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的五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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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金蛋爬上來，月亮銀蛋滾下去……
金蛋和銀蛋輪換交替不知多少次了。
飛蛾灰飛俠托著螞蟻五根針起飛，落下，起飛，落下……不知道起落了多少次。
他們飛過了一道又一道高坎，一塊又一塊岩石，一片又一片樹林，有時候降落在茅草尖上，有時候降落在松樹枝上，有時候降落在燈籠花上……
順風的時候，灰飛俠只用張開翅膀，就能輕鬆滑翔。如果風是迎面吹過來，灰飛俠就得用力扇動翅膀，呼啦呼啦的聲響震得五根針上下抖動——他不得不渾身繃緊，免得從灰飛俠的背上掉下去。風如果從側面來，灰飛俠有辦法——他把身子傾斜過來，肚皮對著風，時不時地扇動一下翅膀，就能飛得非常省力。這可苦了五根針，他相當於趴在一個陡坡上，必須用自己天生的五條腿抓緊灰飛俠的背，就算這樣，他也有隨時掉下去的可能。
煎熬，絕對是煎熬！最初飛行的快樂已經忘得一乾二淨，每次起飛，五根針都在心裡念叨：「快降落，快，快……」
就在五根針的念叨中，灰飛俠降落了。這一回不是茅草尖，也不是松樹枝，更不是什麼花，而是一片沙土地。黃褐色的沙土被黑色的污泥遮掩，斑斑駁駁，上面橫七豎八地躺著紙片、塑料袋、泡沫塊……就算是金蛋快要降落，無力的光線也能攪起一陣陣濃烈的惡臭。
灰飛俠還沒站穩腳跟，就嗆得連連後退，大喊：「毒氣，小心！」
五根針沒有那麼大驚小怪，強忍著撲面而來的臭浪，把目光投向遠方。瞧，面前是一條寬闊的河，河水不是清澈的，也不是渾濁的，而是綠色的，一條奇怪的綠水河。金蛋從河對面把光線灑過來，河面上就抹了一層金黃色，啊——正是美得沒法說的顏色呀！
五根針正在對著美景抒情，一團黑泥突然站了起來。再細瞧，不得了，一隻螃蟹，樟樹葉片大小，鼓著兩隻眼睛，舉著兩個夾子就撲了過來。
「小心！」灰飛俠大喊著，扇動翅膀，騰空而起。
螃蟹愣了一下，夾子在空中舞了兩下，沒夠著。
就著這個空當，五根針甩開五條腿，比六條腿的螞蟻跑得還快。
螃蟹更快，石頭一樣碾壓過來，眼看就要追尾了。
灰飛俠在空中巡航，觀察到有利地形，就喊：「向左，上岸，有棵黃荊條，爬上去……」
話音剛落，螃蟹就抄近道堵住了左邊的去路。在他的身後不遠處，果然有一棵黃荊條。
五根針看在眼裡，恨在心裡，轉頭就跑，邊跑邊喊：「小灰灰，別那麼大聲好不好！」
「我不那麼大聲，你能聽到嗎？」
「我聽到了，他也聽到了！」
……
爭吵中，五根針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跑錯了方向，前面是河水擋道，無路可逃。他一轉頭，看見螃蟹正舉著兩個夾子，不慌不忙地逼過來。螃蟹大概已經看準了這是到手的美餐，敲擊著兩個夾子，提升食慾。
一片陰影直壓過來。五根針絕望地縮著頭，等待著自己變成食物去旅行。
一股大風刮過，五根針以為自己已經進到螃蟹的肚子里了，睜眼一看，沒有，還在河水邊，螃蟹已經不在面前。他再抬眼瞧，天哪，一個巨大的身影從空中掠過，在河面上盤旋。
那是什麼呀？身子純白，兩隻大翅膀伸展開，用力一扇，就能穩穩地飛翔。兩條腿貼著肚子向後伸著，又細又長，像兩根枯樹枝。哦，他的頭是黑色的，眼睛黑里透亮，灰色的尖嘴巴像刀子伸出老長，「刀子」的尖端叼著那隻螃蟹。
