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麓山炮戰，國軍德式炮兵威武
原標題：嶽麓山炮戰，國軍德式炮兵威武
抗戰期間，如果我們只從表面的火炮沿革，回顧抗戰軍興之前德式野戰炮兵的建軍歷史，一定會大失所望。從「九一八」開始，短短六年間的炮兵建設幾乎交了一張白卷。原本中國軍隊寄重望於「卜福斯」，但「卜福斯」卻在騾馬機動力上徹底失敗，無法作為上線量產的制式火炮；於是兵工署索性放棄騾馬，雄心萬丈地一步邁入摩托化，研發汽車牽引的75 毫米野炮與100 毫米輕榴彈炮。但是，兩種肩負重任的制式火炮卻沒能趕在抗戰爆發前開發成功，最終只存在於檔案之間；中國軍隊重金購買150 毫米「萊茵」重榴彈炮。但是，火炮重工業卻趕不上「萊茵」重炮的腳步，連炮彈都造不出來。於是，抗戰前野戰炮兵的火炮自製工程成績掛零。在抗戰爆發時，中國軍隊居然沒有任何一種可以上線生產的火炮，炮兵部隊只好隨遇而安，有什麼炮打什麼炮。
然而，真正懂炮兵愛炮兵的老炮兵在談起戰前德式炮兵建設時，一定會肅然起敬。如果你膽敢說德式炮兵根本沒有用，老炮兵一定會拍案而起，說你講外行話。他會大聲告訴你，沒有德式炮兵，炮兵就打不了抗戰八年。
如果你還有疑惑，還在嘀咕，老炮兵會點起一根煙，對你噴口煙圈：「聽過嶽麓山炮戰嗎？」
在1942 年第三次長沙會戰期間的嶽麓山炮戰，堪稱德式炮兵建設成果的精彩總結。在長沙南郊的嶽麓山是俯瞰城區的制高點，當時中國軍隊以第10 軍固守的長沙城為誘餌，吸引日軍主力蝟集城下，外線主力進行反包圍。而部署在嶽麓山腳的炮兵則是第10軍守城的有力支撐。為了發揮炮兵戰鬥力，第九戰區炮兵指揮官王若卿將軍親自坐鎮嶽麓山觀測所指揮。然而，中國軍隊的火炮實在是太少了。當時在嶽麓山腳下，只有炮2團第2 營營部與1 個野炮連（俄造「1902 年」式76.2 毫米野炮），另外配屬炮1 團第9 連（兩門「卜福斯」山炮）與炮14 團第4 連（150毫米sFH18 重榴彈炮兩門），總計只有山、野、榴炮八門。然而，由八門雜七雜八火炮組成的一個小小炮兵群，卻在嶽麓山下創造了戰史奇蹟。
嶽麓山炮戰的著名宣傳照。第九戰區炮兵指揮官王若卿將軍與sFH18 重炮合影。
嶽麓山炮戰的真正主角不是山腳下的八門炮，而是山頂上的觀測所。嶽麓山頂有炮2 團第2 營的營部，營部只要有測量員，就能打出德國顧問引以為豪的炮戰。第2 營營長董浩是軍校十期炮科生，由標準的德式教練嚴訓而成的軍官，麾下的各級官兵絕大多數進過炮兵學校，八門炮就能創造奇蹟。
董營長接令協助守備長沙城之後，備戰的第一步就是德國軍事顧問苦心教練的測地：「第九戰區長官部判斷敵軍將第三次進犯長沙，遂令我炮兵積極備戰。我炮二團二營即刻展開備戰行動，開始進行測地，將長沙效區及城內可資為標的之地物，詳為測量，製成標點圖。測地為當時炮兵射擊準備最主要工作。有精確測地，炮兵射擊始能應付裕如。」有了詳細的坐標圖，嶽麓山下的小小炮兵群就是戰場的主宰！
日軍於1941 年元月1日以兩個聯隊重疊配備，由長沙東南郊攻城。嶽麓山炮兵群火力全開，讓日寇見識到德式炮兵的威力：
