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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傷害過的人,很難再去愛別人

我曾經甚至都沒見過大海,然後生活便墮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小飛和我講述他的故事的時候,眼睛盯著不遠處,冬天的風吹起路邊的白色塑料袋,如同每個人都未曾預見的人生。

你永遠不知道你會遇見怎樣的父母,出生在怎樣的家庭,降落在哪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和城市,這句話聽起來帶著幾分玩弄宿命的味道。

老兄,你這種講故事的語氣像極了卡夫卡的小說,我說。

他笑了笑抬起清澈的眼睛問:卡夫卡是誰?聽起來像一個漫畫里的傢伙。

小飛總希望自己是一個有錢人,但是他卻出生在了或許是中國最貧窮的地方,記憶里到處是灰色和黃色,不要想歪了,是那種泥土的顏色。

庄稼人每天早上四點多就會起床去地里,一年到頭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麼,反正好像不管怎麼努力都趕不上孩子交學費的日子。

太陽每天冷漠的升起,然後無情的落下,庄稼人會祈禱太陽晚點落下,因為還有一個角落裡的雜草沒有鋤完,似乎那些雜草永遠都鋤不完。

是不是每一個貧窮的家庭里都會有一個混蛋的父親?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看到了眼睛後面全部的灰色,那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顏色,但那也是像他那樣的人該有的顏色。

小飛和我一起長大,從小學到初中到高中,最後甚至和我走進了同樣一所全中國最垃圾的大學,每次他看著自己小腿上的那道傷疤時總會情不自禁的說起過去的故事。

書上曾說,想知道一個人的故事,就從他的傷疤開始說起。

那是夏天的一個夜晚,該死的星星躲藏在雲層背後,整個山村安靜的聽不到一絲聲音,用小飛自己的話來說:真他媽的安靜呀!

小飛的父親是一個賭鬼,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賭鬼,在小飛三歲的時候,他的父親差點把他的母親輸給別人。

你最好別攤上一個賭鬼父親,但更別攤上一個愛喝酒的賭鬼父親。

一個賭鬼父親可能還會因為愧疚而關愛自己的家人,但是一個喝酒的賭鬼卻會因為失敗而去狠狠地宣洩自己的怒火。

小飛記得特別清楚,那天他的母親就坐在炕上瑟瑟發抖,兩隻手抹著眼淚,小飛在初中的日記里記下了那一天,那篇日記的題目是《我的混蛋父親》,當他把這篇日記交上去的時候,老師只給了他這樣一句評語:重寫。

小飛的父親拿起了立在門口的木棍,狠狠地抽在他母親身上,是抽,不是打。

但是即使是一個酒鬼也知道,他不能直接打腦袋,因為那會一棒子打死那個可憐的女人。

小飛哭著、喊著、沖了過去護著自己的母親。

滾!一聲咆哮將小飛的身體震得冰涼,小飛後來描述那種感覺時做了一個比喻:就像在十二月份把赤身裸體的你扔進村裡那條結了冰的河面上一樣。

棍子打的特別有節奏,如同一張張飛舞的撲克牌,你無法控制一個發怒的人,特別是當他還是一個醉鬼時,但那種最有效的方式年少的小飛是永遠都不會想到的,那就是殺了他。

他只是一把拽過那根棍子,奪門而去。

小飛的父親罵了一句,然後抽出了火爐里的那根用鋼筋做成的火鉗子,很簡單的一個動作:隨手一甩,就那麼輕輕一甩。

但是特別准,小飛後來甚至和我說,他懷疑自己的父親上輩子是一個百發百中的弓箭手。

那根火鉗子正好落在了小飛的小腿處,呲呲的聲音就像烤肉在烤盤上翻滾那樣.....

那個時候,我真的聽見了某個聲音,只不過充滿了絕望,他說。

後來,小飛的父親似乎是被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叫醒了?

還是突然的良心發現?

又或者酒精已經失去了它的威力?

反正他背起小飛,連夜去了鎮上的醫院。

後來,小飛開玩笑的說,那個時候,我真希望我他媽死了。

小飛是那種很努力的孩子,但是像那樣的地方,在怎麼努力,你的命運都是註定的,就好像貧窮已經寫進了你的骨子裡,讓你明白像狗屎一樣的生活永遠都不會有一縷陽光灑進來。

被大學錄取的那天,小飛的母親終於和他的父親離婚了,當然不是那麼順利,作為分手的禮物,他父親帶著人打斷了他母親的一條腿。

我不知道那種野蠻的習俗現在還有沒有,我希望還會有,倒不是說我的內心有多麼的黑暗,而是只有這樣的事情無數次的發生,才會把那些該死的關注引來,讓人們知道在某一個角落裡,文明的步伐還遠遠未曾到來。

後來的日子有些好轉了,小飛離開了那片帶著顏色的土地,雖然是一個依舊落後的地級市。

他終於可以安穩的睡一覺,不用擔心自己的父親會用手抓著他的頭髮,把他從睡夢中叫醒。

曾經的種種讓他變得孤僻、自傲、永遠不再相信任何人,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再溫柔的水滴也無法滲透進去,他把自己包圍起來,整天躲在圖書館裡,在一本又一本的文學名著里尋找著生活的意義。

他的父親並沒有良心發現給他交學費,學費是貸的款。

像我們這樣的窮鬼,註定要使用哪個叫「助學貸款」的東西,最後填在某張表格的上面,然後證明你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窮人。

很多人都以為小飛會努力改變自己地生活,兄弟別傻了,那他媽又不是小說!

他從來不和任何人交流,只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很多人都討厭他,當然不是因為他窮,而是因為他穿的實在是像一個十足的土包子。

後來,他迷上了遊戲。

再後來,他逃課、打撞球,學會了曾經電視上看到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一個好人。

好人?

哈哈。真有意思,你居然會要求我成為一個好人?哈哈哈哈。

小飛說這句話的時候,居然笑的像一個孩子,我想,那應該是他最快樂的時刻了。

畢業的時候,小飛說他要去上海。

啥時候回來?我問。

等我有錢了就回來,或許永遠不會再回來,他看著遠處的風,我知道他看的不是風,而是飛舞在風中的那隻白色的塑料袋。

被傷害過的人,很難再去愛別人。

我想起了《奧斯卡瓦奧美妙而短暫的一生》裡面的每一個人。

我們註定是一個失敗者,永遠不會燃起逆襲的火焰。

但是即使是像奧斯卡那樣失敗的傢伙,最後仍然還是走出了勇敢的那一步。

後來,我成為一個作家,習慣了用文字去記錄生活。

以後的某一天,我總會想起小飛常說的那些話:

你無法選擇自己的家庭,你無法選擇擁有什麼樣的父母,你無法選擇做一個富人,你更無法知道這輩子是不是註定是一個窮人.....

但是我想在後面加上幾個字,至少寫文字的人總以為他們足夠的浪漫,以為生活就像小說那樣充滿了神奇的逆序,但儘管如此,我還是想加上那句話:

我們無法選擇,但我們可以忍受,直到心靈變得強大,強大到足以忍受整個宇宙以及宇宙里的全部痛苦。

就像那個海上捕魚的老傢伙,最後證明了自己掉到了一條名叫「奇蹟」的大魚。

人可以被殺死,但永遠不會被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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