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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體》之後,我們還能仰望什麼?

中國是變型中的奇特社會,腳踏19世紀的污泥,頭插21世紀的雲端,這個矛盾,在中國科幻作品中尤其強烈地展現了出來。

——劉宇昆

「三體」之後,科幻界並沒有迎來預料中的百花齊放的盛景,他們的影響力仍舊只能在「圈內」發酵;由科幻衍生的IP熱潮似乎也沒有提供預想的強大變現能力,許多項目的開發依舊只能艱難前行。不管「三體」還是「IP」為科幻本身帶來的附加值都正在慢慢剝離,中國科幻之路的前方似乎再次被迷霧籠罩,但所幸還有一群人,想要開創中國科幻真正的「黃金年代」。

「三體時代」過去了嗎?新生代的科幻作家在關注什麼?2017年,最讓他們震驚的新聞是什麼?未來會是什麼形態的?這些年,中國的科幻環境真的變好了嗎?除了《三體》,我們還能仰望什麼?當科學的發展比科幻更科幻,作家們要如何讓自己開心起來?

2017年11月的北京,第八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現場,我們請來劉慈欣、江波、陳楸帆與阿缺,共同講述中國科幻的這些年。

當生於60、70、80、90年代的四位科幻作家相聚桌前,會場內彷彿忽然形成一個磁場,本在爭搶時間加緊採訪的各位媒體及工作人員紛紛暫停工作,走到桌前,掏出手機,按下快門。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必將是中國科幻史上一次重要合影,他們身上,流淌著中國科幻的代際與傳承。

攝影丨李英武

2017年11月,華語星雲獎頒獎禮前一天,我們在一個「非正式」場合見到了劉慈欣——主辦方特意開放了一上午的時間,把媒體和科幻大佬們「扔」在一起,來了場「游擊訪談」。我們好不容易「逮住了」劉慈欣,得到了一段與他獨處的時間。

傳聞中不喜歡接觸媒體的劉慈欣出現在這樣攝像機、錄音筆排著隊虎視眈眈的場合,著實有些令人意外,畢竟「未來事務管理局」曾經列出過一長串「採訪劉慈欣不要問的問題」。不過,他很快打消了我們的疑慮:不是排斥,而是沒話說。「現在關於科幻的問題都大同小異,每個問題我都回答過可能幾十上百遍了,自己都感覺到很沒意思!」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是有些波動的,眼睛始終沒有看任何人,所幸並沒有把我們從身邊轟走。

其實不難理解劉慈欣這樣的感受,自從2015年8月《三體》獲得國際科幻最高榮譽之一「雨果獎」以來,他就被冠上了「中國科幻第一人」的名號,成了科幻界「最眼熟」的名字,所有關於科幻的邊邊角角,大家都希望從他身上找到答案。

知乎上有一個話題叫「生活中的劉慈欣是怎樣的人?」,回復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兩個詞是「普通」和「簡單」。的確,在成為科幻神壇級別的「大劉」之前,劉慈欣只是山西陽泉一名平凡的電站工程師,僅利用業餘時間寫作。

以一己之力,將中國科幻提升至世界水平的劉慈欣的作品《三體》

很多人好奇劉慈欣的書單,事實上他的科幻啟蒙並不全是十分純粹的「科幻」。大概是小學四五年級,劉慈欣迷上了凡爾納,尤其是《地心遊記》,那時他還不知道科幻是什麼。他偏愛以科學技術體現人文關懷及社會思考的作品,如克拉克的《2001,太空奧德賽》、《與拉瑪相會》,還有奧威爾的《一九八四》、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以及扎米亞京的《我們》,他始終認為,這些作品從傳統現實主義文學所不可能具備的角度反映現實。

劉慈欣在《使我走上科幻之路的那些書》這篇文章里分享了自己的養分來源,其中還包括《動物解放》、《宇宙最初三分鐘》、《宇宙的最後三分鐘》等。他不止一次強調,自己是正統的科幻迷而非傳統意義上的文學迷,除了對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的喜愛。

劉慈欣的文字正式進入大眾視野是1999年6月,他在雜誌《科幻世界》陸續發表了短篇小說《鯨歌》和《微觀盡頭》,但這並不是他最早的作品,1989年他就寫過一部名為《超新星紀元》的長篇,並在完成後投給了《科幻世界》的編輯楊瀟,只是未被發表。「那會兒只有一家科幻雜誌,也沒有網路,只能往那兒投。楊瀟老師到處去推薦這篇書稿,那時候出一本科幻長篇是很困難的,他為這篇書稿費了很大的心血。」

