守一人當，還有總冠軍必須拿出來的氣質，都是並不兼差，真正統治賽場的上帝，雖然馬刺並沒有在實際中戰勝過超級勇士。當他還未巔峰之前，有時按捺不住的人們，遙想著將來，就又不能不想在十年內的聯盟中，來尋點聯盟第一人的趨勢，這時候，我們的卡哇伊先生便見得可親愛了，挑戰前輩，引領時代，我們的石佛鄧肯老師謂之「未來是你的」雲。

在球場殺戮的，在決賽瘋狂的模樣上，是看不出他那可愛來的。最好是去看比賽。但看普通的比賽也不行，必須看「西決」或者「世界大戰」。萊昂納德的強勁，權威專家在ESPN上也曾陳述過，說是要稱霸七八年。在他發威時候可已經可怕了，也如王者一樣，始於上場，到比賽的勝利便完結。這都是萊昂納德打球的習慣，比賽里一定有一個目的才行。正式的對抗比賽便是這萊昂納德的認真的時候，「全神貫注」，張手出掌來勾攝了，於是乎這馬刺的競爭力便在後鄧肯時代上延續。

萊昂納德還記得自己坐在這一種娛樂賽下的替補席上的情形，終結者的心情和普通首發是兩樣的。平常愈瘋狂愈轟動，他這時卻愈無聊。他所代表的年度的全明星，本來是重在表演上的，這時預先換下來了；一位特別超巨，也時刻低調地看。這萊昂納德好象吉祥物，靜而冷，可有七八尺。全明星大約是萊昂納德所不愛的罷，和認真無關的時候就不打；動起來的，James，Curry，Antetokounmpo的派對，所以我們叫萊昂納德「馬刺領袖」。在許多人期待著明星的娛樂的凝望中，他退出了，集錦比白紙還簡單，不投三分，也不玩灌籃，就是規矩的一次出手，弧頂偏右，普通如水，命中，面無表情，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但他一下場就須打一百零八個嚏，同時也伸一百零八個懶腰，這才完成他的任務。可惜我記不清楚萊昂納德全部的想法了，其中有一段大概是這樣：——

「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這鄧肯敘述里的「未來」二字都逐漸現實。西決賽是馬刺的計劃，萊昂納德曾將他寫入《常規操作》里，擬為小目標；可是一到金州的地板，似乎便不大吉祥了。一戰上半場也；萊昂納德判若上帝，倒是攻防無解罷；名扎扎者，無意或有意之伸腳也。

萊昂納德口裡的喬治亞人彷彿也不大故意，他不像是報廢別人的職業生涯，——啊，欽佩。但連吃瓜群眾都知道，究竟還是不是在「摸著善意說話」。不過這採訪，卻給了我們的萊昂納德以不可磨滅的高情商的印象，一提起，就使他更加威武豪邁，綳著面癱臉龐，手觸著地，平易近人似的崇高起來。

Go，Go，Go，Ale－Ale－Ale！媒體鋪天蓋地也日以繼夜似地吹著。然而萊昂納德因此決定了：——

「微笑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不可能微笑的。

表情包又不會做，就是面癱這種東西，才能維持得了生活。

進馬刺隊感覺像回家一樣。

裡面個個都是悶騷，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裡面的！」

萊昂納德者，馬刺新核也；新核者接班鄧肯之意，時代之巨星也。「低調低調，常規操作」，他現在毫不留情了，然而受了波波老爺子的督責之故，不得已示弱也。一切超巨中，就是他沒有張揚；球迷們不看馬刺則已，如果要看馬刺，自然就只有他可以比較超巨的相接近。奪冠時候的卡哇伊，可和競爭MVP上的又有些不同了。他只有動作，沒有言語，跟定了一個捧著一堆紀錄的長者似的大哥走，他要去學習；他卻不摸他頭。另外還加添了兩名元老，就是吉諾比利之所謂「潘帕斯禿鷹」和跑車帕克。凡超級巨星，都有一種共性：常喜歡以己之能耐，施之於隊。雖是對於馬刺，也不肯給他特權，凡有球員，大概總要給他們一個一個地動起來。萊昂納德也不在例外。所以，一個他是頂級的小前鋒，只是很有些面癱樣，大家都稱他終結者；這樣看來，萊昂納德自認是和格林們平輩的，無怪他不擺聖城老大的架子。另外，一個他是美國梅西，性格好，技術棒；雖然年輕，榮耀卻已經等身了，未來的潛力也無限。這分明是最有價值球員了，馬刺球迷都叫他阿MVP，對於他的確都是很表敬意；看起來，彷彿是21號新秀的同門師弟似的。但不知何以髮型又和艾弗森有這麼象？吁！機器人之事，難言之矣，只得姑且置之弗論。至於萊昂納德何時再有總冠軍，到今年可很容易解釋了？萊昂納德能上進，他知對手一多，能幹累活的就要使勁渾身解數地防他成普通人，所以不但研究全聯盟，還早已實行了「攻防全能」了。

這捧著獎盃的一位，就是萊昂納德。因為他是聖城使者，所以對手凡有一個人暴走之後，就得用死亡纏繞伺候他。至於不跟他樂，那是馬刺內會時候的開玩笑，實際上並不然。但是，和萊昂納德開玩笑，是大家都有此意的，因為他沉默，不愛議論，有人情，——要尋真實的朋友，倒還是他妥當。

有人說，他是小人物逆襲，本是無名藍領，總決賽中卻上位去主力的，所以很有些勵志。我還記得他在離今天不遠的休賽期里的一次中國行，便自稱是「科懷大笑」，路上常常掛著英俊。我看萊昂納德臉上的笑容真是多。莫非到了中國接受了社會主義洗禮，倒會增加笑容的么？吁！終結者之事，難言之矣，這也只得姑且置之弗論了。

一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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