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強：遊子身上衣
圖|網路
文|通號中心通號三部 熊強
我在身旁，你未老；
你在織衣，我在鬧；
我已遠行，你盼望；
你已年邁，我未孝。
——題記
冬天的早晨，玻璃窗上已有一層薄薄的霧，而抵禦寒風的秘密武器唯有棉衣。在我印象中，每年冬天都是母親為我準備好了棉襖，而今翻遍了宿舍衣櫃卻沒有一件像樣的避寒衣。突然一陣涼風直擊心間，不經一個冷顫。想起湖北老家的媽媽，猜測那的氣溫已是零下。
心頭一陣刺痛，那是思念，無奈之間只好撥通了那一串熟悉的數字，等待許久的響鈴，終於有了迴音。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媽，家裡現在冷么？」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怎麼了？」
「這邊降溫了，好冷！我就想問問您在家裡冷么？」
媽媽有些急促地回答：「天涼了，自己去街上挑衣服，我待會讓你爸給你轉賬。我在忙，先掛了！」
我還想說些什麼，可是那邊已經傳來了失落的忙音。有些心酸說不出來，眼角已經濕潤，腦海中浮現出媽媽忙碌的身影：冬天的寒風讓她裹上一層層棉襖，手上一雙包裹胳膊的手套，指尖已被劃破，露出半個被凍得通紅的指頭，手掌開裂的小口若影若現，和冰水攪和在一起有些血絲。而這僅僅都是我的猜測，虛構的畫面揮之不去，但遠方那頭的情形不得而知，我想一定比想像得更加殘酷。
大街小巷亂竄，行人逐漸稀少，而我還沒挑中自己滿意的衣服。或許是社會在進步，羊毛衫、針織衫、鵝絨衫等層出不窮，我挑得有些花眼。
回憶起小時候，家裡人穿的毛衣貌似都出自媽媽之手，屬我的最多，樣式最好看。那些年街上的成品毛衣很少，滿大街都是各色各樣的毛線，而只有我的毛衣用的線最好、顏色最多。
媽媽心靈手巧，織出的毛衣花樣很多，而毛衣的質量與買的毛線質量成正比。在午後，休息打盹的時候；在夜裡，夜深人靜的時候；在燈下，聊天談笑之間，織出一件件毛衣。媽媽日益繁忙，只為在冬天到來之際趕織出溫暖。
小時候，我們穿著好看的毛衣，逢人就顯擺；看別人穿了新毛衣，我們就開始挑剔，埋怨媽媽織的毛衣不好看，不穿。媽媽先是哄，後來乾脆掃帚雞毛撣子上身，嘴裡一邊嘮叨你要是不聽話，感冒了我可不管你；一邊卻拿著毛衣胡亂往你身上套。再後來！初中了，那時店裡的羊毛衫越來越多，逐漸開始討厭媽媽織的毛衣，顏色不好看，樣式老土，笨重穿著又不舒服。
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媽媽織的毛衣，媽媽似乎也習慣了，陪著我去店裡挑那些所謂的純羊絨毛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店裡買了多少件毛衣總是記不住，拿起一件甚至都不曾記得是自己的，印象最深的還是媽媽織的那幾件難忘的毛衣。大學一次偶然的機會回老家，打開衣櫥，發現塞滿的都是媽媽織的毛衣，翻出一件，提在手裡沉沉的！握在手裡暖暖的！卻怎麼也穿不進去了。
現在畢業了，媽媽年齡大了，除了偶爾做一雙鞋墊，再也沒織過毛衣，那一雙鞋墊陪我走過了好多地方。身邊少了媽媽的陪伴，心想帶著媽媽到處走走看看，總是工作忙沒時間一拖再拖。年少的時候，不懂媽媽的用心，只顧瀟洒和風度；那一件你再也買不到的毛衣，包含了多少相思、期盼、溫暖。
異地他鄉，有媽媽的牽掛和擔憂，這個冬天不會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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