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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敏洪親筆新作:願你的青春不負夢想》第五章 事業—把小事情做成大事業

好書共讀系列之《願你的青春不負夢想》

與你一起探尋和分享俞敏洪的心智勝境!

第五章 事業 — 把小事情做成大事業

人生要有暢遊大海的勇氣

記得中國古代有一個將軍拋錢幣的故事。

有一次,一個將軍在打仗以前對所有的士兵說,我們來拋手裡的一把錢幣,看看今天到底能不能打勝仗。如果錢幣都是正面朝上,我們就可以打贏。這個將軍把錢幣往上一揚,讓所有的戰士看,結果所有的錢幣都是正面朝上。戰士們軍心大振,歡聲雷動,一舉把所有的敵人都打敗了。戰士們在狂歡的時候,將軍重新把錢幣拿出來,結果發現錢幣的兩面印的都是正面的圖案,隨便怎麼拋都是正面。

同理,如果我們對自己的生命有自信,那麼無論怎樣拋,我們命運的硬幣都是正面朝上。當然,這並不是說要盲目地自信。因此,我們要做到下面幾件事情。

第一,要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或者能帶來良好結果的事情。你要有良好的判斷力。讓你喝一桶水,你肯定喝不下去,但是讓你喝一瓶水,你就能喝下去。所以,當你只能喝一瓶水的時候,千萬不要有喝一桶水的胃口,否則你會把自己撐死。當你只能背10個單詞的時候,千萬不要決定一天背1000個單詞,否則你會把自己憋死。你要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

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這還包含了另外一層意思,就是說你一定要坐在你能夠勝任的位子上。如果你在一個不合適自己的位置上,最後的結果一定會把自己毀掉,因為你在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

第二,一定要運用常識和智慧,遠離危險和不幸。我們生活中的很多不幸是因為自己的判斷失誤、自己的魯莽或者自己不用心思考而造成的。只要你用心思考,你就會遠離這種危險和不幸。

我舉一個例子。四年前的冬天,新東方有一個學員在四十七中上課,晚上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發現學校的大門已經關上了。鐵柵欄上有尖尖的紅纓槍一樣的箭頭,他認為自己爬過去沒有問題。但是那天剛好下了雪,鐵柵欄上面結了冰,他翻到一半的時候,一不小心滑下來,整隻手被鐵柵欄的紅纓槍穿透了。這就叫沒有常識。當你發現鐵柵欄很滑的時候,當你發現翻過去已經有50%以上危險的時候,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敲門,把值班的人叫起來,哪怕被他罵一頓,你也可以安全地進去,而不是翻越鐵柵欄進去。那個人在醫院裡住了一個禮拜,最後將永遠帶著一隻破殘的手度過自己的餘生。其實,很多危險是可以避免的,但是你沒有避免,這是因為你的判斷失誤。

同時,不要為了避免危險而變成膽小鬼,一定要做有一定把握的但有點冒險的事情,這是成就事業的最好方法。當你發現成功的可能性有50%的時候,你就可以去做。另外,一定要有一個前提,如果你失敗了,你是能經受住的,不至於變成神經病,不至於自殺。

比如說,當初我從北大出來的時候,實際上是帶有風險性的,因為1990年從北大出來意味著失去了鐵飯碗,意味著一輩子不知道把戶口落到什麼地方去,意味著自己的檔案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放,何況我的檔案里還有一份一級記過處分的記錄。

我預料到沒有任何一個單位敢要我,但是我是有把握的,因為我知道出來以後每天晚上可以去上課,我作為老師是合格的,我每天晚上賺20塊錢是合格的。如果我每天晚上能賺20塊錢,一個月就能賺600塊錢,而當時北大給我開的工資是60塊錢。我在外面上課賺的錢比在北大拿的工資多了四倍,即使我租房子,也能養得起我的家人。

我是在這種前提條件下從北大出來的。後來做新東方,也是有前提條件的。我認為,如果把我前兩年所賺的幾萬塊錢全部投入進去,即使這些錢都損失了,我也不會自殺。因為這隻能說明這兩年我在經濟上毫無收穫,但是我還是一個老師,依然可以從一晚上賺20塊錢開始干起。由於有了這個前提,1993年我就敢於把我所賺的錢一次性投入新東方。因為我知道,這個失敗對我來說能夠承受得起。

當你發現一個失敗對你來說能夠承受得起的時候,你就要去冒險,你就要去大膽地嘗試,否則你的生命將會因為你的謹慎和小心失去色彩。你會像田螺一樣,碰到任何事情就往裡縮,因此你就失去了像魚一樣在大海里暢遊的機會。一隻田螺一輩子所走的路也許很多,但是它永遠在殼裡,永遠在繞圈子,永遠沒有離開過自己周圍一方寸的沙灘。但是一條魚可以游遍大海,因為它擺脫了田螺的膽怯。

所以,一個人對自己的過分保護也會使自己失去機會。如果你要讓自己能夠像魚一樣暢遊大海,那就必須有勇氣。

創業者必備的素養

我認為創業有三大要素:第一,要認清自己;第二,要積累經驗;第三,要成為領袖。這些都非常重要。

認清自己,突破局限

什麼叫認清自己?每個人都是有自我局限性的:個性上,有內向的,有外向的;做事方式上,有喜歡自己做事的,有喜歡把一個團隊融合起來做事的。你要想辦法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適合什麼樣的創業項目。

有的人坦率地說就不適合合夥一起干,就適合一個人干,所以我也挺佩服那些企業家的,上市了自己還擁有90%的股份,我覺得太牛了,我上市的時候,只有20%的股份,其餘的都被人「搶」光了。後來我覺得我太無能了,我要是有80%的股份,那是一個什麼概念啊?但是人就是不一樣的,我把股份分給別人,所以遇到我這樣的人,你就可以跟著我干。但是可能你遇到的另外一種人他就喜歡緊緊攥著,難道他就不是一個企業家嗎?他是,只要他有能力,自己幹上去,給人足夠的錢,就不給你股份,也可以。

