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逆襲系列——冬日的蟄伏，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春暖花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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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本文是《4年時間，來自偏僻鄉村的女孩如何實現逆襲？》系列的第三篇，也是最後一篇。當時，康康到美國上高中，15歲的芳芳學習陷入停滯，找不到出路，康爸康媽為此深深自責，埋怨自己不能給芳芳一條走得通的路。甚至痛悔，早知如此，何必把她從黑暗中拉出來？

蟄伏

找來找去沒辦法，你的學習已經陷入停滯，我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萬般無奈，只好再度把你送回北京，託付給一位自家開設計公司的遠親，希望你能夠學習一些為人處事、辦公軟體的操作。半年後你到舅舅參與投資的一家西餐店打工，和你媽媽一起，有個照應。你在這家西餐店工作了一年半，儘管一直表現很好，但求學上進的心思一天未斷。

期間你不斷跟我們商量，想要自考。我覺得自考的水分很大，學不到什麼東西，不如到近在咫尺的北大清華旁聽。但你執意如此，我理解你的願望，除了求學的慾望以外，你的自信仍然沒有站穩，需要靠一紙文憑來支撐和證明。我當然不會強迫你，有些路，要自己走過，只要目標高遠，始終走在上坡路上，過程中所有的停滯甚至是波折都是為了換來更快的加速度。

但我和舅舅仍然坦誠地傳達了真實的想法：文憑並不重要，你不需要文憑來證明自己。能力和品格最重要。在選擇重要的人生方向和道路時，要考慮放棄的機會成本。儘管學習是終生的，但現在這幾年是你學習提高的最關鍵時期，其利用效果很大程度上會決定你一生的成就。自考也許並非全然無用，但為一紙文憑浪費一生中最關鍵的幾年時間，要想一想值不值得。

其實我和舅舅一直在為你謀劃，一直在等待你成長，等待合適的時機。希望當你各方面都準備好的時候，能夠到朋友在京的一家歐美留學諮詢公司工作。但當時考慮到你年齡太小，資歷尚淺，需要歷練。否則即可能對朋友的公司造成損失，又可能因個人能力與工作職責的巨大落差而嚴重挫傷你本不堅定的自信。畢竟，給孩子的機會終究應以孩子為本，應該在孩子「跳起來能夠得著」的範圍之內，才能夠發揮積極的作用。

我和舅舅一生正直，從不走歪門邪道，也向來激勵你們以此作為人生底線，但卻為你和康康走了兩次「後門」，當初是為康康上中關村二小，這次是為了你的工作。可是，什麼時候時機才會成熟呢？我們等待著。

果然，你為自考準備了幾個月後，就承認自考確實無聊，學不到什麼東西，想到北大選課旁聽。此時的你已近18歲，離家後兩年工作學習的歷練在你身上已經顯出驚人的成效。西餐店的一線工作還是很辛苦的，一個店一般有十來個人，需要很強的社交與溝通技巧，良好的工作技能和態度，方可服人。因為所有餐點全部外送，備餐高峰的時候要一人多職，兼管幾項工作，對多任務處理能力和效率的要求很高。用餐高峰時可能幾十上百個電話訂單擠在一起，從電話訂餐到送餐到戶有嚴格的時間要求，這就要求接電話的人有非常強的記憶力、溝通和協調能力。

這一次，你過去在家中的「家務統籌規劃執行」訓練和在大理西餐店當義工的經歷派上了用場。

你剛去的時候只有16歲，沒有任何人照顧你，很快你就拿到了正常員工的工資。這充分證明了你不但能吃苦，體力、頭腦都完全能夠勝任成人的工作。很快你就開始負責接電話、下訂單和收銀的工作，同時還要兼任操作間的崗位，這表明你的實際工作水平和工資水平已經超過了絕大多數員工。一年半後你準備辭職時，公司經理為了挽留你，開出了配有股份的副店長職位，平均收入遠遠超過名校本科甚至研究生了。但在舅舅和我的支持下，你毅然辭職，到北大旁聽，繼續你的上學夢。

