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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羅斯特:寫作首先讓自己驚奇,才能讓別人驚奇

弗羅斯特:寫作首先讓自己驚奇,才能讓別人驚奇(節選)

我在教書的時候,像其他一些人一樣,抱有如此希望:一年大約只開設十個講座。我希望享受大學裡的特權:一年只舉辦十次或十二次,最多十五次講座;諸如此類。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報告,我寧願永遠不走進課堂。這些事或關於我的親身經歷,或關於我腦海里的想法——不論哪種,都要有特別之處;它們也許是思想上的某種探險,也可以是社會上的軼事抑或同伴之間的奇遇。

我記得曾想對學生這樣說:「自我們上次見面後,你們又有了什麼經歷呢?你們經歷了什麼新的事情沒有?現在讓我來告訴你們我碰到的事情——哦,可能該說成是我想到的事情,而不是我碰到的事情;我認為前者比後者更具有價值。

我曾經嘗試如此教學。我說過,「進步」教育的最佳詮釋是,如果連我都不感到驚奇的事情,我將決不告訴任何人、任何學生。不讓我驚奇的,怎讓別人驚奇呢。人們說,「作家不流淚,讀者就不會流淚」。作家沒有激情和快樂,讀者亦不會獲得愉悅。

如今有個怪事,在各色各樣立志成為和我一樣重要的人士的人當中,有人把寫作化成一樁痛苦之事,並公開說明他們的痛苦。而他們卻期望你能分享這種痛苦。

這真是個奇怪的矛盾,不是嗎?聽起來像最糟糕的清教主義。而我則能從與你們的相處中獲得快樂,在寫詩中感到快樂,也為我腦海中產生的想法感到快樂。

我常兩手空空走進很多課堂。我也不會把授課當做是授課。即使我一年只上十二次課我也照樣領到薪水——在課堂上我會有類似的靈感湧現,那曾經讓我大為驚奇、情不自禁,特別想藉此弄點東西出來。

人們常常好奇,詩歌來自哪裡?我也完全不知道它們到底從何而來。但是那肯定是詩歌產生的地方之一。那是一種饋贈,以不可抗拒之勢潛入我心間,令我稱奇。

再給你們舉個例子吧——(這個例子我偶爾才這麼用。)——就在片刻之前我想到——如同那個夜晚一樣;漫步街頭,那個時刻——我突然想到,縱觀世界歷史,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一位在哲學領域聲名赫赫的女性。這聽起來是跟女權主義者作對,不是嗎?其實不然。

據我所知,柏拉圖說過,哲學完全屬於雅典——存在於那一群民主主義者之中——智慧則屬於斯巴達。這些言論出自《普羅泰戈拉篇》。(這些都掠過我的腦海。)換句話說,在他看來,智慧不是哲學。

現今,女人擁有智慧。但她們太過智慧反而不能成為哲學家。這就是對那句話的概括。(將來某天我會依此創作出一點東西,也許不一定寫成詩,可以寫一齣戲劇。可以把它安排成三場戲然後寫出來。)

柏拉圖說過一件有趣的事情——(他本意並非說笑。我不認為他看起來好像知道自己在說笑。)——但他確實說了件有趣的事情。他說在斯巴達,當人們遇到智慧之神的顯現時,當他們開始彼此說俏皮話時,他們會將所有的陌生人逐出城邦,這樣他們就不會從自己身上學到什麼,比如這句諺語:「人生在世總會受一點委屈。」你們看,這就是智慧。這是智慧,可不是哲學。還有這一句:「對於智者,一言足矣。」諸如此類。

我們再來看一句:「貓也有權看國王。」你看,也許是某個女人說了這話。有人曾經不斷外出探訪或與人會面。然後回到家大談他或她——確切說是她——所見過的重要人士,這時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就會說:「貓也有權看國王。」在斯巴達也許就是這麼流傳的。

還有一個例子我已經舉過,好像也是來自斯巴達:「好籬笆才有好鄰居。」這是個很老、很老的說法,我沒有藉此創作出什麼,不過我倒希望我這麼做了。

這就是我說的「智慧」,不是「哲學」。哲學涉及泰勒斯和亞歷山大,所有此類內容,還有斯賓諾莎以及與之相關者。它有著重要的地位——(我得小心一點,也許觀眾里就坐著一兩位哲學家。)——它的重要地位有如宗教,佔據、凈化、洗滌人們的思想。

所有的哲學都與萬能的上帝的問題有關。它試圖去凈化。它的目的是洗凈宗教里小部分比較嚴重的封建迷信,在這點上它並非徒勞無功。

但你們看,宗教是非常具有女性特徵的。在哲學領域,我們知道的唯——位女性就憎惡哲學。她的名字是贊西佩。她厭惡哲學;當哲學家們在她窗外高談闊論時,她就朝他們潑髒水。這可是一個事實,不爭的事實,歷史上有記載。

然後再談談科學,這比你們意識到的更加具有女性特徵。所有的科學都是關於家庭的科學——都涉及人在這個星球上居住和我們對其的佔有。至於實驗室,它們無非就是貼了金的廚房。

所以,你們可以看到智慧存在於哪裡,它來自具有洞見的諺語,來自普通交談,相互推測。我們常常猜測彼此的情形:「我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們推測事情的原委。「那兩個人的頭緊緊挨在一起,是什麼情況?」

閑聊,搖身成為雜誌;接著成為編年史;進而升級成為歷史;再接著成了戲劇和文學;最終達到詩歌的階段。但是這個結局太令人沮喪,它充滿女性色彩——這應該既和女人有關,又和男人有關。

宗教的結局,也同樣頗具女性色彩。這真是個女性主義的話題,你們看——我突然有了靈感。

以上就是這些想法產生的過程。我就此所做的這個講座,自由、輕鬆、信手拈來,也許有一天就成了一首長詩。

詩歌必須與現實生活全面關聯。詩中總有一個核心句子來自生活中的瑣碎言語所包含的洞見之一,也就是智慧。詩歌若不具有這樣微妙之處,我就不認為它有價值。

我們選一個詩句為例。這詩句是:「地球是愛的如意居所。」它出自我創作的一首詩歌。我等會兒再來說這整首詩歌。「地球是愛的如意居所/我不知道它還可能去哪個更好的地方,」我如此寫道。在我開始寫詩時,我並不知道我會寫出這種句子。但我記得那靈光一現的詩意正是來自龐雜的生活。

像這樣短小的詩句都是深深根植於生活之中。對於一些人來說非常難以理解。它看上去如此簡單,如此無足輕重。但它的成功之處在於,這簡短的詩行里凝結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快樂和痛苦。

大家注意,詩歌中的這兩句大概就是上帝差遣我寫詩的原因——繆斯指使我寫詩的原因——讓我下筆自成詩行,「在我字斟句酌、頗感疲憊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麼就將它寫入詩行的,但冥冥之中就寫了進去。另外一句是:「地球是愛的如意居所/我不知道它還可能去哪個更好的地方。」

這就是我想說的全部內容,閑聊和故事——閑聊閑聊;講講故事。這就是閑聊;自然的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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