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躍亭為什麼遲遲不回國
一年多前爆發的「樂視欠款門」一步步演化成眼前的現實,樂視系的情況更加惡化了。
2017年12月31日,2017年的最後一天,是賈躍亭赴美的第180天,亦是北京證監局第三次責令賈躍亭回國的最後期限。
北京證監局曾在2017年9月13日、12月8日、12月25日連續3次下發文件,責令賈躍亭回國,配合解決公司問題。2017年12月29日晚間,深交所也發布公告,對賈躍亭姐弟予以公開譴責處分。
然而這一切都落空了,人們看到的只是2017年12月31日早間,賈躍亭妻子、樂漾影視創始人甘薇發布的一條微博稱:「2017最後一天,使命歸來。2018新年伊始,任重道遠……早安,北京。」
微博地址顯示在北京首都國際機場,這也宣告其本人已從美國歸來。除了宣告回國,甘薇在微博評論里也回復網友稱,將妥善處理好樂視網問題。
賈躍亭是上市公司樂視網的大股東,是一系列樂視繫上市公司、非上市公司債務的最終擔保人。很顯然,監管部門是希望甘薇能把老賈帶回來的,可是老賈使出「託孤寄命」之策。
2018年1月2日,賈躍亭通過微博發表了一份文件——「關於《北京證局責令賈躍亭回國履責通告》的回應函。
在賈躍亭簽署的這份回應函中,賈躍亭說已經授權甘薇和賈躍民代替其行使股東權利,並處置相關資產。同時,他強調,美國的事業十分需要他。
賈躍亭為什麼遲遲不回國?
騰訊《稜鏡》在2017年11月初對賈躍亭進行的一次專訪中,賈躍亭有自己的說法。他在被問到「何時回國」時表示,擔心回國後會被限制出境,無法為FF繼續融資。
賈躍亭的這個「解釋」體現了他一貫的話語風格——即只說出表象,永遠不說真相。
那麼,本文就替賈躍亭梳理一下,他為什麼有可能「回國後會被限制出境」,這些原因才是他不敢回國的真相。
原因之一:樂視負債謎團未解
整個樂視體系到底有多少負債?因為信息披露不充分,以及樂視體系普遍存在相互擔保、相互借貸的問題,目前還沒有一個權威的機構做過準確的統計。
如果梳理一下樂視體系的負債,至少應該有三大領域。
第一大債權人為券商。
樂視網作為上市公司,賈躍亭家族以及相關高管的股權在股價高位時被充分抵押,進行融資。
早在2016年11月12日,僅賈躍亭個人已質押5.6607億股,融資116.14億元。當時,至少有15家券商的名字與樂視綁在一起,包括海通、華融、華福、方正證券等。
2017年4月17日起,樂視網因為重大資產重組再度停牌,至今沒有復牌。在此期間,有樂視網相關的債務官司不斷爆發,大股東更是撒手遠去美國躲債,使得樂視網股價估值不斷被機構下調。
2017年11月15日,中郵基金、嘉實基金、易方達基金紛紛發布公告,年內第三次下調樂視網估值,其中嘉實和易方達給出的調整後價格為3.91元/股,中郵基金給出3.92元/股,相比樂視網15.33元的停牌價,股價已經縮水了75%。這樣的價格,理論上讓持有樂視網質押股權的金融機構都面臨危機。
第二大債權人為產業鏈上下游的合作夥伴。
同屬創業板的華策影視是樂視的債權方之一。2017年一季度末,其對樂視網有3.4億元應收賬款餘額,2017年11月19日的公告顯示,其對樂視網應收賬款餘額降為1.2億元。
此外,上市公司明家聯合、和力辰光、嘉行傳媒等都是樂視的債權方。港股公司方面,瑞聲科技、仁寶電腦與樂視合作的「體量」較大,是較大的債主,受到的衝擊也比較嚴重。
第三大債權人,是難以計算的中小服務商。
拖欠金額從幾十萬元到幾百萬元不等,有的甚至連正規的合同都沒有,只憑藉口頭協議就開始為樂視幹活了。這批人最為悲慘,他們只能在樂視大廈搭帳篷討薪,據媒體報道有的公司已經破產。
樂視體系到底是否有能力償還債務?是否已經資不抵債?這一切尚不可知,但是作為獨立運營的樂視系公司已經出現破產清算的情況。
據香港《經濟日報》、《星島日報》等多家媒體報道,2017年12月21日樂視在香港成立的樂視有限公司(Le Corporation Limited)於當天向香港高等法院申請自動清盤,根據司法機構網站提示,相關清盤案件已安排於2018年2月21日審理。
「樂視香港」為啥要清盤?據報道是因為這家公司幾乎欠了所有合作方的錢而混不下去了,欠版權方、欠廣告公司、欠報社投放廣告費用,甚至欠公關公司場地費和服務費……
原因之二:國內官司纏身
由於樂視系負債眾多,並屢屢失信,已經有不少機構通過司法程序起訴樂視。
2017年12月13日下午,樂視網發布公告稱,全國法院被執行人信息查詢系統顯示,賈躍亭已4次被列入被執行人名單中。其原因是,賈躍亭被北京市第三中級人民法院列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中。