所以,每個人都不一樣。你看今天的華為,任正非就是不上市,他幹得也挺好。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方法來運營自己,只有認清自己的長處才能夠把事情干好。

認清自己的過程是一個突破局限的過程,也是一個增加勇氣的過程。比如說你認清了自己是一個非常懦弱的人,這個懦弱已經使你變成一個膽怯的人,已經變成了創業和做其他事情的一個障礙,那你就要想辦法突破。

這個突破有的時候是有難度的,比如說我對失敗的突破是沒有心理障礙的,高考考了兩年,第三年繼續考還覺得挺開心。但是後來我發現我做別的事情會有障礙,比如說我在大學的時候,根本就不敢到人面前去做演講,北大整整四年我沒參加過一次學生活動,就是怕到台上一講,大家把我給轟下來。

我現在怎麼敢在公眾場合當眾講話呢?很簡單,後來在北大當老師了,不得不講,我就開始慢慢練習在別人面前講話的勇氣,最後發現講話這件事情不算一件難事,然後自己再慢慢往前發展。

剛開始做新東方的時候,當時的生源都在北大、清華,我也雇不起別人給我貼廣告,所以每天晚上就自己去貼廣告,又怕學生認出我,就穿著棉大衣,晚上戴副墨鏡,戴著帽子和口罩去貼廣告。沒想到即使這樣,還是被認出來了。我半夜12點在北大校園貼廣告,結果學生過來覺得這個人怎麼那麼奇怪,左看看右看看,說這不是俞老師嗎?我只能把口罩摘下來了,說:「是我。」他說,俞老師,這個事情你不用自己干,我們學生就幫你幹了。所以,第二天學生就開始幫我貼廣告。

我發現其實你認為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別人不這麼看。有的時候你認為失敗很丟人,其實別人不這麼看,在你自己心目中,認為很丟臉的事情,在別人眼中根本就什麼都不是。事實上,很多人90%的精力只關注自己在幹什麼,你離婚了與我何干?你被女朋友甩了與我何干?所以你不要把自己的事情看得太重,你也不要把自己的失敗看得太重,這就是突破局限。

積累經驗,迎接失敗

第二是積累經驗。這是什麼概念呢?積累經驗的過程就是不斷迎接失敗的過程,只有失敗才能給你真正的經驗教訓。如果一路成功,比如說你談戀愛一次就成功了,你跟這個女人過一輩子,請問你有沒有戀愛經驗?非常有限。但是,你談一個失敗了,談兩個失敗了,談三個失敗了,你最後就會開始琢磨我為什麼失敗,我身上到底有什麼毛病,這個毛病怎麼改才能讓女孩子喜歡我,慢慢就談上了自己真正喜歡的戀愛。

我常常說我特別後悔一次性就把新東方做成功了,這個太要命。因為我從北大出來就做新東方,從13個學生干起,干到3年以後,同期在校學生就已經到了5000人,一年4期已經到2萬人,年收入近2000萬元。我覺得做得很成功,所以一直抓著新東方不放,自以為是。

但我周圍很多做成大事的人,都不是一次做成事情的。馬雲的阿里巴巴是他做的第五家公司,史玉柱更是第一家公司慘敗,欠了人幾億塊錢,到處躲藏,最後東山再起。很多創業者都是度盡劫波,才終成正果的。

成為領袖,走向成功

第三個要素是成為領袖。馬雲到最後能做成阿里巴巴,跟他前面的創業經驗有著重要的關係。所以,對你來說,你不能說我做失敗了一家公司,我就不做了。但是一般人就會這樣想,會不會自己不是干這個活的料?既然你覺得不是干這個活的料,算了,我為盛希泰打工算了,你可能會這麼想,但是你一旦說我不是干這個活的料,我打工算了,你就把自己整個人生的性質改變了,你本來是一個英雄,但是變成了一個跟隨者。

性質是不能隨便改變的,我跟朋友盛希泰一般來說絕不可能為人隨便去打工,因為我們覺得我們天生就必須是成為領袖的人物。儘管我在大學的時候覺得自己跟狗熊一樣,但是一旦意識到成為領袖的好處,你就會不斷加強自己成為領袖的氣質。明明沒有道理的事情,你只要用堅定不移的口氣講出來,它就有了道理。明明這條路走不通,只要你手一揮告訴大家,跟著我一定有飯吃,大家就跟著你走。你不能說這個事情我覺得可能也走不通,我們走著試試看吧,那就沒有人跟著你走。

我跟盛希泰當初想成立洪泰基金,盛希泰原來是做PE的,PE就是公司上市以前幫公司融一大筆錢,一融就是五到十個億,這跟天使投資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但是盛希泰那種堅定不移、不容置疑的口氣,就是只要我們兩人干,天下天使非我莫屬,非洪泰莫屬的氣概,給了人很大的信心。當時還沒有洪泰,但洪泰果然走到了今天,所以你會明白,領袖氣質是什麼。

領袖就是你作為一個引路人,把一件事情引向成功的最必要條件。領袖氣質絕對不是個人英雄主義。項羽和劉邦的區別在什麼地方?項羽是典型的個人英雄主義,他底下沒人,覺得老子天下第一,好不容易他底下有一個范增,結果還把他氣得得了背疽而死,這不是領袖氣質。劉邦有領袖氣質,他公開告訴大家自己什麼都不懂,但是跟著我,大家最後一定能把這個國家拿下來,我只懂一件事情,就是我相信帶著大家的方向百分之百是對的,至於剩下的事情,是你們的事情。

如果你作為一個領袖什麼都自己去干,今天看到地沒掃乾淨,把人罵一頓,明天看到花沒插好,把人批一頓,後天跟政府打交道,你的公關員沒有打下來,自己就親自擼胳膊上陣,那你根本就不是領袖,你是一個管家婆。領袖確實要知道哪個細節會帶來大問題,必須關注好。比如說我對新東方任何一個教學點的防火設施絕對是百分之一千的嚴格要求,必須反覆強調,剩下的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教室有垃圾跟我沒關係,那是資產管理部的事情、後勤的事情。重要的事情是方向對,領袖是指方向的。