五根針驚魂未定，又來了抒情的興緻，大喊：「啊——好白呀！」
「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白鳥很有點得意，就在說話的當兒，一張嘴，螃蟹掉進了河裡。
咕咚——河水濺起一團，一朵水花打到五根針身上，他頓時成了落湯雞。
灰飛俠及時趕到，停落在地，大喊：「快，上來！」
五根針再也沒有心情抒情了，連忙爬上去。灰飛俠扇動翅膀，飛離河邊。
灰飛俠帶著五根針落到河邊的黃荊條上，好好地喘口氣，讓全身放鬆下來。
金蛋越落越低，有一半都沉到河水下面了。
五根針著急了，趴在紫色的花上向河對岸張望，隱隱約約能看到黑影。他回頭問：「咱們天黑之前能飛過去嗎？」
「不能。」灰飛俠的答案非常直接。
五根針猛地轉過身來，想看看灰飛俠的勇氣還在不在，但腳下踩空，身子一歪，差點掉下去。幸好他反應快，抱住了一片花瓣，才穩住重心。看來，這花上不好玩，他三步並作兩步爬下去，靠到灰飛俠的身邊，說：「你就不能只說不字嗎？」
「我不是大鳥，飛行能力本來就弱，還要馱著你。」灰飛俠搖了搖頭，「這條河太寬，我一口氣根本飛不過去。」
五根針知道灰飛俠說的全是道理，他在荊條上來回爬了幾次，突然停住，問：「你目測一下，這條河你幾口氣能飛過去。」
灰飛俠扇動一下翅膀，落到枝條的最尖端，認真地望著河水，慢慢地數著：「一、二、三、四、五、六……」
「停！」五根針喊。
「還沒完呢！」灰飛俠一本正經地往下數，「七、八、九……」
「你看那是什麼？」五根針又喊。
灰飛俠愣了一下，放眼一望，離河岸不遠的水面上，有一個黑團團，頂多只有沒長成的西瓜那麼大。他失望地說：「看見了，什麼也不是。」
「瞎說，也許是一座小島呢！」五根針信心十足，好像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怎麼會是小島呢，頂多是一塊木頭。」灰飛俠不以為然。
「木頭也是移動的小島呀。」五根針兩眼放光地望著河面，「如果隔一小段就有這樣一個小島，那麼，我們就能在小島上歇腳。嘿嘿，天黑之前過河，就不在話下了。」
灰飛俠又朝河面上望了望，很認真地提醒道：「河面上好像只有這一個小島哦。」
「你不往前飛，永遠不會知道前面有什麼。」五根針翻身爬到了灰飛俠的背上，喊，「出發，趁金蛋還在！」
灰飛俠說不贏五根針，只好憋足一口氣，扇動翅膀，向小島飛去。
一口氣出完，他們剛剛好飛到小島上方，降落下來。
「小島」不是一塊木頭，顏色接近松樹皮，但比松樹皮要光滑，中間還有暗白色的紋路。
灰飛俠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一落下就感到隱隱的不安。五根針卻興緻勃勃，就像到了仙境，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向前張望，看有沒有其他的小島。當然沒有，他望到的只是綠水茫茫。
就在這時，小島突然下沉——原來是一隻烏龜。烏龜伸出腦袋望了他們一眼，嘀咕：「曬個太陽也不清靜！」然後，憤憤地划動四條腿，潛水走了。
灰飛俠完全沒有防備，直接掉進水裡。綠色的河水又臟又臭還有黏性，灰飛俠拚命撲騰翅膀，也飛不起來。
— 未完待續 —
★ 本文內容節選自《瘋狂的螞蟻》第二部《螞蟻和野豬比武》
王歡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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