20世紀80年代,正是中國科幻最艱難的時期,科幻小說遭到各界批判,劉慈欣曾用「中世紀」來形容當時的創作環境。《超新星紀元》的稿子在楊瀟手裡放了近一年,最終還是未能得償所願,直到12年後的2003年才得以面世。後來劉慈欣便遇到了被稱為他「背後的男人」的《科幻世界》副總編姚海軍,以及發表短篇時和他對接的編輯唐風。2004年,由中學歷史老師錢莉芳創作的科幻作品《天意》意外走紅,銷量可觀,這給了姚海軍出版科幻長篇的信心,他相信《三體》一定會有穩定的閱讀群體,甚至在後來直接推出了《三體Ⅲ:死神永生》的單行本,打破了雜誌僅作連載的出版模式。

第八屆中國華語星雲獎現場,劉慈欣參加圓桌對話

距離《三體》三部曲的完結已經過去了將近7年,劉慈欣的傳說還在江湖上流傳著,但直到今日他再無新作。不久前最著名的「三體粉」奧巴馬來中國參加活動,主動向他追問:「下部作品是否在創作當中?寫好了能否給我寄一本?」而在採訪中所有關於下部作品的問號,劉慈欣只給了我們四個字——寫不出來。當然他沒有如此回復奧巴馬。「我以前的寫作都是在業餘狀態下。業餘作者寫長篇很艱苦,如果不是被想法所驅動從而覺得很興奮,一般沒有動力寫下去。」

現在劉慈欣究竟在做什麼?

「每天在家裡呆著寫作,有時候忙一些科幻電影方面的事,就這些。」最近,他對引力波尤為關注,甚至是被震撼,不過還不至於對創作激起什麼波瀾。「一個科學發現很震撼,並不意味它蘊藏著科幻的故事資源,只有能從中挖掘出故事資源的東西才是我們寫的。引力波太抽象了,你沒辦法用它來編故事!」由此看來,劉慈欣的新作品估計還要等上一陣子了。

在我們發出「最後一個問題」的信號後,角落裡烏央烏央地出現了許多抱著《三體》拿著簽字筆的人。劉慈欣熟練地翻到扉頁,一言不發地埋頭在左下方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日期,沒有拒絕遞過來的任何一本。此時的他,用《科幻世界》編輯唐風的形容再貼切不過:「雖然說話不多,卻沒少多少風頭。」

攝影丨李英武


▌劉慈欣:科學的想像力早就超越了科幻

攝影丨李英武

60"S :1963年6月出生

華北水利水電學院畢業,山西娘子關電廠計算機工程師

書寫工具:DOS系統電腦

啟蒙作品:《地心遊記》《2001,太空奧德賽》《一九八四》

代表作:《超新星紀元》《帶上她的眼睛》《三體》三部曲

榮譽:第73屆雨果獎最佳長篇故事獎、中國科幻銀河獎一等獎、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金獎、中國科幻銀河獎特別獎

你最開始是用什麼工具寫作的?現在常用什麼工具寫作?

劉慈欣:用早期的電腦。那會兒沒有Ipad,國內主要有兩種,一種叫IBMpsp,一種叫長城0520,後者是國產的,前者是進口的。然後那時候的界面不是圖形界面,叫DOS 系統,整個的屏幕上只有「C:>」。你得輸入命令,啟動文字軟體,然後文字軟體裡面也只能輸入命令才能寫。遠古的計算機我在大學裡看到過,DGS130,沒有屏幕,所有的輸入都打到一個紙帶上,比如點「1、2」,紙帶就打孔,然後把紙帶捲成卷,再轉輸入到計算機,然後再運行。運行的結果「啪啪」地打紙帶輸出,這才是最古老的,打錯了是沒有辦法改的。後來有了顯示屏,那已經是比較先進了。

中國的科幻環境有變化嗎,是變好還是變差了?你曾經說過「科幻式微」?

劉慈欣:科幻電影現在確實沒有衰落,還是很繁榮,但我指的主要是科幻文學,因為我是個作家。現在可能科幻也很受到媒體的注意,但它本身還是很薄弱的,並沒有發展起來。今天的作家百分之百都是業餘作家,我最近還還算是個專業的。整個科幻市場很小,養活不了專業作家,一本書也賣不了多少本,可能賣個幾千一萬冊,到了五萬冊就很不錯了,出不來比較有影響力的作品,讀者人數也不多。所以說科幻確實受到注意,但是它的繁榮其實是表面的。它的內核,實質上還是很式微的,跟當年差不多。

如果有一台時光機,你是想要去看過去,還是去看未來呢?