領袖只有兩個要素:

第一,方向永遠是對的,不對也要讓大家相信是對的,這是領袖。當然,我想說的是,當領袖的人千萬不要真的方向錯了,如果這樣,作為企業領袖,就是把大家帶上毀滅之路。

第二,領袖用人,手下要有一批精兵強將。劉邦被項羽打得七零八落的時候,還跟部下說項羽肯定不是我的對手。因為他說我手下有張良、韓信、蕭何,項羽手下有誰?什麼牛人都沒有。一個人手下什麼牛人都沒有,能幹成什麼事情?領袖最大的能力就是識人、用人、留人,這是最厲害的。

如果把以上三點做好了,我覺得你成就大業就比較容易了。我再重複一遍,叫認清自己,突破局限;積累經驗,迎接失敗;成為領袖,走向成功。如果做到這些的話,我覺得創業的基礎就全有了。

最後一句話告訴所有人:

要充分依靠自己,同時努力利用資源,因為事就是你自己干出來的。

真正的精英一定是具有家國情懷的人

精英不是利己主義者

我覺得一個人總是想著利己的話是不會有利的。你不顧及別人的利益,你自己的世界就會越來越小。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想想看,如果你周圍有一個人,不管他多麼聰明,越聰明,我覺得越有危險,他又很自私,你就會離他遠一點。

在我身邊的朋友中,凡是又聰明又特別精明的人,我一般不會把他當朋友看。我會分辨誰是又聰明又精明,又特別自私的人,我表面上會應付,但不會上當。我本人也是利他主義精神的弘揚者,我希望可以為周圍的人帶來更多的快樂、更多的幫助。我覺得這樣做挺好的。你的世界會越來越擴大。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現在各種各樣求我辦事的朋友挺多,因為我到這個地步了,社會資源比較豐富。很多人都是孩子要上學,需要輔導,也會找我。我每天要花一到兩個小時來處理這樣的事情,有的時候也挺煩的。我覺得對你來說是一件事情,對這個家庭來說就是無可替代的大事,我就要想辦法幫忙。

後來我發現其實沒浪費時間。等到我自己遇到事情的時候,或者新東方遇到事情的時候,很多事情就是你打一個電話,告訴我遇到這麼一件事情,在合情合理的範圍內能不能幫我解決,對方一般來說都會說,俞老師,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通過這樣的交換,你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寬。當別人知道你是一個特別自私的人,有好處你才出現,沒好處就不出現的時候,你再倒過來求別人幹事情,別人是不會幫你的。

我後來發現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精明沒有問題,自我成長也沒有問題,但在自我成長的過程中,一定要考慮到關注別人的感受,幫助別人。這對我們生命的寬度和高度一定是有好處的。

企業家需要家國情懷

我覺得一個自私的、只關注自己利益的人,不管多麼成功,都不能叫作精英。在中國社會,真正的新精英的定義是既能自我成長,又能幫助這個社會進步的人。社會不僅是指中國,還包括世界在內。必須要成為有家國情懷的人,包括對中國體制變革的探索、經濟發展的探索、文化進步的探索,這就是我們這一代人的使命。

什麼叫家國情懷?清末的那一代知識分子,包括孫中山這些人,把清政府推翻,五四運動推翻舊的社會體制,到抗日戰爭之前的民國時期,那麼多知識分子每天探索中國應該往什麼方向走,包括我們非常熟悉的魯迅、胡適、朱自清。新中國成立以後,為了真理不惜犧牲自己生命和家庭的,像顧准這樣的人物就是真正的精英人物。精英人物必須有大的擔當和責任,然後再跟自己的發展相結合。

從這個角度來看,中國現在所有的企業家都很難說是精英人物,因為大部分企業家只關注自己企業的成長。現在我也發現一個新的氣象——中國的企業家也喜歡憂國憂民。當然,憂國憂民的本質是很多企業家為自己的企業安全擔心。因為你憂慮自己的企業,就會要求國家制定一系列保證民營企業健康發展的政策和制度,這些政策和制度的健全就推動了中國企業的發展。我覺得這也算是好事。

不能抓住機會,你終將孤獨一生

我覺得,一個人懂得承擔責任很重要。

現在的年輕一代在承擔責任方面做得有些差,我們大部分情況下只關心自己,關心自我,連個人責任都還沒有承擔起來,更不用說社會責任和民族責任。但如果說我們不能承擔責任,不能有擔當的話,到最後將是一種「生命不可承受之輕」的狀態,就意味著你覺得好像身上沒有責任,一輩子飄飄然地就過去了,回頭一看,發現因為不願意承擔責任,就沒有收穫。任何不願意挑擔的人,只能空身前行。

我們現在都是在父母的無私關懷下成長起來的,但是上了大學之後,有多少人回頭去看能稍微多給父母一點關心?其實很多父母不需要你的錢,只因為你對他們的一句關懷,只因為你寫了一封信,就能讓父母感動,讓父母覺得生你很值得,父母不會因為你再去擔憂。這就是我們應該承擔的責任,家庭責任。

當整個民族都不具備擔當感的時候,我們現在再也不去想「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時候,一個民族就變成了輕飄飄的民族。

我們天天在社會上混著,但是天天心裡充滿著不滿,因為我們知道,我們即使去跟這個社會鬥爭的話,我們也不見得會斗得過他們,因此隨波逐流。但是,最後的結果可能是整個中華民族的前途在什麼地方都搞不清楚了。

