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於馮小剛見到當年的「白天鵝」
馮小剛去某自然保護區了？沒有，「白天鵝」是他當年文工團的戰友，那些漂亮的女舞蹈演員。前不久，他們相會於一檔宣傳電影《芳華》的電視節目中。
毋庸諱言，長相是馮小剛的短板。都說人老了可以扭轉模樣上的劣勢，可這個定律在馮小剛身上居然沒起作用。即使到今天，和當年的戰友們在一起，馮導的差距依然明顯。
身為男人，馮小剛應歸類為雄性「醜小鴨」。當年，小剛在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美術組當美工，舞蹈隊的女兵們在排練場上翩翩起舞。
畫布景時，小剛可以趁工作之便瞄上幾眼，不過僅此而已，一來「醜小鴨」沒有本錢，二來「白天鵝」眼睛朝上，結成革命伴侶基本沒戲，最多是在一塊堆兒乾乾革命工作，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穿軍裝的馮小剛
可是，青春的記憶是抹不掉的，甚至會隨著歲月的延伸愈加深刻。在節目中，馮小剛這樣敘說當時的心情：
「在文工團待的這些年，給我留下了特別深的記憶。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們舞蹈隊這些女孩，洗完澡，光著脖子穿那個軍裝，因為舞蹈隊的女孩身材都特別好，脖子都長，頭小，挎著臉盆，一群走過來，覺得好像空氣整個都香了。」
有人說，馮導當年是看著葡萄甜美，可又吃不著，只能拍《芳華》來彌補缺憾。不過，我倒覺得馮小剛很坦誠，吃不著，心裡也可以非常陽光。誰的青春里沒有點心猿意馬的幻想？更不用說，眼前總晃悠著這麼美麗的「白天鵝」。
馮小剛的這段記憶在他那本《我把青春獻給你》中是這樣記錄的：
「她的長相我已經記不清了。印象最深的是她的脖子十分的光潔。因為是在8月里，天很熱，她沒有穿白襯衫，空堂穿著的確良夏裝，光潔的頸部優美地立在軍裝的小翻領中，使脖子看上去更白，領章看上去更紅。
女兵這種穿軍裝的方式在夏天裡很普遍。洗完澡，披著濕漉漉的頭髮，光著脖子空堂穿上軍裝，把軍帽塞進軍挎包里走出軍營。嚴格地說，這種著裝方式是不符合條例的，但看上去卻是楚楚動人。
直到今天我都想為這樣一個細節拍一部電影 ，抒發多年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女兵情結。」
從馮小剛的自傳和慨嘆中，我們可以得知，如今美女環繞身邊的大導演當初接近「白天鵝」實在不易：要麼是遠遠地看著，遠水解不了近渴；要麼是故意找機會和她們坐一趟公共汽車進城，為了一句「你也進城啊」，還得付出一個座位的代價。
在馮小剛與昔日舞蹈女兵聚會的節目中，我想起了朱自清的散文《匆匆》開頭的那句「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豈止是燕子，這不，連當年的「白天鵝」都飛回來了：有的叫「大哥」，有的叫「小剛哥」，有的叫「小剛導演」，歡聲笑語中充滿了戰友重逢的親切和喜悅。
我絲毫沒有調侃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遲到的美麗，一定讓馮小剛想起那句令人感慨的老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年，馮小剛為了和漂亮的女舞蹈隊員搭上一句話，得像《潛伏》里的余則成那樣，精心算計好時間和車次，可是上了車卻不知道進城要幹什麼。但是，今天的馮小剛用不著這麼處心積慮了，那些漂亮的「白天鵝」樂顛顛地飛到了節目現場，與馮小剛熱情擁抱，並由衷地說：謝謝馮導把我們的青春故事搬上銀幕！
」白天鵝」紛紛出場後，觀眾禁不住讚歎：真是搞藝術的，氣質不凡。尤其是其中一隻叫楊慧的「白天鵝」，不僅艷壓台上群芳，捎帶腳連台下觀眾席里的年輕「白天鵝」們一塊兒壓了，50多歲了，可是說30歲都有人信：美麗，大方，充滿活力，走路都是一陣風，一個大大方方的擁抱，瞬間把馮導帶回《芳華》的歲月。
楊慧說，大哥，你好！太激動了！小剛連連說，楊慧，記得！記得！此處應有旁白：能不記得嗎？當初夢裡都是你們，可惜只有遠看的份兒。說到多年未見，小剛又說，還是那麼年輕。其實，馮導更想說的是，當年漂亮，現在還是那麼漂亮。