表面看來，這兩年的社會歷練是很苦的，但於你卻是最適合的，是承上啟下的重要過渡和鍛煉期，夯實了你的技能與信心，堅定了進一步求學的信念。你的收穫主要體現在幾方面：1、身心平穩，安全地度過了心理最為動蕩的青春期；2、工作技能、社會交往、交流溝通能力都得到了質的提高，由此奠定了穩定而強大的自信，均衡的身心，堅定的心理素質；3、在真刀實槍的社會舞台上，認識到了現實生活的不易，自身學識方面的不足，堅定了自己繼續求學的努力方向。

最初的你與西餐店裡的同事看起來並無多少不同，但你心中已經有了「小草長成大樹」的上進心，知道人生中有那麼一個境界，可以憑個人努力去爭取。因此同在一個環境里工作，別人把這裡當作終點，你把這裡當作人生一站。因此你比別人更勤奮、更寬容，表面為別人，實則為自己。心靈與目標的不同，決定了進步不同，未來的人生走向也不同。同樣的環境，同樣的經歷，對內心準備與期待截然不同的人來說，其核心意義與產生的生活軌跡也截然不同。

在北大也是一樣，同在北大旁聽的學子很多，但人生目標不同，階段性學習的期望值也自然不同，這直接決定了你的人生三級跳。在家上學帶給我們母子三人的共同特質，不過於此。這就決定了我們終身學習，終身進步，並樂在其中。

自從你離開後，我就知道，即使你能夠做一個優秀的體力勞動者，只要你那「小草長成大樹」的願望仍在心底，總有一天，你還是要回到繼續求學的路上來。畢竟，你還那麼小。但花開花落，自有時節。在個體生命的成長過程中，外力只能通過內力起作用，任何人都無法代替你去經歷，不論是苦，還是樂。所以不論是你再次求學，或是接受我和舅舅伸給你的「橄欖枝」，都一定是你根據自己的意願與判斷，自覺而不是自發地選擇適合自己的路。我和舅舅會始終在你身旁，盡我們所能地幫助你，理解你，支持你。

因為當時我已經不在北京長住，所以當我第一次到北大幫你選課的時候，你已經旁聽了兩個多月，距離上次見你已經一年多了。冬日的早晨，並肩走在北大的校園裡，一種奇異的感覺在心中升騰。長期以來，我已經習慣了做你的庇護者和引導者，習慣了責任帶來的沉重感。有生第一次，享受你的照拂與指引。你輕車熟路地帶我找教室，介紹我認識你的同學和朋友，拿著厚厚的課程表給我介紹課程，甚至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都要我坐在座位上，等你把飯菜端給我，淡淡地跟我說怎麼物美價廉地「搞」到北大的飯卡和借書卡，說什麼也不要我給的錢，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存款…..自信、合群、樂觀、有主見，陽光映照之下，你神采飛揚，我如同初識。這是我一直放心不下的芳芳嗎？真的嗎？突如其來的幸福，讓我有些暈眩。

我發現，你變聰明了，不論是在生活中還是學習上。我拿著北大英語本科二年級的複印教材給你講了講，明顯感覺你的接受能力有了質的提高。選的課也可圈可點：近代歐洲史，心理學，英語，現代西方藝術……而且因為同一課程的老師和時間安排都不一樣，經過你細心的選擇安排，老師的質量和你的時間利用都達到了最好的效果，讓我心中不由暗暗讚歎：這孩子搞資源、做規劃、執行的能力，怎麼一下子就進步這麼大，真的頗有幾分我的風格。從你身上，我終於看到了精神與技能傳承的對接與呼應。

原來人是可以越變越聰明的，只要你一直在向正確的方向努力。

我竟然已經忘了，由笨變靈的路，自己也曾走過。數學曾是一場惡夢，高考數學都不及格。後來竟然以極高的分數考過了會計師和保險經紀人，連註冊會計師的《財務管理》竟然也「混」過去了。我自己都感覺突然間數學就通了。而今年過四旬，學習效率越來越高，不論是歷史、藝術、教育、哲學還是心理學，一本專業書或准專業書在手，短則一兩天，多則三五天，不但能夠看完看透，做精到的讀書筆記，還能夠通過自己的思考，融入自己的整體知識體系，達到向他人口頭或書面傳達的程度。回頭看看，進步的速度頗讓自己心驚。

