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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吧,比起真相,你有時候更「喜歡」謠言

人們常說的「謠言止於智者」,傳播界提到的「無影燈效應」的自凈效果,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未必就靠譜。

撰文 | 佘宗明

回顧2017年,謠言經常比真相跑得快。

日前,有媒體就總結了「2017年十大謠言」,「大米是塑料制的」,「肉、蛋、奶是現代老年病的根源」,「空心菜是毒中之王」,「榴槤和牛奶一起吃會咖啡因中毒」,「一滴血就能測癌」,「三五年後眼睛失明會大面積爆發」等,都成功入圍。

在《人民的名義》里,檢察官侯亮平對發小、企業老闆蔡成功說:「偷稅、漏稅、行賄,政府那麼多筐,總有那麼一筐把你裝進去。」

《人民的名義》劇照(圖為蔡成功)

套用這個句式,食品安全類的、養生類的、時政民生類的,網上那麼多謠言,總有一款能套路住你:你嘴饞了想吃小龍蝦?「小龍蝦實為小蟲蝦」!你渴了想喝瓶可樂?「可樂殺精」!你吃大米?「小心是塑料做的」!你用表情包?「表情包是日本人發明的,使用得付款」……

所謂「十大謠言」,只是「千萬里挑十」。畢竟在當下,網上時有謠言出,各領頭條三兩天。

美國藝術家安迪·沃霍爾說的「每個人都能當上15分鐘的名人」是否靠譜,不好說,但「每個人都能成謠言對準的肉彈」,卻是毋庸置疑的。

在流量收割機界,謠言絕對也是力壓「中產焦慮」「鄙視鏈」等熱門話題的「流量擔當型」存在。

可能很多人會納悶:互聯網時代,怎麼就這麼多謠言?怎麼就有這麼多人信謠言?怎麼就沒法扭轉「這麼多人信謠言」的局面?

答案可能有些「反常識」但卻很現實:謠言天生就比事實和真相更具魅惑力、更能打動人;闢謠一般情況下也無法完成對傳謠的「KO」。

人們常說的「謠言止於智者」,傳播界提到的「無影燈效應」的自凈效果,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未必就靠譜。

不是互聯網時代才盛產謠言互聯網只是讓謠言更具有能見度

「網路謠言」,現在已成固定片語。在許多人眼中,網路是謠言的「大本營」——虛擬世界嘛,盛產謠言。

可事實上,並不是互聯網時代才盛產謠言,互聯網只是讓謠言更具有能見度。說得更明白些,在互聯網普及之前,在口頭傳播時代,謠言就多不勝數了,只是互聯網信息環境讓當下的謠言變得更透明了。

說起謠言,歷史學者估計能給咱們科普上好幾節課:在古代,人們把造謠簡稱為「謠」,把傳謠簡稱為「諑」,《離騷》里的「謠諑謂余以善淫」就是指控人家對自己造謠。

古代謠言也有相對成熟的載體和傳播方式,比如童謠、讖緯等。像陳勝吳廣起義前「魚腹藏書」,趙匡胤「黃袍加身」前散布消息稱「出軍至日,當立點檢為天子」,都是教科書級的謠言。

詩人葉匡政就總結出規律:在社會穩定和暴發激烈社會抗爭之間,存在著一個灰色地帶,這個灰色地帶最有力的武器,就是謠言,謠言的盛行,「不過是社會局勢失控的表象,而非原因」。這不無道理,謠言生成的根源在線下,而非網上。

但不可否認,互聯網時代謠言傳播的速度更快,輻射的面更廣,也必然成為謠言潛滋暗長的誘發因素。

更何況,互聯網時代也是信息化時代,信息高密度交互之下,謠言勢必會密織。

美國作家克萊·舍基在《未來是濕的》里說,技術的作用在於通過消除信息的地方局限和集體性反應所面臨的壁壘這兩大障礙,從而改變了公眾反應的範圍、力度;社會化工具並沒有創造集體行動,它們只是消除了對於集體行動的障礙。

互聯網技術就像快車,各種信息都能搭乘,包括謠言,到頭來,它會讓謠言更具有地域穿透力。

而互聯網時代的信息繭房效應,還會厚植謠言寄附的土壤。

各類推送的偽科普貼,信息駁雜

哈佛大學法學教授凱斯·R·桑斯坦認為,當人們追隨某些先行者或「領頭羊」的言行時,就會發生「社會流瀑」現象;當民眾中想法相似的人聚在一起時,他們最後得出的結論會比交談前的想法更極端,這就是「群體極化效應」。

謠言正是通過「社會流瀑」和「群體極化」兩個部分重疊進行傳播。

所以,在謠言總量幾何級增長的問題上,互聯網的「鍋」甩不掉。

謠言就是為了讓人相信而設計的,真相則通常不care人們相不相信

那為什麼有這麼多人輕易會入了謠言的「坑」,而對其缺乏足夠的抵擋能力?這跟民眾的獨立思考能力匱乏不無關係。

現實中,一般公眾對謠言的辨別能力,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弱。有知識但無獨立思考,是多數人的屬性。所以,即使他們聽了很多「不信謠不傳謠」的道理,依舊過不了謠言這一關。

