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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江文藝 ▏576期 | 回憶！記憶！

2017年12月20日，天陰，早上起來在老家的火塘邊一坐就不想再走開。父親和母親邊吃早點邊商量著今天要做什麼事，母親說二姨媽回來了，過幾天家裡要辦喜事，我們姐妹幾個今天要弄婚事上用的甜點，父親說他要去鎮上一趟。分工明確後便各自忙去了，我問母親需要去地里做什麼不，母親跟我說這麼冷的天不要去地里了，在家裡烤火做你的事兒吧。其實我能有什麼事，就是在火塘邊看書嘍，看前些日子東哥送的《豹子的誘惑》，是東哥寫的短篇小說集，很好看。

作者的父親

父親出門前遞給我他退伍之前的照片，說是時間太長了，照片表面有些花了，要我拿去修復一下。我接過照片，對父親調侃說：「爸爸，您當年那麼帥，有多少女孩追呀？」父親得意洋洋的表情附和著我的調侃說：「那是，我們兄弟姐妹五個裡面，我應該是最帥的一個了，不信你可以看看他們的照片，至於曾經有多少人追就不記得了......」 「爸爸現在還是那麼帥，不僅長得帥，脾氣也好，人又踏實，我找老公就以爸爸為標準了。」我摟著父親的胳膊說。父親一臉嚴肅地看著我說：「有一點不要以我為標準，你的老公堅決不能喝酒，知道嗎？不然有你好受的。」父親用手指頭碰了碰我的鼻頭。「哦！」我回答了一聲。「我走了，你在家休息吧！」父親加了件外套便出門了。

作者的大伯

父親走後，我拿著昨天跟表姐和堂姐要的大伯，二伯和剛剛父親拿給我的照片看，他們兄弟三個各有各的氣質。我沒見過大伯，我還沒出生大伯就去世了，一直很期盼能看看大伯的照片，可一直沒機會跟堂姐提起，昨晚趁我集體搜集照片就立馬跟堂姐要過來了，果然是個帥氣才子。

二伯和父親最疼我和弟弟，時不時地帶我去玩，陪我玩躲貓貓遊戲。我找不著以後我還會耍賴，但不管我怎麼耍賴，他都有耐心陪著玩，跟父親一樣，他就是可以讓我無理取鬧，就是可以縱容我的不知天高地厚。在許多方面，他們給我的愛是大於弟弟和堂哥的。在我和弟弟小的時候堂哥已經住校讀書了，我和弟弟就順理成章成了二伯和父親出門後最大的牽掛，不管他們去哪裡都會給我們帶好吃的回來。但二伯的習慣是我必須得哭一場，他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會首先把我抱在懷裡逗哭了然後再拿好吃的哄我開心，這讓我很抓狂。這樣幾次之後，父親會職責二伯：「你要麼就給她，讓她開開心心的吃，要麼就不要拿出來，非要她哭出來你才罷休。」 二伯則會反駁父親，娃娃多哭無害，她一般情況下不會哭所以要惹怒一下下才行。而弟弟也堅決不會在我哭的時候自己先吃東西，而在一旁看著二伯把我哄乖後他才會跟我一起吃，然後跟我說：「姐，你怎麼這麼笨，二伯逗你你還每次都哭，下次不哭了噶。」我「嗯嗯」答應了弟弟，可即便是我再有決心，到最後每次還是以同樣委屈式的吃完所有好吃的東西。

作者的二伯

後來，我和弟弟慢慢長大，跟父親和二伯玩的時間少之又少。記得大伯去世那年，我在讀六年級，弟弟五年級，也都住校了，他去世那天應該是在五月份的周二，周三之間。上個周日準備回校之前幾個小時，我還跟二伯在一起玩，他說我要回學校了，這幾天桃子在樹上熟透了沒人吃，讓我帶幾個到學校後跟弟弟一起吃。還拿個袋子爬到樹上去給我摘了一袋桃子，出門的時候一直把我和弟弟送到路邊，叮囑我們路上注意安全，到學校後好好上課。等我們走遠後他才轉身回去。當時他穿的是一件軍綠色上衣，當我回頭看他時，他兩隻手反背在身後，已經在往回走了，並慢慢消失在核桃樹下。到學校後沒兩天，我在上晚自習的時候班主任告訴我大伯去世的消息，說是明天一早坐車回去看看，今晚就不要想太多，家裡人會擔心的。但是固執的我還是向班主任申請讓幾位同學連夜送我回來，記得那晚雷雨交加，一路上我不知道臉上有多少眼淚多少雨，一路上哭著回來，只是不相信二伯就這樣離開了我。但事實就是這樣，從此，我和二伯的小故事也就截止在那一年，那一晚。

父親的兄弟姐妹五個，大姑姑也在2015年去世，如今只剩下二姑和父親兩個，姐弟倆身體都不如以前了。昨晚我拿出大伯的照片給父親，我並沒有說明照片里的人是誰，只是拿給他讓他猜猜看。父親說有點面熟，想不起來了。等我說出這是大伯的時候，他拿著照片久久沒有出聲，也沒有把照片放下來，我知道父親在想什麼，也知道父親其實有很多話要說。是啊，大伯之前一直在外面工作，跟兄弟姐妹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家裡也沒有收藏關於他的任何照片，況且已經離世那麼些年，父親怎還會記得自己哥哥年輕時的模樣。

此時此刻，我只想跟父親說，您要好好的，我想再多陪您好幾年，我害怕玩躲貓貓遊戲，怕躲著躲著就不見了。

編輯：白薇

配圖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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