劉慈欣:未來。回到過去很可怕。回到過去你身上破個口,就可能要了命了,又沒有抗生素,生活要什麼沒什麼,很艱苦的。而且過去是充滿暴力的時代,回到那兒去幹嗎?更重要的是過去的事咱們都知道了,但未來的事情我們不知道。我想看看那些不知道的事情。當然我希望能回到不同的未來,但是第一次肯定不能去太遙遠,因為那個時代可能與我們的時代差異巨大,沒辦法適應。

第一步可能去到50年以後是比較理性的,第二步的話就去100年後,再往前就充滿艱難了。一二百年以後的世界估計人們的社會形態、生物形態,人們的價值觀,道德體系和現在已經完全不同。甚至到那會兒他們在我們眼中還是不是人都很難說。

很多人覺得理解不了現代科學,甚至有人認為科學已經超過了科幻想像的速度?你如何看待這種說法?

劉慈欣:現代科學特別像物理學,宇宙學這種現代科學也很難讓人理解。不單是你們覺得難,我也不懂。愛因斯坦的狹義相對論,用到的只有初中數學;牛頓三定律,連初中數學都沒用到,只用到小學的數學,但是廣義相對論已經用到像黎曼幾何、張量分析這種很比較複雜的數學。所以這確實是一個問題,科學家如何把最前沿的理論用大眾能理解的方式普及一下,這個很難做到,國內還是很欠缺。

歐美有很多的科學家在做這件事,甚至因此變成了明星,像美國的加來道雄、英國的彭羅斯,好幾個科學家都像明星一樣備受推崇,國內缺少這樣的明星科學家,當然也有在努力去做的,但是這些數量還是少。其實人們說科幻有想像力,但是跟科學本身比起來,根本微不足道,科學的想像力早就超過科幻,科幻只不過是從中間借用想像力的資源而已。一個科幻作家的想像力沒有辦法去跟那幫最前沿的科學家去比。只不過他們的想像力是都用很複雜的方程式來表現出來,咱們看不懂而已。


▌江波:我們正處在科幻的開端

攝影丨李英武

70"S :1978年1月出生

清華大學微電子專業研究生,曾於上海某外資企業從事半導體研發

書寫工具:手寫

啟蒙:《飛向人馬座》《波》《小靈通漫遊未來》

代表作:《最後的遊戲》《銀河之心》三部曲

榮譽:第七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金獎、第28 屆中國科幻「銀河獎」最佳長篇小說獎、第七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科幻電影創意獎

江波是典型的工科直男,嚴謹而內斂,作為第八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的副主席之一,他跑前跑後,異常忙碌。自2003年在《科幻世界》上發表處女作《最後的遊戲》以來,14年,他來筆耕不輟,2016年更是迎來大爆發——《銀河之心Ⅲ:逐影追光》獲得第七屆全球華語星雲獎最佳長篇小說金獎和第28 屆中國科幻「銀河獎」最佳長篇小說獎,《銀河之心》三部曲也獲得第七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科幻電影創意獎。他的作品語言簡潔,風格冷峻,想像汪洋恣肆,是硬科幻的代表。面對日益便捷的網路信息檢索,他認為建構科幻世界的體系、傳達系統的科幻理念對科幻小說的創作尤為重要。

你的科幻啟蒙作品是什麼?

江波:我的啟蒙作品,應該追溯到小學時看過的一個短篇集,主要是些五六十年代的科幻作品,帶有很強的科普性。大約同一時期,童恩正、鄭文光、王曉達等老師的一些作品,也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飛向人馬座》、《追尋恐龍的人》、《波》這些作品或許都可以稱為我的啟蒙之作,當然,還包括葉永烈老師《小靈通漫遊未來》這樣的現象級作品。

你最開始寫作用的工具是什麼?

江波:最開始當然是手寫。我還記得參加清華的科幻徵文比賽時,我是手寫完然後再請人錄入。那個時候電腦還不普及,電腦輸入還可以是一門生意。

你最開始以及現在接觸科幻作品的途徑?

江波:少年、青年時代讀科幻小說最主要的途徑是圖書館,現在主要是網上買書或者直接看電子版。相比而言,還是購書閱讀比較多吧!

