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咕嘟——浙江三種姬蛙雜談

天下 01-11

文：王聿凡

「姬」是「小」的意思，那麼「姬蛙」便可以理解成「小的蛙」。縱觀國內的姬蛙屬物種，緬甸姬蛙 Microhyla berdmorei（曾經叫大姬蛙Microhyla fowleri，後來被更正為是緬甸姬蛙的同物異名）是體型上當之無愧的老大，但也僅有3~4 cm的體長。所以「姬」這個字非常準確地描述了該屬物種的特徵。

緬甸姬蛙與人手的比例 @B0uRen錘錘攝

湖州話把所有姬蛙都叫「泥咕嘟」，可能因為它個頭太小，偽裝也厲害，人走過時只能看到一塊「小泥土」跳進水中，「咕嘟」一聲。（真實詞意無從考證）

姬蛙屬物種在浙江可真是分布廣泛，上至高山濕地，常見於平原水田，也紮根於各個海島；在浙江省的任何一個縣，都能找到該屬物種。浙江省曾記錄有5個姬蛙屬物種，分別是飾紋姬蛙 M. fissipes、小弧斑姬蛙 M. heymonsi、合征姬蛙 M. mixture、花姬蛙 M. pulchra、粗皮姬蛙 M. butleri 。因為後兩者在調查過程中並未發現，且地理區繫上也不符合，所以此文只說前三種。

有首兒歌這樣描寫蛙：

我是一隻小青蛙

我有一張大嘴巴

兩隻眼睛長得大

看見害蟲我就一口吃掉它

我是一隻小青蛙

前腿短來後腿長

田裡住來水上爬

看見害蟲我就一口吃掉它

對於青蛙樣子的普遍認識——黑斑側褶蛙 @B0uRen錘錘攝

這是大家對蛙類的一個普遍認知，而姬蛙偏偏是個另類。腦袋的比例非常小，與肥胖的身軀安在一起，使得它呈現為一個等腰三角形，口裂極狹窄，眼睛點狀。如此怪異的結構與它獨特的生活習性密不可分。

飾紋姬蛙梨形的體型，以及背部三角形的花紋 @B0uRen錘錘攝

狹小的口部非常適合吃螞蟻（別的也吃不下！），姬蛙常找個螞蟻窩洞口安安靜靜端端正正地坐好，等螞蟻出來一隻就張口吃一隻……如此反覆吃飽為止。吃飽了，就近找個石頭下或鬆軟的泥土中，打個洞即可休息；若餓了，接著出來吃。（所以這麼胖的身材不是沒有理由？！大霧）。和整體比，雖然眼睛太小，但和狹小的頭部比起來，眼球的大小倒是適中，五官甚是緊湊。至於這種奇怪的「梨形身材」，沒能查到相關資料，推測與其遠離水源生存有關，大肚子有助於體內儲存更多的水分。

那麼浙江最常見的姬蛙一定是飾紋姬蛙了，飾紋指的是背部的美麗花紋，可是其他姬蛙明明也有很多漂亮花紋，為什麼偏偏它叫飾紋姬蛙？

因為它發表得早！1841年M. ornata在印度西南部被發表，它的種加詞"ornata"的拉丁文意思就是「有花紋」，故取中文名「飾紋姬蛙」。後來，有學者發現國內的飾紋姬蛙其實鑒定錯了，它並不是印度的飾紋姬蛙，所以在2005年把中國的飾紋姬蛙改成了M. fissipes，但是中文名沿用了之前的。

小弧斑姬蛙特徵明顯，背部有一條明黃色的背中線，中線兩側有一對黑色的小括弧，就是兩個弧形小黑斑，故而得名。但偶爾也會碰到極少數沒有弧斑的個體，我們戲稱它為「小無斑姬蛙」。

根據指、趾是否有吸盤，趾、指端背面是否有縱溝，趾蹼發達程度及花紋能將這7個物種很好區分，而合征姬蛙綜合了其他姬蛙的各個特徵，所以當時取名為「合征」（聽來略隨意）。合征姬蛙身上的色斑極其多變，可是怎麼變都像是迷彩服，我們常戲稱它「迷彩姬蛙」。

漂在水面的合征姬蛙雄性，身上像穿著一套迷彩服，這可能是只特種兵蛙 @B0uRen錘錘攝

姬，還有一層意思——歌女。巧的是姬蛙個個都是好歌手，不過不是女歌手，而是男歌手。

繁殖期間，特別是雨後，雄性姬蛙在水塘邊的落葉堆下、雜草叢中、泥岸邊集群鳴叫，聲音響亮而嘈雜。小小的身體里能量巨大，它有著比例相當大的聲囊，通過肺里空氣的擠壓而膨脹，聲音由聲帶震動產生，聲囊起到共振擴音的作用。歌聲有著豐富的表達，雌性可以通過雄性的歌喉判斷出它的身體狀況，強壯程度等，以便選擇最好的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