我覺得我們要在大學開始學會承擔責任。比如,到了放假的時候,能不能幾個人組織起來,哪怕需要拿出一筆資金,新東方願意出這樣的錢,去考察考察中國農村的留守兒童到底是什麼狀態,去考察考察留守兒童未來會給中國社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中國現在的貧富懸殊不是中國最根本的問題,中國最根本的問題是教育不均衡帶來的差距問題。

我在北大的時候,農村孩子佔北大學生的比例達到了40%,而現在北大的農村孩子只佔到10%,當然這裡面也有農村城市化進程的因素。但是按照城鄉人口比例的話,城市孩子現在佔一半,農村孩子佔一半,原則上北大的農村孩子至少應該佔到30%~40%才對。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教育的兩極分化,中國的農村將會越來越缺乏知識,越來越窮,而留守兒童的心理又不斷被扭曲,這幫人最後沒有知識,會變得越來越窮,城裡的人會越來越富。最後的結果是社會嚴重兩極分化,形成強烈衝突,最後把中國的和諧局面全部破壞掉,所有改革開放的成就,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這難道不是我們每個人應該從現在開始做起去關注的嗎?也許你說挽救國家這樣的事情,你一個普通人做不到,但是做不到也得做,慢慢你就會發現你做到了。我最初連自己都養不活,後來我養活了我的家庭,後來我發現我開始為社會做貢獻,現在新東方一天給兩三千名農村大學生提供學費,就是希望他們能把大學讀完。但是新東方現在做得更多,我們現在已經在中國的很多農村地區,用新東方的直播系統和網路系統開始給那裡的孩子上課,讓農村孩子學習更好一點,也許他們就能考上大學,改善現狀。

我每年都在全國政協提出方案,比如說如何讓錄取的學生向農村地區傾斜,向偏遠地區傾斜。我還提了一個方案,國家正在研究,農村中小學老師的工資必須比城市老師高出30%。這個方案國家告訴我可能是可行的,工資一高,好老師一到農村,農村孩子上大學的機會就多了,就這麼簡單。不要覺得作為一個普通人做不到,只要你想做到,慢慢你就可能做到,但是現在你要有這樣的意識,往前努力。

在一個移動互聯網、互聯網改變世界的時代,任何機會都在你的身邊。如果說我和馬雲這樣的普通家庭出身的人能走出來,你也一定能走出來;現在成百上千的年輕人創業能走出來,你也一定能走出來。

我每天拿到的創業招股說明書大概能達到幾十份,現在總有年輕人可以拿到我們的錢。我們現在都是投資人,給他們投錢了,也意味著他們有想法,他們拿出來的項目靠譜時,就可以用我們的錢來創業。你不能抱怨沒有機會,機會是有的,而且會越來越多,只不過看你能不能抓住。

要抓住機會一定要首先做好準備。我背單詞背到最後背熟了,四萬個單詞在我心中,兩萬個單詞的GRE教學對我來說駕輕就熟,所以我就去教了GRE,最後就有了新東方。當機會來臨時,就看你有沒有這樣的敏感性,有沒有這樣強大的創新能力和抓住機會的能力。

網上流傳著這樣一個小故事:有一個男生一直抱怨自己找不到對象,談不到戀愛。有一次,他認識的一個女孩子邀請他到家裡去玩,這個男生騎著自行車就過去了。過去以後,那個女生跟他聊,聊得非常開心,覺得這個男生其實很有才華,就是人憨厚一點而已,這個女生其實挺喜歡他。後來外面開始打雷下雨,這個女生說外面打雷下雨,挺不方便的,要不你就留在這兒吧。這個男生實在太憨厚了,跟女生說,不要緊,我從來不怕打雷下雨,我騎著自行車就回去了。男生騎著自行車回了家,最後還跟女生打電話說:「我已經到家了。」

誰都明白這個故事的含義,男生沒有理解女生的意思,當機會來臨的時候,你不能抓住,你終將孤獨一生。

從本質上改變自己思維的能力

對於一個商人或者一個企業家來說,有一點必須把握住,不管你多麼不喜歡變化,都要順應變革,善於變革,並且引領變革。

我再怎麼喜歡讀歷史和哲學書籍,也必須每天花一定的時間讀互聯網時代的大數據分析、移動互聯網時代的跨界合作、商業顛覆之類的書籍。因為我知道,對我來說,這不僅是我一個人的自我完善,而且必須讓新東方儘可能趕上時代,因為至少還有35000人沒有離開新東方。只有我進步了,新東方才能進步;只有新東方進步了,管理層和員工才能得到更好的回報。

所以,引領變革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如何把挑戰和危機變成機遇,是企業家最重要的能力,但是這種變革必須從思維邏輯上改變。愛因斯坦說過一句話,要解決一個問題,用原來產生這個問題的思維模式去解決是不可能的,用現有的思維模式去解決是不可能的,這也是常常使很多企業陷入困境的重要原因。很多企業家都會把自己原來做成功的經驗用在解決眼前的問題上,但時代已經變了,商業模式已經變了,挑戰者已經變了,還用過去的思維去解決問題,這是行不通的。所以,我們要養成從本質上改變自己思維的習慣,而這非常不容易,相當於脫胎換骨。

我特別喜歡《阿甘正傳》里的阿甘,《阿甘正傳》里有一句話我特別喜歡,阿甘說:I know I am not smart, but I know what love is.(我知道我不聰明,但我知道什麼是愛。)每一個人只要對自己的生命投入真正的熱愛,對周圍的員工和管理者以及朋友投入真正的熱愛,對企業、事業投入真正的愛,對你的客戶、你的衣食父母投入真正的愛,沒有任何商業模式是變不過來的。

因為商業模式是外在的,而愛在你的內心。

一個人要想創業當老闆,需要八大能力

關於大學生創業,主要體現在以下八個能力上,這八個能力,如果我們能注重培養,就有可能取得成功。

第一個能力是目標能力

首先,誰都想創業,誰都想當自己的老闆,可是你還得問自己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創業?你有什麼樣的目標?想把它做成什麼樣的狀態?我們不是為了創業而創業,而是為了做好一件事情,做大一件事情,並且前提是你在進行自我評估後發現這有可能實現,這個時候你才能開始創業。如果說你都沒有目標,只是一時衝動,只是覺得你應該去干點什麼,並且對所乾的事情又沒有太多的熱愛,那創業就只不過成為一種風氣,而不是現實,你也不一定能做成大的事情。