想來想去，原因大抵在於閱歷與知識的跨學科有序積累，提高了創造力和理解能力。而最寶貴的積累就來自於和孩子們在一起時，為引導孩子進步而被動進行的「全方位」學習。大概就是俗話所說的「花開有期，靜待開竅時節」吧。所以孩子開花的時節，我也開花了。但為什麼自己在教育引導孩子的時候卻急昏了頭，很多時候完全做不到「靜待」呢？其實我最該感謝的是兩個孩子，是你們把已經成年且固化的我拉上了新生的成長之路。

你在北大旁聽期間，曾經發給我一篇《悲慘世界》的中英文讀後感，讓我給看看改改。這篇文章文筆清新，邏輯明晰，思想深刻，正是我為你師4年里苦求而不可得的。英文的進步也可圈可點，但當時我無論如何也不敢指望，在即將到來的競爭平台上，你的英文水平會「完勝」同在考核期的其他名校畢業生。我當時的欣慰與開心，和康康接到韋伯錄取通知書時的感覺一模一樣，而且更勝一籌：兩個孩子在家上學都畢業了。康康看了姐姐的文章後也大為折服，連呼：「媽你信不信，姐姐到韋伯讀書一定能得一等獎學金！一定能！」並從此背上了「思想包袱」，因為當初唯一的4載同窗憑藉自學實現這樣大的進步而頗為負疚，深感壓力。

更讓我驚喜莫名的是，你敢於表達「愛」了。

北京一別，我回到昆明，專心教書寫作。忽一日，接到你的微信：「舅媽，也許是我太木訥，太不善於表達，很多話說不出口。但我真的愛你，愛康康。想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這一喜非比尋常，竟勾起無盡心酸，一時無語，唯有淚濕。如此豐富的情感，精緻的文筆，勇敢的表達，這是6年前那個不敢正眼看人的你，買件衣服都說不出意願與感受的你嗎？

無言愧疚，我欠你一個肯定，如同你欠我一句「愛」。想當初，我正剛強你正弱，雖是朝夕相處，心隔萬水千山。現如今，身隔萬水千山，心靈觸手可及。卻為何，滿腹話語，欲說又止？粗礫剛強如我，內心有多少羞澀，為何不能在我最欣賞你的時候，告訴你我的欣慰與自豪？難道我不是欠你一句真心的讚揚，如同你欠我一句真實的示愛？孩子，給我時間，讓我變得柔軟，再柔軟一些。給我時間，讓我習慣，習慣你們長大的日子。

起飛

在你和康康在家上學乃至離家歷練的日子裡，舅舅一直統帥全軍，是軍師，是主帥，更是大家的主心骨。在我最猶疑最痛苦的日子裡，是舅舅始終鼓舞著我的信心，堅定著我的信念，磕磕碰碰走出了一條新路。在你離家兩年的時間裡，也是舅舅無時無刻不在為你做著當初對我做過的事。欣喜地看到你全方位的成長，舅舅不禁對我反覆叨念：「也許可以了，也許她準備好了，可以試一試求變了。」

當時的你已在北大學習半年，心思浮動，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個主攻方向，心中念念不忘的還是一紙證明自己的文憑。我和舅舅商量後，徵求你的意見，願不願意到昆明來，讓我指導你考托福。以你的英語功底和努力程度，加上我的指導，托福考個超高分並非難事，其含金量遠遠超過外語學院的一紙文憑。

