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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要略之禮樂中華》——(5)黃帝戰於阪泉:來自遠古的華夏「吉兆」

原標題:《讀史要略之禮樂中華》——(5)黃帝戰於阪泉:來自遠古的華夏「吉兆」


對華夏民族形成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阪泉之戰,是以這樣一種形式出現在我們的歷史記憶里:


公元前636,西周發生「子帶之亂」①子帶為周惠王子,又稱甘昭公,受到惠王和惠後寵幸,為太子鄭所畏懼。前652年,周惠王去世,太子鄭害怕子帶發難,因此秘不發喪,暗中尋求齊桓公支持。前651年,齊桓公召集宋、衛、許、魯、曹、陳等會盟於洮(今山東鄄城西南),使太子鄭繼為王,是為周襄王。前649年,子帶召集成周附近的諸戎族攻伐成周,焚毀王城東門。在襄王迎擊下,子帶出奔於齊。前638年,周大夫富辰勸說周襄王召子帶返周,以免丟王室面子。子帶遂應召復歸成周。前636年,子帶聯合金狄人軍隊攻周,大敗周軍。周襄王逃居於鄭國的汜(今河南襄城南),並告難於魯、晉、秦等國。前635年,周襄王在晉軍幫助下返回成周,殺子帶於(阝顯)城(今河南武陟縣境)。為酬謝晉文公平定子帶之亂和功勛,周襄王將陽樊、溫、原等地賜,周王出奔於鄭國,並求救於晉、魯、秦等國。時值晉文公重耳剛剛當政,謀臣狐偃建議晉文公求諸侯,莫如勤王(《左傳·僖公二十五年》。晉文公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黃帝戰於阪泉之兆』」 (《左傳·僖公二十五年》這裡的卜偃不但是晉文公的大臣,而且以「善卜」聞名。他給晉文公卜的卦辭里明確表示:如果出兵勤王,可以像黃帝在阪泉之戰一樣,得到吉祥的結果。後晉文公據此「吉」果斷出兵勤王,遂成功平定周王室之亂,並以此功而獲得周襄王封地。晉國由此開啟了百餘年的春秋霸主之門。


本文在這裡詳述這段歷史的意義,在於這段歷史記憶我們保留了中華民族「英雄時代」一場至為重要的戰爭。後來,我們的前輩司馬遷正是依據這段歷史記錄,開始「西至空桐、北過涿鹿、東漸于海、南浮江淮,收集民間傳說並進行實地考察,從而寫下了阪泉之戰的歷史過程。下為司馬遷在《史記·五帝本紀》中對阪泉之戰的描述:


軒轅之時,神農氏世衰,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農氏弗能征。於是軒轅乃慣用干戈,以征不享,諸侯咸來賓從……炎帝欲侵陵諸侯,諸侯咸歸軒轅。軒轅乃修德振兵,治五氣,蓺五種,撫萬民,度四方,教熊羆貔貅虎,以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志。


這段文字告訴我們,阪泉之戰發生於「神農氏世衰」之時,當時的中華大地上出現各部落互相侵伐的「失序」時期,飽受戰亂的中華先民們期待著既有仁德、又能征戰的「偉大英雄」出世,於是,黃帝和炎帝兩個英雄人物從亂世中脫穎而出,他們以各自的文武之道團結和爭取各個部落,以建立「最廣泛的統一戰線」。最後,兩個惺惺相惜的英雄人物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一決雌雄」的阪泉戰場。由於參戰的兩個部落都有很強的實力,戰爭的規模頗為壯觀。漢代賈誼《新書》云:

「炎帝者,黃帝同母異父兄弟也,各有天下之半。黃帝行道而炎帝不聽,故戰於涿鹿之野,血流漂杵。」


這裡的炎帝和黃帝變成了同母異父的兄弟,各自擁有一半的江山。黃帝行仁道而炎帝反其道而行之,侵陵諸侯」。所以二個戰於涿鹿的原野之上,血流成河,舂米的木棰都漂了起來。《列子·黃帝》則描述了具體的戰場:


「黃帝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帥熊、羆、狼、豹、、虎為前驅,雕、、鷹、鳶為旗幟。


這裡所說的的熊、羆、豹、貙、虎、雕、鶡、鷹、鳶並非猛獸飛禽,而是各部落圖騰的名稱,並以戰旗的形式出現


綜合分析現存的上古史料,我們可以認為,黃帝在這場戰爭中,「三戰然後得其志」,成為各部落擁戴的天子,而炎帝敗得心服口服,甘願稱臣,發誓不再與黃帝抗衡。在這層意義上說,阪泉之戰,是部落方國時期雙頭領導體制向文明時代一元領導的一個轉換,是一種政治制度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歷史變革。