就我個人而言,我當初做新東方的時候,有一個非常明確的目標,那個時候從北京大學把大學老師的工作辭退後出來做培訓機構,我希望自己能做成一家真正有意義的培訓機構。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目標,新東方的培訓事業才蒸蒸日上,不斷前進。

隨著培訓的開展,新東方的目標也在不斷改變,從最初的做一所學校變成想在全國各地開設新東方學校,到現在我們已經做成了美國上市公司。總而言之,你的目標是上升的,但基礎是不會變的。比如我最初做新東方的基礎就是想做成一所有品牌、有品位、對學生的前途負責、讓學生喜歡的培訓學校,從本質上來說,新東方到今天依然是這樣的。

所以,我覺得目標能力對創業來說非常重要,而且全心全意熱愛這個目標也非常重要。除此之外,需要注意的一個問題是:你的這個目標一定是能做大的,而不僅僅是為了自娛自樂。比如說你喜歡書法,就一下子去創立一家書法公司,這不太容易。

第二個能力是專業能力

如果你對一個專業不懂就去創業,失敗的可能性也很大。就像你開了一家飯店,假如你自己不是廚師,又沒有太雄厚的資金一下子請很多大廚師,就很難把控你這家飯店的質量,而且很容易被大廚師炒魷魚。比如你請了一個大廚師,他做的飯很好,招來很多顧客,這時候他一看自己的地位很重要,就反過來跟你要價,說不給更多的錢就不幹,你一生氣把他開了。這樣一來,你飯店的菜也做不好了,最後面臨倒閉。

十幾年前我開始做新東方的時候,周圍的很多培訓機構都是被優秀老師炒魷魚炒倒了。他們課上得很好,學生很滿意,老師就開始向老闆要價,老闆自己不懂教學,又咽不下這口氣,最後老師都跑到別的培訓機構去了,老闆就只能把學校關掉了。新東方當初能做下來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我自己就是個「大廚師」,也就是說新東方當時開設的很多課程,我自己都能教,因此我的老師在拿到他們覺得比較滿意的工資時,就不會跟我提出非分的要求。他們知道,一旦提出過分要求,我自己能把他們的課給上了,同時又不會對新東方造成太大傷害。

所以,當你白手起家、身無分文或者資金有限時,有一個重要前提:你必須是你創業的這個領域的專家,是一個能控制住專業局面的人。比如你開一家軟體設計公司,自己都不懂軟體,你首先把控不了質量,其次把控不了人才,會很麻煩。

這是第二點,就是原則上必須在想創業的這個領域具備相當的專業知識,達到專業水平,才能有對專業的把控能力。

第三個能力是營銷能力

一旦開始創業,你該怎麼做?比如你的公司開了,產品也造出來了,下一步怎麼辦?如果產品造出來沒人買的話,公司就白開了,有無數公司都是開起來最後卻關門了,其根本原因之一就是他們不懂如何推銷自己的產品,如何推銷自己的公司品牌。因此,我們要做的是把公司「賣」出去,一個是賣公司的產品,另一個更重要的是隨著產品的銷售,賣出公司的品牌,就是說讓大眾認可你公司的品牌,讓大家都知道這個產品是從你的公司賣出來的。

這就涉及營銷,營銷分兩部分:實的營銷和虛的營銷。所謂實的營銷,比如我做新東方,營銷的是新東方的課程,告訴學生為什麼要來上這個課,上完能有什麼收穫。但是無數培訓機構一直以來也在營銷課程,卻始終只是小機構,而新東方能做大,為什麼?很簡單,因為我們營銷了品牌。

新東方開始不斷有內涵,到最後人們不是因為聽到新東方有什麼課程而來上課,而僅僅只是聽到「新東方」三個字就來上課,這個時候品牌營銷就算是成功了。這就是虛的營銷。在中國做企業,品牌營銷往往還跟個人營銷結合在一起,就是說你個人的形象有時候能代表企業形象,所以往往要把個人的道德、行為和企業的道德、行為結合起來。比如很多人講到新東方的時候會說,新東方就是俞敏洪,俞敏洪就是新東方;講到聯想的時候會說,聯想就是柳傳志,柳傳志就是聯想。

因此,在中國,個人品牌的成長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企業品牌的成長,而企業品牌的成長倒過來也帶動個人品牌的成長,這兩個加起來形成你公司強有力的虛的營銷。加上你的產品本身也能被老百姓接受,這樣產品才會有價值。

舉個例子,一家生產鞋的公司,沒有任何名氣,儘管鞋的質量跟著名品牌鞋的質量不相上下,但品牌鞋賣1000塊錢,它的鞋也許只能賣100塊錢,這中間差的900塊錢是怎麼來的呢?是品牌營銷,你沒品牌,所以價格提不高。

所以,一家公司要成功,品牌營銷有時候甚至比產品營銷還要重要,品牌營銷的價值是無限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中國造的包只能賣1000人民幣,同樣材質的包印上LV的標誌之後就能賣10萬元人民幣,背後都是品牌價值在起作用。所以,利用營銷能力把產品推銷出去,把品牌推銷出去,把自己推銷出去,變成了企業發展的一個重要手段,也是創業者必須具備的能力。