你搖頭，直言「不想和長輩一起共事」。我理解你想獨立證明自己的意願，不再勉強。條條大路通羅馬，自從你和康康離開我的羽翼，我就只建議不要求。但當你提出想去北京外國語學院學英語專業時，我和舅舅覺得以你的自學能力、英語母語水平、品格和努力程度，如果把拿文憑的幾年時間用在一個更有挑戰的工作平台上，收穫會更深更廣，對未來道路的選擇會更精準。儘管覺得時機仍然不太成熟，但仍然把那條早就準備好的「後門」向你敞開：你是不是願意到那家留學公司試一試？其實我和舅舅對18歲的你是否能夠進得了這個「後門」，絲毫沒有把握。

這家出國留學諮詢公司規模不大，卻是當之無愧的行業翹楚。別的公司都是四處拉客戶，它則是提前截止，儘管收費較高，仍需嚴格限制客戶人數。對從業人員要求極高，業務不斷擴大，因此總是救賢若渴。公司的三個股東都是我們的好友，從業多年，口碑極佳，頗有著述，做人做事無可挑剔。我們彼此敬佩，意氣相投，是毫無利益關係的私人朋友。跟這樣的朋友張口，說是「唯才是用，不計人情」，但你畢竟才18歲，再成熟也有稚嫩之嫌，萬一太讓人家失望，搞不好大家都會尷尬，連朋友都沒得做。但心裡還是抱著一絲希望，萬一行呢？實在幹不了業務，咱們憑著勤奮誠實，當個文員也行啊。這麼好的工作環境，對英語、文筆、思維、思想、情商、溝通、執行力的要求都非常高，同事的職業和技能水準也比較強，對你的成長實在再好不過，可比上大學的性價比高多了。

你一聽，忙不迭地說願意。於是舅舅親自出馬「走後門」，再三聲明「唯才是用」。兩星期後你通過面試，和同一批的另外3名實習生一起上班，開始一個月的考核期。另外3名實習生都是大學畢業生，有一位已經畢業工作多年。相形之下，你這個小學肄業生，簡直卑微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事實證明，就如同當初申請美高的時候低估了康康一樣，這一次，我們也一樣低估了你。

那段日子，你在公司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我和舅舅提心弔膽，每天打探消息。留學諮詢業是出了名的工作時間長，壓力大。你住在北六環以外的鳳凰嶺台頭村，公司在朝陽門，每天路上要奔波6個小時，換六次車。霧霾重，工作壓力大，你又想多做一些多學一點，每天睡眠的時間都嚴重不足。結果有一天累病了，讓幾千里之外的我們心焦如焚，一疊連聲地催你就近租房子。

你一向老實謹慎，連傳來的好消息也十分保守，都是十分可靠，經過求證的。說讓翻譯英文資料了，主管稱讚英語水平還不錯；主管說模擬演練交流也很好……心裡七上八下，時喜時悲。

好不容易快熬到考核期結束了，一聽到股東之一的一位經理提議讓你在家辦公，第一反應就是人家在變相「打發」你走人了。結果卻是這位經理看你工作和路上奔波太過辛苦，實在心疼，想讓你把業務拿到家中做一兩個月，等公司搬到新址再接著上班。一場虛驚。儘管如此，我們還是熱切地盼望著塵埃落地，你能夠被正式錄用。這一步對你的意義之大，只有我和舅舅心裡最清楚。

考核期即將結束時，公司又進行了一次針對實習生的考核，等待結果的過程真是煎熬，儘管你一再說公司上上下下對你都很滿意，我們仍然不能安心。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跟公司股東之一的一位朋友聯繫，請她如實告知對你的意見。她說已經決定正式錄用了。經我們一再催問其中是不是有人情因素，這位朋友驚詫地說：芳芳非常上進和勤奮，做事也非常用心，這正是我們需要的，針對芳芳的錄用，我們沒有開後門，是考核後大家覺得挺不錯才錄用的；芳芳非常努力，未來有很大的潛力和上升空間，我們還要感謝你呢！

花期已到，捷報頻傳。

不到一個月，你就已經在接手和別人一起做業務了。也就是說，一個18歲的小學畢業生在幫助中國最優秀的高中生進入世界頂尖的大學。我發給你一條微信：「我為你而驕傲。無比感謝你，因為你教會我的比我教會你的要多。」