據《國語·晉語四》記載,黃帝和炎帝的先祖都是從與有嶠氏互為婚姻集團的少典氏分裂出的女兒氏族,一個發祥於姬水,當即古漆水,發源於今陝西麟游西偏北的杜林,於今武功入渭,以姬水成者,即姬氏族;另一個發祥於姜水,在今陝西境內的渭水上游一帶,以姜水成者,即姜氏族。黃帝即是姬姓部落的領袖,傳說他都於有熊(今河南新鄭),因為其居於軒轅之丘,故號軒轅氏;炎帝,即是姜姓部落的領袖,是發祥於姜水的那支古族後裔,開始都於陳地,後又遷至曲阜。


阪泉之戰後,據說黃帝很仰慕和欣賞炎帝的才能和他在部落中的威望,所以沒有將炎帝和他的部落趕盡殺絕,而是促成了兩個兄弟部落成為鞏固的部落聯盟,此後將成為華夏民族的雛形。


這一戰,同時也為日後在涿鹿之戰中戰勝由戰神蚩尤領導的強大的東夷部落奠定了基礎。要知道,蚩尤所領導的九夷部落不但在軍事實力上強於炎黃部落,他們在文化似乎也較炎黃部落更為先進。


阪泉之戰不久,另一場更加激烈的涿鹿之戰行將展開。《史記·五帝本紀》記載道:

蚩尤作亂,不用帝命,於是黃帝乃征師諸侯,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


史載蚩尤是九黎之君,九黎即九夷,屬東夷集團。據說蚩尤兄弟八十一人,並獸身人語,銅頭鐵額,食沙石子,造立兵杖、刀、戟、大弩,威震天下蚩尤作冶以金作,可見蚩尤是九個親屬部落結成的部落聯盟首領,他們勇武善戰,武器裝備也比較先進。《逸周書·嘗麥篇》記載蚩尤宇於少昊」——即在少昊這個地方建築宮殿,說明其發祥地在今山東曲阜附近,這一地區史前時代屬於大汶口文化和龍山文化分布區。今天的史料可以證明,距今5000年前後,部分大汶口文化先民率先遷入豫中——也許正是這批「不速之客」的突然到來,與剛剛經歷戰爭並穩定下來的炎黃部落發生了直接的利益衝突。於是,又一場決定炎黃部落生死存亡的大戰一觸即發。



相傳涿鹿之戰初期,率領81個氏族部落的九夷軍隊在蚩尤率領下首先遇到了生活在豫東的炎帝部落的抵抗。炎帝部落無法抵擋銅頭鐵額威震天下」的蚩尤部落的進攻,很快便敗下陣來,他邊戰邊退邊向黃帝發出求援信號。仁德威武的黃帝自然毫不猶豫地出兵相助,涿鹿之戰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拉開了戰幕。

史稱涿鹿之戰遠比阪泉之戰來得更加激烈。主要是因為這場戰爭是在兩個不同部族之間進行的「你死我活」的鬥爭。歷史上留下了許多關於這場戰爭的神話傳說:比如說黃帝與蚩尤九戰九不勝,蚩尤作大霧瀰漫三天三夜,黃帝之臣風后在北斗星座啟示下發明了指南車,從而引導黃帝衝出大霧。據說黃帝與蚩尤的戰爭延續了不少時日,最後的決戰進行於冀州之野。


如果把傳說轉化為現實,接近於真實的涿鹿之戰應該是這樣的:


黃帝帶領炎黃部落聯合軍團和蚩尤領導的九黎族戰鬥集團的「銅兵」部隊,在今天的河南中南部首次接戰。戰爭之初,由於炎黃部落的武器裝備遠不如九黎族戰鬥集團,是以初戰不勝。然而,長於謀略的黃帝採取了且戰且退、透敵深入、尋機殲敵的「戰略戰術」,是以炎黃軍隊轉戰千里,最後把「敵人」誘至今天的河北北部涿鹿附近,並藉助當時經常發生的一場沙塵暴(也許是大霧)而組織了最後的決戰。是時,戰場範圍內很可能風沙漫天,風助霾彌,雙方兵馬皆陷入其中,不辨方向。因黃帝一方士卒多屬北方,對地形環境相對較為熟悉,且更能適應當地寒冷乾燥艱苦的氣候,而蚩尤所帶南方將士雖然勇敢善戰且裝備精良,但一旦置身他鄉,地形不熟且水土不服,因此於沙塵暴中亂了陣腳,被黃帝一方几近全殲。


傳說黃帝在戰爭勝利後,夾再勝之威進入東夷統治地區:


「合鬼神於泰山之上,駕象車而六蛟龍,畢方並錆,蚩尤居前,風伯進掃,雨師灑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後,騰蛇伏地,鳳皇覆上,大合鬼神,作為清角(語見《韓非子十過》)