第四個能力是轉化能力

第一種轉化是把科學技術轉化成生產力,這是我們常說的一句話。你擁有了技術,擁有了能力,但沒法轉化成產品賣出去,這是不行的。像比爾·蓋茨要是一輩子待在實驗室的話,我估計他就是個窮光蛋。他把自己的研究成果轉化成了微軟產品,推銷到全世界,他就成了全世界的首富。所以,把科學技術轉化成生產力、轉化成產品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種是轉化個人的能力。一般情況下,知識分子創業都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能把在大學裡學的專業知識轉化為社會能力、管理能力。比如我從北大出來,完全不知道社會是什麼樣子,如果抱著書生意氣,抱著在學校里的那種單純思想和行為方式去幹事情,難度會比較大,即使在西方社會也是這樣,更不用說在中國這樣一個複雜的綜合體里。

因此,如果你不能把大學裡的專業能力轉化為社會能力、管理能力,就會很麻煩。你管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許管得很好,但管一幫人並不一定能管好,那麼你就需要學會從管自己一個人轉換成管一幫人,也就是說把專業能力轉化成綜合能力,把專業才能轉化成領導才能。

而這種轉化要經歷很痛苦的過程,我個人從北大出來,到最後覺得自己當了新東方的領導,管著100多人的團體管得比較得心應手,至少花了五年的時間。能力是能成長的,現在我在新東方手下管著近一萬人的教師和員工,依然沒出現什麼大的差錯,表明新東方管理能力的增強。所以,人的能力是在不斷轉化的,關鍵是你自己要努力去轉化。比如有很多大學生性格很內向,不願意跟社會人士打交道,但你要想創業的話,人際交道是不能不打的,不打的話你就封閉了自己,同時把可能成功的機會也封閉了。

第五個能力是社交能力

進入社會,首先你要理解社會,要理解別人為什麼要這麼做。比如我剛開始出來的時候,社會上那些風氣、三教九流,我完全不懂,跟他們打交道的時候覺得特別吃力,新東方的發展也處處受制於人,一會兒居委會的老太太來把我罵一頓,一會兒城管的人來了又把我罰一通,最後弄得沒辦法,我慢慢學會了心態平和,去理解這些社會上的人。最後當你開始混跡於這個社會,並且思想和境界又超越這個社會的時候,你大概就能幹出點事情來了。

你不能顯示出不願意跟社會打交道的樣子,但你看事情的眼光又是超越社會的,「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就是這個概念,小的隱士、沒有什麼出息的隱士才跑到山裡隱居起來,不願意跟社會打交道,那些大的聖人、智者都是在社會中跟人打交道而思想境界又超於社會的人。做企業也是這樣,一個企業家如果不能和社會同存又不能超越社會,就會很麻煩。所以,我覺得社交能力對一個企業家或創業者來說十分重要。

第六個能力是用人能力

僅僅一個人做事情不能叫創業,那叫個體戶。要想創業的話,就得找一幫人,你的合作夥伴、你的同事、你的下屬,這些人從一開始你就得用對了,挑了沒有能力的人,最後做不出事情來;挑了過於有能力的人,最後跟你造反,老跟你過不去,你也做不出事情來。把人招進來了就得讓人服你,因此就得展示你的個人魅力,還得展示你的判斷能力、設計能力,讓大家覺得跟著你走是有前途的,哪怕在最艱難的時候,大家也願意跟著你。

阿里巴巴的馬雲之所以能成功,很大程度要歸因於他的個人魅力,他有能力把一幫人聚在一起,給他們不高的工資,給他們承諾未來,這個未來到最後不知道能不能實現,但大家會有一個期盼。所以,用人能力是有巨大力量的,是領導能力的一個典型體現。

當劉邦打下天下,手下問他為什麼能做到的時候,他說了這樣一番話:其實我自己一點本領都沒有,但我能用蕭何、韓信、張良等這樣的人才,是他們幫助我打天下;項羽身邊只有一個范增,他都沒有能力好好用上,最後一定會被我抓起來。這就體現了領導能力的重要作用,一個孤軍奮戰的人也許能成為英雄,但他不能成就事業。

不管劉邦有沒有打過仗,他都是我們心目中的英雄,還是領袖,因為他創建了一個幾百年的帝國朝代,容納了那麼多有識之士。所以,用人能力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假如新東方沒有相當一批人才,是走不到今天的。新東方有一句話叫「一隻土鱉帶著一群海龜在這兒干」,這隻「土鱉」就是我,而「海龜」就是圍繞在我身邊的新東方的幾十名高層管理者,他們大部分都是海外留學歸來的。

海歸本身眼界是比較高的,很多人的眼睛都長在額頭上,是很容易看不起土鱉的,所以我必須抱著為他們服務的心態,同時自己的學習能力必須超強,在很多方面必須接近甚至超越他們,他們才會服你,才會跟著你干。當然,當你想做出一番大事業的時候,會發現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各種各樣個性、想法的人越來越多,你要能把他們統一在一起,既要運用利益的槓桿,又要動用感情的槓桿、事業的槓桿,把他們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

第七個能力是把控能力

把控能力包括幾個方面,首先是對企業的把控。企業的發展速度是什麼?發展節奏是什麼?什麼時候該增加投入?什麼時候應該對產品進行研發?等等。其次是對人的把控。當一個人走進你的公司之後,他會根據自己的能力和貢獻每天衡量自己到底應該得到什麼,人與人之間永遠會尋找一種平衡關係。人與人之間還有另外一種關係,就是每天都在衡量我在對方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當對方覺得你的分量重,他沒有分量的時候,他是不會來跟你計較的;等到對方覺得他的才能、他的技術或者他的領導力已經達到能和你較勁的程度時,對方不提出來,那他就是傻瓜。

所以,人與人永遠都是處在一種平衡中,而這種平衡需要你對人性進行很深刻的了解,並且隨時把握每個人的動向,滿足他們的需求,同時還能壓制住他們不合理的要求和慾望,能讓他們跟你一條心,不斷往前走。其實,對人的把控能力、對環境的把控能力、對企業發展步驟的把控能力,構成了你創業是否成功的重要條件。

第八個能力是革新能力

所謂革新能力,就是reform、renovation等這樣的能力,也就是需要你不斷把舊的東西去掉,把新的東西引進來,進行體制上的革新、制度上的革新、技術上的革新以及思想上的革新。