「我炮兵以密集火力連續射擊三十分鐘，使日軍死傷慘重，攻勢受挫。司令長官薛岳將軍當即犒賞我炮兵數萬元（數目已記不清），予以獎勵。」
嶽麓山炮兵群的牛刀小試叫作「阻止射擊」。所謂的阻止射擊，就是在敵軍進攻部隊的衝鋒路上以最迅速且密集的彈雨造成一道火牆：「為阻止敵方步兵衝鋒，在我前線之前地，布置濃密連亘之火力。此種射擊，務需利用最大射擊速度及短促之射擊時間。」但是，董營長的俄造76.2 毫米野炮是日俄戰爭之前的M1902 式老古董，高齡四十年的古董老爺炮無法快速射擊，董營長事先用浸濕的厚棉絮將炮身包裹起來降溫，但仍然在阻止射擊中炸膛一門。
嶽麓山炮兵群雖然只剩七門炮。然而，董營長並不膽怯。嶽麓山炮兵群的再一次炮擊，居然創造了戰史的奇聞。在視界距離之外，炮彈居然像趕羊一樣把無法直接觀測的日本兵趕成一堆，集中火力予以殲滅性地打擊！
「友軍步兵情報，湘雅醫院有敵軍聯隊司令部幹部會會議，遂令我重炮兵施以猛轟。可能由於用測地標點圖，及二萬五千分之一比例地圖，相當精確，致對湘雅醫院之射擊，有如沙盤表演般，先向其前後門施以封鎖射擊。其實即炮兵射擊術語：夾差射擊。使敵麕集在院內，再施以殲滅射擊。」
按嚴格意義來說，用夾差把日本人趕在一起實屬巧合。但如果要是炮兵技術不夠精湛精湛，夾差過大，也不會出現「趕羊」的效果。這個戰例生動證明了炮2 營能夠在三發之內取出夾差實行效力射，而且夾差的距離不會超過25 米。如果夾差距離太大，湘雅醫院裡的日軍必然會四散逃逸，而不會鬼使神差地被兩發炮彈逼著向中間靠攏，形同被趕羊一般地成為一團兒。
炮兵的神一般技能讓當地老百姓嘆為觀止！長沙打了三次大會戰，長沙城的難民與老百姓都是看慣大戰的毒舌裁判。長沙土語稱打炮為「掉炮」。因為，中國炮兵的表現優秀地得不可思議，民間盛傳這是「外國人掉的炮」。當時，中央社著名記者羅谷蓀帶了一個戰地攝影團在長沙拍攝中國軍隊的作戰實況，戰後中央社在長沙城舉辦照片展覽，特別展出了董營長與炮2 營官兵的合照，下書「這是外國人嗎？」一排大字，以正視聽。
邁向抗日戰場的炮兵！來自《良友畫報》的照片。
中國炮兵沒有外國人，但是由德式教練磨練出來的德式炮兵，哪怕打得是日俄戰爭之前的古董老炮，打起炮來硬要比外國人更厲害！
在老百姓拍手叫好之餘，日本人對德式炮兵也是心服口服。董營長的嶽麓山炮兵群在第三次長沙會戰中發了財。因為，司令長官薛岳上將是一位豪邁的將領，出手賞錢是絕對不含糊的。但是在仗打完之後，長官部又沒頭沒腦地再發了一大筆獎金。董營長被鬧得一頭霧水，向長官部上司打聽賞錢原因。長官們笑道，這是日軍俘虜送的禮金！
「因據日軍俘虜供稱：『你們嶽麓山的炮兵太厲害了。我們官兵聽到你們的炮兵一發射，我們就嚇得心膽俱裂，就想找地洞鑽，說起來你們的炮兵又快又猛，太凶了。』司令長官看到此供詞後，高興極了，遂再次頒發獎金，用以獎勵。」來自敵人的評價是最精確的。中國德式炮兵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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