這裡實際上描繪了黃帝在進入東夷地區炫耀武力的景象。就象後世的漢武帝封禪泰山的「排場」一樣,黃帝乘著由大象拉的車上,車身上鑲刻著六條威嚴的蛟龍,車邊是拿著金屬兵器的侍衛(「比方並錆」是指一種火煉成的兵器),象蚩尤一樣勇猛的武士們在前面開路,負責交通保障的風伯和雨師們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負責先導的虎狼之師在更前方負責安全,負責為黃帝出謀劃策的巫師、卜師(鬼神)在後面跟隨,各地臣服的部落首領們(騰蛇)伏在地上迎接,吉祥的飛鳥被大軍驚擾,漫天飛舞,悲涼激越的音樂清角」就連鬼神聽了也會為之悲涼(大合鬼神)。史載這場戰爭「終極勝利者」黃帝再次展現出了他的仁德和智慧:在他的寬宏大量下,兩大部族集團盡釋前嫌,重新相安相處,甚至解仇結盟。是以此一戰後,東夷族及其他南方蠻族勢力,從此永遠臣服於華夏族,中華大地上,華夏文化遠古基因由此底定,炎黃二帝從此成為中華始祖。由於蚩尤在和炎黃軍隊交戰中留下的英勇善戰的「深刻印象」,蚩尤本人此後也以中華民族的「遠古戰神」和「保護神」的形象流傳了下來。據說「蚩尤沒後,天下復擾亂,黃帝遂畫蚩尤形象以威天下,天下咸謂蚩尤不死,八方萬邦皆為弭服。而蚩尤就像楚漢相爭時的項羽一樣,雖敗猶榮。據說直到戰國時期,秦國祭祀東方八神將時,三曰兵主,祭蚩尤」;後來漢高祖劉邦起兵也在沛庭祠蚩尤,秦鼓旗」。由此亦也可再證涿鹿之戰後,華夏、東夷融為一體,成為後來華夏族的核心。


博按:阪泉之戰和涿鹿之戰是中華民族形成之初的兩場重要戰爭。涿鹿戰爭之後,中華民族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一個新的「華夏」族開始出現在黃河流域和淮河流域之間的廣大地區。「華夏」本是古代中國中原及其以東地區各部族的聯合稱謂,這一稱呼源自於根脈於伏羲和其母親華胥氏而產生的「諸華諸夏」各部落。據近代史學研究成果,炎黃時期,中原周圍地區古代的部族可分為炎黃集團、東夷集團和苗蠻集團。炎黃集團在涿鹿之戰中戰勝蚩尤之後,苗蠻集團向南方收縮退卻,炎黃集團則東進和東夷集團融合,形成最初的華夏部落聯盟,到春秋時期又和南方的苗蠻集團進一步同化,成為秦漢間所謂中國人的三個主要來源。中國至此進入華夏時代。相傳涿鹿戰爭之後,方圓數百數千里懾於黃帝威嚴,各宗族安分守己,不敢輕易發動戰爭,這樣就使得中原及其四方趨於安定。因而各宗族活動的地域便相對固定下來。活動地域的相對固定,使得氏族成員由遊獵為生逐步轉向稼穡為生,從而使得生產力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發展。隨著黃帝對周圍部族影響的擴大,華夏族在其它氏族中的影響也隨之增大。久而久之,周圍許多氏族不是歸順華夏族,就是被華夏族同化。在華夏族日益發展擴大的同時,其人口也不斷增多,這就是今天漢族人口眾多的重要淵源。


孤泉之戰和涿鹿戰爭對華夏影響至深的還在於軍事方面。由於這兩場戰爭的結局都是以黃帝取勝,而且涿鹿之戰黃帝還以弱勢兵力戰勝了蚩尤的優勢兵力,展現了黃帝傑出的軍事謀略和指揮才能。而參與了這兩場戰爭、奉黃帝為神明的華夏部落將士們一定會將黃帝的用兵韜略以口口相傳的方式傳承下去,這就為華夏後世的軍事謀略發展奠定了重要基礎,也為中國後世層出不窮的軍事謀略家和軍事理論成果提供了先導和參照。而且,涿鹿之戰還對此後華夏民族的兵器製造以及技術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從而進一步提高了他們在此後的民族衝突和民族融合中的生存和壯大能力。因此,許多史書上稱,涿鹿之戰是中華民族在發展時期興亡絕續」的一件大事。


當然,這兩場戰爭留給今天的我們的更重要的是一種民族的精神。無論後世的各類史書以什麼樣的方式描繪這這場戰爭,今天的我們應當堅信,中華民族的先祖們在遙遠的「開闢」時代,一定是以大無畏的戰鬥和犧牲、超乎尋常的智慧和才能和百折不撓的精神和勇氣,才將如此廣大的土地和如此眾多的部落先民,征服、融合和發展成為當今世界上最大的民族和唯一沒有中斷文化血脈的偉大民族。尤其是以炎黃為代表的先祖們,能夠為著生存與壯大而轉戰千餘里,長途追襲,糾纏轉斗,尋找戰機,此需何等不屈不撓之戰鬥精神,何等頑強堅韌之毅力,斯誠我華夏民族挺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歷五千年滄海桑田而不倒之不竭動力。今日國家諸地多有祭祖大典,於提升民族凝聚力之功能外,更應該宣揚這樣偉大而原始的民族精神,從而激發我全體國民的戰鬥意志和勇敢豪情,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大業而不懈奮鬥。


在這層意義上,「黃帝戰於阪泉」,確是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進程中的一個巨大「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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