從我自己做事情的過程來看,一個人或者一個企業家成長的過程,就是不斷否定自己的過去,承認自己的現在,追求自己的未來的過程。一旦你覺得現在這樣就已經挺好,做成這樣已經不錯,就不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我在新東方經歷了無數次否定,新東方從個體戶發展到家族店,然後變成哥們合夥制,接著變成國內股份制有限公司,然後發展成國際股份制有限公司,最後變成美國上市公司,每一個步驟都脫了一層皮,因為每一次改變都意味著要進行大量的利益改革和結構改造、大量的人事改革和改造,如果改不過來,企業就有可能面臨崩潰。

當初跟我一個時期做外語培訓班的人,很多到現在依然是夫妻店,這是我15年以前的狀態,但新東方迅速把夫妻店改變成了現代化的企業,每年培訓150萬學生。每一次的改革都伴隨著陣痛,但也伴隨著發展。而改革還得把握好步驟,如果改得不好,改得太猛了,企業也有可能崩潰;但如果停滯不走,也會崩潰。這就像中國的社會政治經濟改革,如果想一步到位,一下子把所有東西都變成現代化,就會有危險。但中國若不改,就會陳舊落後,也很危險。

因此,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又不能不走。對創業的改革也非常重要,比如在技術方面,你不更新的話,最後就會失去市場,也會失去機會。在這一點上,我個人非常佩服Steve Jobs(史蒂夫·喬布斯)——蘋果公司的老總,他剛開始在蘋果,後來被蘋果公司弄出去之後做動畫片,電影也做得很好,後來又開始研究iPod, iPod還在熱銷的時候,他又開始研究iPhone,現在iPhone也在全世界熱銷。所以每走一步,他的思想都是超前的。儘管Steve Jobs得了病,身體很不好,但他依然不失為一位創新、革新的英雄和時代的弄潮兒。我們要做企業,就得向這樣的人學習。

總而言之,以上提到的八種能力,是我覺得在創業中最重要的八種能力,也是人們能成就大事業的八種能力。

我為什麼要二次創業

其實,人不存在所謂的一次創業、二次創業,一個人一生就是不斷進步和突破自己的過程,人應該思考的是,到底用什麼方式來突破自己。我覺得依據的原則有三個。

第一,任何人都不能拽著自己的頭髮脫離地球引力,一個人要根據自己擁有的資源和能力,依靠自己的理想和動力做事情。

如果你能輕輕鬆鬆把事情做成,那不叫能力,而是去做那種能把自己拔高的事情、能有某種挑戰的事情,我們創業就是做這樣的事情。如果說創業者沒有資源、沒有能力,卻定了非常高的目標,一定會失敗。如果創業者資源、能力非常豐富,卻做了一件小事情,這也很不合算。我們做事情一定是資源+能力+理想,最後出來的結果不是等於3,應該是300,是這樣的一個過程。

所以,你做的事情一定要比你現在的資源和能力要大,但也不能大到你自己根本沒法控制。我們洪泰圈裡曾經流傳著一份從2013年到現在創業互聯網公司死掉的名單,我初步算了一下,有二三百家,大部分公司應該都是資源和能力沒有配置好。

當初從北大出來的時候,我的資源和能力只能做一個小小的培訓班;等培訓班做到一定程度後,我發現我的資源和能力可以做一所大的學校;學校做大以後,我發現可以把學校開到全國各地去,再後來就做成了一家上市公司。

今天我的資源和能力應該能做比上市公司更加有意義的事情。就像有了錢不能存銀行一樣,因為銀行的利息給得再高,連6%都不到,那是不值錢的。人生如果不去開拓新的領域,不冒風險,儘管一生可能會很保險,卻是最不值得的人生。很多人都知道中國的經濟不好的原因是中國人有的時候光存錢不投資,很多貪官貪完錢放在床底下,錢就變成了一堆廢紙。如果錢都流通了,中國經濟就會更加騰飛。錢只有在不斷流通的過程中,才能創造價值。

現在我擁有的經濟資源、朋友資源和社會資源,包括企業家、創業者、政府領導關係,中央制定政策有的時候還能說幾句話,有的時候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把自己的資源整合起來做點事情,你就是一個傻瓜。

我這個狀態不能算二次創業,因為新東方還在蓬勃發展,新東方本身是我創業的一片熱土,也是我不斷革新的一個地方。那為什麼除了新東方以外,我還要做洪泰呢?因為涉及資源整合。

資源整合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合適的合伙人。當初我做新東方找到了徐小平、王強,把新東方做強做大了。現在要做投資,也要找到合適的合伙人。後來,我碰到了盛希泰,我們倆一文一武、一張一弛,覺得很契合。當然,最重要的是理想一致、價值觀一致,這是必須的。這樣一打配合,我們倆就把洪泰做起來了。

第二,做任何事情都要順應時代。

1991年我出來做培訓,到1993年成立新東方就是順應時代,因為那個時候,中央決定繼續實行改革開放政策,允許中國學生自由出國留學,只要你能拿到獎學金。當時美國人比較願意給中國留學生獎學金,因為中國優秀的留學生,包括北大、清華、復旦等校的學生,很願意到美國學習,美國人盯的就是這幫學生。

當時中國的人,包括徐小平、王強他們出國,本來不打算回來了,美國人對中國人才又非常看好。我當時看到的趨勢是,這個時代需要中國學生到國外去留學,不用擔心不回來。鄧小平說了,中國每十個留學生,只要回來一個就划算了。我個人預計中國是需要留學生的,並且需要留學生帶回偉大的科技時代。

張朝陽、李彥宏這些人基本都是國外留學回來創業,引爆了中國互聯網的發展。儘管現在搜狐不能算互聯網行業最大的網站,但確實是張朝陽從MIT(麻省理工學院)回來做的,那個時候是需要勇氣的。所以,當時我覺得我抓住了時代,抓住了留學的脈搏。