你更懂得了感恩。如願以償地被這家公司正式錄用以後，你深情地在朋友圈中寫道：「回顧這一個月的時光，我在**的巨大成長是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在這裡不僅僅是收穫了一份工作，同時找到了我的人生定位與價值。當我不再怯懦的背對這個世界時，便找到了專屬的那扇門。正如一頭雄獅一樣，我不會停滯前進的腳步，努力的追尋我的夢想。沒有最好，只有更好。最應該感謝的是一直為我無私奉獻的舅舅，指引我前行的方向。我會用行動回饋這份恩德！」

此生幸會

你離家的前夕，我左衝右突找不到你的出路，覺得15歲的孩子不上學就無路可走，甚至覺得花在你身上的心血全部付之東流，為此深深自責，埋怨自己不能給你一條走得通的路。甚至痛悔，早知如此，何必把你從黑暗中拉出來？如果沒有打開心靈的眼睛，如同黑暗中從未見過光明，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痛苦與掙扎。卻渾然不知，沒有思想就沒有痛苦，自然也就沒有成長，這樣的生命與牲畜何異？每一次成長都是掙脫舊我，擁抱新我的過程。沒有當初痛苦與迷茫中的掙扎，哪裡有今天的堅定與從容？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我作為教育者的職責已經告一段落，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通。當你跌跌撞撞卻無比堅定地走通了你的路，你也打開了我的眼界，讓我見證了生命的無窮潛力與自然成長曆程，知道了成長曆程中耐心與等待的含義。從此，無論面對任何需要引導與激勵的生命個體，我都無憂無懼，我的愛與耐心都可以穿透表象與時光，看到那朵早晚都會盛開的花。

更重要的是，通過你，我進入了愛的更高境界。愛不僅僅是語言，愛更是行動，是付出。沒有行動，愛的語言再動人也只是自欺欺人。天生聰穎和父母的無原則溺愛是最大的陷阱，滋生和助長了我的自負與自我。這註定了我的前半生都深陷心理衝突與自我校正的泥潭。青少年時期開始，好書助力，我開始進入自我教育的平台，讓我看到了人生的至高境界，人性本質的醜陋與美好。一邊是根深蒂固的原生家庭的烙印，是自私自利的人類本性，一邊是極高的道德和人性標準、以及對此的熱切追求。兩者激烈的衝突與分裂，讓我無法安靜平和。但要深刻地反省與改變自己，往往是個人之力所不能及的，必須有強大的外力推動。身為康康的母親和你的「後媽」，亦師亦母的雙重身份，對你們倆沉重的責任感，激起了我無盡的勇氣，更給了我用之不竭的動力，逼我正視自己的不足，為了你們而改造我自己。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而和你在一起的那4年，於你是新生，是無邊渾噩中的覺醒；於我則是重生。新生與重生的區別在於，新生的個體只能是新生命，代表著從無到有的自然過程，沒有舊我的拖累與撕扯，生命個體往往是由無知被動逐漸走向自我覺知與主觀努力，所以一般情況下反覆較少；重生則意味著舊我的死亡與新我的誕生，伴隨著死亡與難產的雙重痛苦，即使有外力相逼，但更多時候要完全依靠自我的主觀努力，甚至因與舊我的激烈對抗而發生大幅度的倒退，直到新我艱難地誕生和成長。兩相對比，付出的艱辛程度、痛苦與衝突的激烈程度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因此，你曾經有多煎熬，我就有多煎熬。同理，你有多少成長，我就有多少成長。感謝生命的厚愛，讓我曾經陪伴你走過一程，喚醒你的同時也是喚醒了我，共同渡過了那條湍急的河，並且有底氣去渡過更多的河。生命的價值由此凸顯。

如今的我，終於用付出與收穫、痛苦與成長掙脫了原生家庭與成長環境的桎梏，換來了身心的統一，心靈的寧靜與平和。一旦內心的衝突不再，就開始輻射出照亮他人的光芒與熱量。所有這一切，都有你的一份功勞。為此，我深深感恩，並已經篤定紮實地走在感恩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