你覺得這些年中國的科幻環境有變化嗎?

江波:以科幻的環境而言,自然是一代比一代更優越。科學技術越來越普及,也就為科幻提供了更多的營養。這是一個隨著經濟發展,科普越來越借力於市場上的類型文學。我相信中國會有一個科幻文學的繁榮期,我們正處在這個時期的開端。

2017年最讓你震驚的科技新聞是什麼?

江波:如果純粹以科技新聞而論,沒有什麼特別讓我震驚的。宇宙有引力波,生命科學有基因編輯,人工智慧有阿爾法狗零版,這些其實都是突破,這些現實中的大動靜我反而覺得平淡,或許科幻作家走得太遠了。如果一定要選一個,那就選擇阿爾法狗零版吧!從零開始,21天成為這個星球上最會下圍棋的存在。


▌陳楸帆:科幻,才是人類最大的現實主義

攝影丨李英武

80"S:1981年出生

北京大學中文系諾亦騰公司副總裁

書寫工具:Word,Scrivener,Mac 記事本

啟蒙:凡爾納《神秘島》

代表作:《麗江的魚兒們》《荒潮》

榮譽: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科幻新銳作家金獎、長篇小說金獎。2018 年作為第二代領導集體代表成為星雲獎組委會主席

陳楸帆第二個微信號是一隻打坐的狗,但他本人可不是一個佛系青年,他看起來就精英得很。大部分時候,陳楸帆以「普通人」自居,但你得知道,這是謙虛的說辭,這個出生在1981 年的年輕人,16 歲發表的作品《誘餌》就獲得了少年凡爾納獎(校園科幻大獎)的一等獎,高考時,陳楸帆以汕頭市文科狀元的身份進入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後,基於對互聯網的敏銳嗅覺,他先後入職百度與谷歌中國,然後就在工作之餘,寫出了《麗江的魚兒們》《鼠年》《霾》等一批獲獎作品。是的,同樣是上下班時在地鐵里胡思亂想,陳楸帆已經想出了9 次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3 次中國科幻銀河獎,1 次世界科幻奇幻翻譯獎。

你最初是用什麼工具寫作的?你現在常用什麼工具寫作?

陳楸帆:我的第一篇小說肯定是手寫。小時候很多小說都是寫在筆記本上的,中學之後就開始換電腦了,當時是用Windows,現在是MAC,寫作時間都不固定,有想法就會記下來。一般我都需要醞釀很長時間,等開頭中間結尾框架都成熟了,就動筆。

2017年最讓你震驚的新聞是什麼?

陳楸帆:還是AlphaGo吧。因為它真的挑戰了「人類中心主義」的很多固有的思維觀念和傳統。以前大家都覺得圍棋那麼牛,是人類智慧最後的堡壘,但現在機器能夠以自己的邏輯存在,完全不需要人類,甚至人類經驗對它來說反而是負擔和拖累。人類需要一步一步地把自己從那種「中心主義」中放出來,包括人類在宇宙中的位置,所以這個是2017年讓我比較震驚的新聞。

你覺得這些年中國的科幻環境有變化嗎,是變好還是變差了?

陳楸帆:總體來說肯定是變好了,更多的作家有了更多的發表平台,新的作家更容易被發現,也更容易獲得相應的經濟回報。作家目光不僅在國內,也攝入了海外市場,甚至影視改編等產業鏈條。不太好的地方就是很多人沒有踏實去把每件事做好,這個過程中肯定有一些急功近利的事情發生,比如去玩一些資本的炒作概念,把一些IP 進行背離了價值本身的商業運作,我覺得這樣的行為肯定是違背客觀行業規律的,它會對市場有一定的損害。

但是相對60、70 兩代人,我們科幻發展的環境肯定是要更好,一個是發表的平台更多了,而且大家對於科幻的認知與興趣更濃厚了,但我們與「90 後」之間科幻大環境的區別就沒有那麼大,可能就是他們迎接了網路出版、IP 改編這樣的熱潮。

所以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比如「60 後」、「70 後」、「80 後」寫作過程中肯定需要特彆強的自發性,必須自己給自己動力以堅持,因為當時沒有特別好的商業化和變現渠道,所以當時很多創作者就是靠著那種熱情撐下來的,很多作者因為收入無法支撐自己和家庭的生活就不寫了,也是比較可惜。但現在很多作者在年輕的時候發表作品,就可以讓資本注意到,這會更給他們一些外在的動力,當然不太好的地方就是他們很容易被資本裹挾,因為資本有很強的引導性,這對作家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有一台時光機,你是想要去看過去,還是去看未來呢?