還得看到,謠言更容易聽到,真相的獲取成本則相對較高;謠言簡單易懂還聳人聽聞,真相卻經常隱藏在錯綜複雜的細節之中,不容易把握。

更關鍵的是,謠言是為了讓人相信而設計的,而真相通常不care人們相不相信。

「兩高」出台的司法解釋中明確規定,誹謗信息被轉發達500次可判刑,點擊超5000次按情節嚴重論處

謠言也有「真」的部分,而非全是假的。但它跟真相的差別,就在於它是經過裁剪和「創作」過的。

細究很多謠言,它們選材通常都是人們關注的熱點,措辭極富有吸引力,而將其元素拆解,往往能發現它也有邏輯自洽之處,只是會故意對其進行「錯配」。

馬克·吐溫說:「當真相還在穿鞋的時候,謠言就已經跑遍半個地球了。」這就是關於真相的「真相」:真相跟謠言賽跑時,一般都跑不過謠言——真相就相當於四平八穩還語義艱澀的標題,而謠言就好比從震驚部里批量發售的「標題黨」。你是愛看標題黨呢,還是那乾巴巴的題目?

承認吧,比起真相,你很多時候更「喜歡」謠言。

這也是後真相時代的表徵:情緒比客觀事實更能影響公眾,謠言也比真相更能「撩」人。

謠言並不打算說服人,只是想著誘惑人

或許有人會說,有謠言又何妨,及時闢謠澄清不就行了?但這低估了謠言對受眾的智商稅「收繳」能力。

很多謠言本就有的放矢,是「精準制導」。

研究大腦模式識別、判斷以及決策機制的得克薩斯大學學者詹妮弗·魏特森稱,「當我們感到自己對生活失去控制,我們便會轉而想像在我們的周圍存在著更深刻的結構,即便這些東西其實並不存在。」

而許多謠言就是用看似深刻的「內幕」「隱情」,來安置我們在惶恐不安中的信息焦渴。

而這些「內幕」通常還是「黑幕」,「隱情」通常還是「貓膩」,這也能滿足很多人的負面想像偏好。

神經學的研究表明,大腦對壞刺激的反應比對好刺激更強烈,而且留下的痕迹更深,所以壞信息會讓我們產生更多的注意力。這其中就包括各種陰謀論、內幕說。

這些謠言,並不打算說服人,只是想著誘惑人。而很多人的腦坑根本就「不經誘惑」。

這說的,可不光是那些智力不夠用的人。心理學家史蒂芬·萊萬多夫斯基解釋,儘管人們可以對一個信念產生懷疑,但這需要較高程度的注意力、信息高度可疑,或是在接收信息時就存在高度不信任。

所以,在大多數情況下,人們是傾向於接受信息而不是拒絕它的,因為並沒有突出的標誌物提醒聽者對它產生懷疑。

所以,德國學者漢斯·約阿希姆·諾鮑伊爾在《謠言女神》說:「謠言是一個專橫的創作者兼社會詮釋者,沒名沒姓,而且帶著面具。只有極端的懷疑態度才能抵擋它的竊竊私語。」

謠言永遠有其市場,闢謠很難刺透那層信謠者築起的「次元壁」

這就是闢謠所面臨的困境:很多謠言是寄生在人性缺陷之上,這很難改變。

更別說,謠言永遠有其鐵板一塊的市場——生活中總有些缺乏判斷力的人,這些人稍微蠱惑下,就可能成為謠言的死忠粉。

在「網路巴爾幹化」(意指網路已分裂為各懷利益心機的繁多群類,且一個子群的成員總是習慣利用互聯網來傳播僅可吸引本子群其他成員的信息或材料)的背景下,他們還會形成「人以類聚」、產生「群體極化」現象,將「繭房」外的聲音拒斥門外。

再權威再科學的闢謠,可能都難刺破這層信謠者築起的「次元壁」。

對這群人來說,「逆火效應」會掣肘闢謠的效果。

心理學中的「逆火效應」, 說的是「遇上與自身信念抵觸的觀點或證據時,除非它們足以完全摧毀原信念,否則很多人會忽略或反駁它們,原信念反而更加強化。」闢謠說法,就極有可能被部分信謠傳謠者視作「謠」。

再說了,謠言被曝出後,可能大面積傳播,而闢謠的聲音未必就能覆蓋謠言傳播的所有管道,卻極易發生平台間的信息錯位。這也會導致,闢謠信息會無意間錯過最需要抵達的那部分人。

問題來了:怎麼徹底擊潰各式謠言?

謠言止於智者?可很多傳謠者也自以為「智」。

有學者提出了「三zhi法則」:謠言止於「知」——滿足公眾知情權;謠言止於「制」——完善治理謠言的法律制度;謠言止於「治」——實現良好的社會治理。

這當然沒錯,但也顯得有些宏闊。

相形之下,我更喜歡桑斯坦的「解題思路」:讓民眾了解正確的信息、自由表達,是降低民眾接收錯誤信息、防止民眾以一種有偏見的方式來吸收和消化信息的最顯而易見、最標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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