有人觀察得忒細，說馮導和楊慧擁抱的時候目光躲閃，顯得不太自信。要我說，這演繹得有點兒過了，縱橫影壇三十年，馮小剛什麼美女沒見過？不過，見到當年的美女戰友心情很激動倒是真的，用他的話說：「當年文工團的那些女舞蹈隊員都是我的偶像。」
楊慧
馮小剛說，每個文工團男兵的心裡都駐著一個文工團女兵。可見，馮小剛一定想過找一個舞蹈隊的女兵做女朋友，進而成家立業。可是，對於當年的他來說，這樣的夢想無疑是遙遠了些，憑著搭同一趟公共汽車進城、讓座、搭話肯定是辦不到。
從文工團轉業後，馮小剛到北京城建開發總公司工會當了一名宣傳幹事。雖然告別了部隊的「白天鵝」，但是馮小剛的心思沒變，轉而盯上了地方的「白天鵝」。
馮小剛的原配妻子叫張娣，是北京某醫院護士，出身幹部家庭，漂亮，很有氣質。馮小剛趁一次偶然相識的機會展開追求。
張娣和馮小剛戀愛時，張家並不同意，原因是馮小剛與女兒相比有三不如：家庭不如，馮小剛出身寒門；文化不如，馮小剛沒讀過多少書；長相不如，馮小剛的顏值基本是個負數。可是，馮小剛有一股韌勁兒，終於如願以償。
可是，這段婚姻並未持續太久，1999年，馮小剛與張娣協議離婚，和相戀6年的演員徐帆結婚，這次，馮小剛又抱得一隻「白天鵝」。因為這件事，馮小剛很被一些影迷瞧不起，把他和宋朝的某位政府高級幹部相提並論，說他發達後拋棄結髮妻子云雲。
不過，夫妻之間的事，外人很難說得清。撇開感情糾紛不談，僅就追求的對象來說，馮小剛眼光不低，娶到手的都是「白天鵝」。唯一沒得手的，就是文工團這一段。於是，便有了拍攝一部電影一了心結的打算，也就有了今天感動了無數人的《芳華》。
在節目現場，楊慧說，當年文工團女孩子經常給暗戀的男孩子送糖拌西紅柿。這番話讓馮小剛百感交集，他說，自己當年就有西紅柿情結，一是喜歡看女孩子吃西紅柿的樣子，二是羨慕別人有接受糖拌西紅柿的待遇。於是，當楊慧把一鋁飯盒糖拌西紅柿端上來時，馮導由衷地說了一句：「要是那時候能有你給我送西紅柿多好啊！」
與那些活躍在文藝界乃至其它領域裡的大院子女相比，馮小剛的確是逆襲成功的草根子弟，用大爺大媽的話說，這孩子，他走到這一步不容易啊！從遠遠地望著「白天鵝」，到今天讓「白天鵝」簇擁在身邊；從當年尋找機會怯怯地與她們搭訕一句「你也進城啊」，到今天和她們相見如故、談笑風生，這是他在影壇辛苦打拚30多年的結果。
我佩服馮小剛，先天條件不行，咱後天努力，所謂「堤內損失堤外補」，生為「醜小鴨」，但不甘心永遠做「醜小鴨」，這就是馮小剛的魅力。
我知道，有些人是瞧不起馮小剛的，要不他也不會得個「馮褲子」的外號。可是，對於一個拍攝過《甲方乙方》、《不見不散》這樣的經典喜劇片，拍攝過《1942》這樣反思歷史的好電影，拍攝過《集結號》、《芳華》這樣良心作品的導演，我想說的只有一句：馮褲子，我敬佩你。
坦率地說，草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難。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社會上幾乎人人都知道這樣一句話：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現在的情況則完全不同，就算學得好，遞簡歷的時候也哆嗦，為什麼？咱有爹無權，有媽沒錢。
也正因如此，馮小剛這樣的逆襲才顯得尤為可貴。在別人眼裡，我們或許是「醜小鴨」，但是在自己內心，要保持奮鬥精神，要有與各種意義上的「白天鵝」平等對話的勇氣。唯有如此，我們才有可能不在精神上被打倒，艱難地，一步步地，向著光明的目標前進。
半年前，我曾經寫過一篇評論熱播劇《人民的名義》的文章，閱讀量很高，可惜後來被拿掉了。文章是寫公安廳長祁同偉的，也許草根與草根總是惺惺相惜，雖然也知道祁同偉後來犯下罪行，但內心還是忍不住很同情他，為他惋惜。
當時，我為那篇文章配了首歌，電視劇《雞毛飛上天》的主題歌《嚮往》，當時我覺得用在祁同偉身上很合適，現在，我覺得用它來追溯馮小剛的心路歷程也很合適。孫楠唱得好，歌詞寫得也好，如果馮導看到這樣的歌詞，我想他也會喜歡的：
在每一個四季，海浪都嚮往著陸地
我嚮往著你
播種和希望，隨時光輕撫你臉龐
還有心中的麥浪
我有平凡願望，在沉默與呼喊之間
今天最響亮
田野中央，收穫坦蕩
羽毛嚮往那翅膀
我嚮往那堅強，穿過所有憂傷
你站在前方和山崗一樣，
看著我高高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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