陳楸帆:我應該還是會去未來。我選擇的時間點肯定是我此生都到不了的那種。但是又不能去得太遠,因為如果去了太遠,有可能根本就無法理解那個時代。現在,我們在有生之年有可能能夠通過技術活到120歲,就等於說我們大概還有90年(可活),那麼我會想要去到100年之後,然後等到了那兒,再去想怎麼能夠再把生命延續一些,達到那種生態上的永生。而且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每隔一段時間就出來看一下,如果喜歡那個時代,就出來生活一段;如果不喜歡就接著睡,就像定時鬧鐘一樣,每過50年就醒過來一次。雖然也有可能世界大戰了,我們都毀滅了,但我覺得可以去看不同的未來,就挺有意思的。


▌阿缺: 專職作家的日子還不錯

攝影丨李英武

90"S:1990 年出生

四川大學水利水電學院專職作家

書寫工具:87鍵機械鍵盤

啟蒙:《流浪地球》《傷心者》《彼方的地平線》

代表作:《再見哆啦A 夢》

榮譽:第八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最佳中篇小說金獎

向我們走來的阿缺,彷彿是從大學男生宿舍樓走出來還筆記的少年——黑框眼鏡,寬鬆毛衣,藍色牛仔褲,就差一雙拖鞋了。阿缺是「90後」理工男,大二便開始了科幻創作,起因只是想賺一點稿費請學妹吃飯、看電影。在第八屆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評選中,他的小說《再見哆啦A夢》獲評最佳中篇小說金獎。如今已經賣了幾部小說影視權的阿缺定居成都江安河邊,開始了專職寫作的生涯。

你最開始是的寫作工具是什麼?現在呢?一般什麼時間寫作?

阿缺:最開始是在高中課堂上寫(並不值得被借鑒), 那時候是用手寫,以至於右手中指關節有個凸起的肉瘤。真正發表的作品,都是大學時在那台破筆記本上寫的。後來參加工作,躲在隧道里,無法帶電腦,也沒有信號,所以也用手機寫過——效率高過手寫和筆記本。如今習慣用一款87鍵的機械鍵盤,在書房裡寫。凌晨以後沒人找、也刷不出社交資訊的時候,是最好的寫作時間——當然,也是最傷身體的寫作時間。

最開始以及現在接觸科幻作品的途徑?

阿缺:以前是以閱讀《科幻世界》為主,現在手頭寬裕些了,除了雜誌,新出的科幻單行本幾乎都會買。現在還跟幾個關係好的同行組了個「群」,新寫的作品都會扔進去,互相看看,也會互相推薦新看的書。

作為「90後」,你覺得比起前輩們,你經歷的中國科幻發展環境分別有什麼不同?

阿缺:我恰處在最好的年代。80年代作者所創造的中國科幻環境,我以讀者身份見證了,讀到了很多佳作,也看到許多作者略顯凄涼的境遇。那時非常矛盾,人們還愛看書,但科幻作者很少能以寫作維持溫飽,僅憑愛好,難以持久,所以後來很多好的作者不復出現。如今有不少專職寫作的作家,日子過得還不錯。而「00後」作者,可能會面臨更激烈的競爭,更眼花繚亂的抉擇,這對寫作的成長不是好事。

這些年中國的科幻環境有變化嗎?

阿缺:我覺得是變好了。科幻作品擁有了以前沒有的熱度和關注度,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勞來自於大劉(劉慈欣)。如果是以前,我想這個採訪也不會發生,而我應該還在大山裡面背著工作包鑽隧洞。除了文學,其餘科幻產品也在萌發。這是科幻寫作者最好的時代。當然,由此而來的浮躁、盲目跟風寫作等諸多亂象也在發生,這個需要警惕。

2017 年最震憾的科技新聞是什麼?

阿缺:「中國天眼」FAST 天文望遠鏡。我特意去看了,非常感動。天文項目通常會花很長時間,甚至可能在有生之年都看不到成果,我覺得做這件事的人理想特別崇高。

攝影丨李英武

文/ 韓文苑 莫蘭 秦丹華

編輯/ 韓文苑哈哈哈

攝影/ 李英武

資料圖片/ 全球華語科幻星雲獎組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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