賈躍亭未履行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義務包括:向平安證券支付初始交易額4.62億元、利息414.98萬元、違約金909.89萬元、執行證書公證費人民幣142.6萬元、律師費256萬元。
此外,還有華福證券與賈躍亭債權糾紛一案,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已依法對被執行人賈躍亭的銀行存款、房屋登記、車輛登記進行了調查,扣劃被執行人賈躍亭銀行存款130.94萬元。同時,該法院輪候查封了賈躍亭持有的樂視網10.24億股股份,輪候查封了賈躍亭名下位於北京市東城區東直門外大街x房產和位於北京市朝陽區雙花園南里二區x房產。
根據裁定書,賈躍亭應履行2.03億元及違約金,已履行130.94萬元,尚有2.02億元及違約金未履行。
復盤樂視系與賈躍亭的融資特徵,其擔保大多顯示為「賈躍亭及其個人資產承擔無限連帶責任擔保」,有時條款還備註其個人資產包括「除上市公司股票外,還有非上市公司資產,包括影視、超級電視、體育、汽車、雲計算」等。
事實上,只有借款人信譽不佳、抵押資產狀況不好的情況下,金融機構才強制要求大股東個人履行「無限連帶責任擔保」。另一方面看,賈躍亭賭上身家,也實在是窮途末路。
然而,他不知道,在賭博的道路上,借得越多就一定輸得越多。
原因之三:資產成功轉移國外
如果說前兩個原因使得賈躍亭「不敢」回國,那麼,還有一個原因則促使他「不願」回國。那就是賈躍亭家族在股市高點套現的大量資金已經換成美元,並成功投資到美國。
據公開信息不完全統計,賈躍亭家族在2015年樂視股價最高的階段通過股權減持,共獲得約177億元。其中包括2015年賈躍亭姐弟以承諾向上市公司借款(該承諾並未完全履行)為由,陸續減持的139.4億元;另外還包括賈躍亭家族控制的樂視控股及關聯公司鑫樂資產的減持金額,約36.98億元。
據多家媒體報道,賈躍亭的海外資產主要在美國,包括股權投資和房產。股權方面,去年11月份騰訊財經獨家採訪了赴美4個月的賈躍亭,文章標題為《賈躍亭否認轉移資金:我家現在一百萬都沒有》。
文章中寫道:「賈躍亭宣稱,減持所得資金已經全部投入到樂視造車和非上市公司業務當中,投資在FF(法拉第未來)上的錢將近10億美元,投資LeSEE(樂視汽車)兩億多美元,投資Lucid(美國一家電動汽車公司)兩億多美元……。」
不過,《經濟觀察報》2017年7月份《賈躍亭瘋狂質押股權背後:金融機構擠兌苗頭顯現》一文指出:「賈躍亭個人投資多集中在海外,但賈躍亭個人投資的宣傳金額與實際金額之間並不吻合。海外汽車板塊,正如法拉第未來公關經理所說,是賈躍亭個人投資的,早在2014年賈躍亭與樂視公司內部高管討論是否造車之前,賈躍亭就對該公司投資3億美元。法拉第未來新任首席財務官克勞斯曾對外確認了此金額。」
即使按照3億美元計算,加上Lucid的2億多美元,賈躍亭公開承認的在美國投資的股權項目已經超過5億美元。
其次為房產,媒體曝光賈躍亭通過設立的海外公司擁有多套房產。
據財新報道:「財新記者查詢美國公開信息發現,賈躍亭通過一家名為Ocean View Drive Inc的公司持有5套洛杉磯房產。熟悉美國資產公司情況的人士告訴財新記者,從表面信息判斷,Ocean View Drive Inc成立的目的應該是為了持有資產。」
隨後,樂視汽車聲明稱所謂的賈躍亭私人房產並不屬於賈躍亭個人,而是樂視汽車生態美國洛杉磯駐美辦兼接待辦。
但是,樂視汽車的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立刻被洛杉磯華人律師劉龍珠識破。
他在「洛杉磯華人網」上公開發文指出,賈躍亭在南加州Rancho Palos Verdes(當地富人住宅區)的一條街上,一口氣買了多處不動產;資料檔案顯示,這多處不動產是2014年前後被加州公司Ocean View Drive INC買下,而這個公司的唯一控股人就是賈躍亭。
此外,「賈躍亭的豪宅被歸為住宅區,在美國法律里住宅區不可歸為商用。如果樂視聲明為真,賈躍亭等於不打自招承認他已經在美國觸犯刑法,需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所以,財新的報道是非常準確客觀的——賈躍亭在美國擁有多處私人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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