現在為什麼要做基金,要做天使投資呢?就是為了抓住時代。中國的創新創業的熱潮其實已經開始十年了,已經形成了高潮。最新的一輪高潮就是「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口號的提出,國家要通過創業和創新來調動年輕人的積極性,調動我們這樣的人二次創業的積極性,這是國家經濟後續增量發展的一個重要發動機。

在這種前提下,哪怕稍微遲鈍一點的人,都能夠抓住時代特徵。因為人家都向你拋媚眼好幾個月了,你還不知道對方想跟你交朋友,不是有病嘛。國家政策多少年向我們年輕人拋媚眼,希望年輕人參與發展建設。當然,由於種種原因,比如像股市暫時出現了波折,還有很多錢都在做投機,並沒有真正往實業方向走,我覺得這是一個國家經濟發展的必然現象,關鍵看大勢是否足夠好。盛希泰做PE這麼多年,把一家家大公司送上市,我在基層看到一個個年輕人創業,知道一個新時代正在來臨。實際上,不是我們在做一個天使基金,而是這個時代在呼喚我們這樣的人繼續努力。

第三,人最怕被時代拋棄,並且最怕自己變老,所以像我們這樣開始變老的人就必須跟年輕人合作。

我在洪泰基金成立會上專門發表了一個演講,就是「一生與年輕人為伍」。發言最後我說了一句話,我說:「希望在我去世後,如果全世界只有一個人到我的墓碑前面來拜訪我,我希望這是一個年輕人。」當時剛好徐小平坐在第一排,我就加了一句說:「最好不要是徐小平。」如果我都死了,他肯定是一個老態龍鐘的老頭了。

這句話還引起了徐小平的誤解,覺得我是故意排斥他,其實不是那個概念。我想表達的概念是,一個像我們這樣的人,從現在開始往後,不管活多久,都要牢牢記住毛主席說過的一句話,「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歸根到底是你們的」。我曾去俄羅斯專門參觀了毛主席說這句話的地方——莫斯科大學。「歸根到底是你們的」,這個世界歸根到底是我們的,我們是能夠打造更好的、更發展的世界的。我們可以用我們的管理經驗、社會資源幫助年輕人儘可能把一家家新興企業打造成功。

我曾看了一部電影,叫《模仿遊戲》,講的是二次大戰期間,英國傑出數學家圖靈幫助盟軍破譯德國的密電碼Enigma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喬布斯創造的蘋果品牌,logo是一個蘋果被咬掉了一口,據說就是因為圖靈自殺的時候是咬蘋果死的。圖靈自殺是因為他是同性戀,當時同性戀是違法的,在二戰結束後,他被調查,要不就蹲監獄,要不就進行激素治療。當時他為了不中斷自己的研究,選擇了注射化學閹割激素。一年以後,他受不了了,把一個蘋果泡在氰化鉀中,咬了一口死掉了。

喬布斯用這個被咬掉一口的蘋果作為標誌,是因為他對圖靈的崇拜。圖靈做出過重要的貢獻,如果沒有圖靈,二次大戰至少會多延續2~3年,而且多死掉1400萬~2000萬人。然而,這麼一個民族英雄,最後被英國的同性戀法律憋死了。我為什麼要說這個故事呢?其實中國的未來就是發現像喬布斯、圖靈這樣的年輕人,不斷給他們寬鬆的環境,讓他們來為世界創造發展契機,為人類謀求福利。

我覺得我們是擁有資源的普通人,所以我跟盛希泰下定決心,用我們的餘生服務於創業者。盛希泰其實還是一個年輕人,因為他比我年輕了十歲,儘管他看上去比我還要成熟。與年輕人為伍絕對不是說到八九十歲還找一個二三十歲的小姑娘,而是真正讓有激情的年輕人能通過和我們共同努力,來把這個世界打造得更加美麗。

很簡單,資源能力的使用,迎合時代甚至引領時代,與年輕人為伍,跟上這個時代,使我們每時每刻都不停下前進的腳步。

以創新、創業參與時代發展大潮

我本人首先是一個創業者,在20多年前開始了新東方的創業歷程,將新東方打造成了在美上市公司。後來我發現,只要你想創業,就不可能一次成功永久享受;只要你走上了做企業這條路,就要不斷奮勇前進。

舉個簡單的例子,這兩年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到來給教育領域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由一個不太懂移動互聯網的人,到在50歲的今天轉型成一個對互聯網尤其是互聯網和教育的結合進行深入研究的人。

另外一個原因是,我在十幾年前就在做與年輕人創業相關的事情。一個朋友曾經跟我說,十年前就聽過我的演講,並且引發了創業的夢想。從當時對年輕人的評論、指點,到今天做真正服務於中國創業者的洪泰基金,這也是我自己身份的轉型。

我的想法是,以我現在這個年齡,再真正深入科技一線,或者真正有突破性地創造一個商業模式,這樣的可能性遠遠小於我把錢交給年輕人去做,這樣更加能為中國的創業創新貢獻力量,也可能會有新的科技成果或者有巨大發展潛力的公司湧現出來。

最看重這樣的創業者:樂觀主義、自我認可、捨得放棄

我想先談談我會投資什麼樣的創業者這個問題。

首先,我投資的人必須是一個樂觀主義者。所謂的樂觀主義,是他必須對事業的發展有信心,尤其是對中國的發展有信心,必須有對我們這個時代的認可。中國近幾十年起起伏伏,雖然經歷了各種困難和挫折,但是一個不斷向上發展的時代。我本人從來沒有起過到國外生活的念頭,或者說過多地考慮個人晚年享受的事情。我覺得更加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參與這個發展的時代,如果有可能的話,去引領這個時代。

通過創新創業這件事情來發展和引領這個時代,是一個最好的切入點。對我來說,如果一個年輕人本身對這個時代表示懷疑,我就不會給他投資。原因也非常簡單,因為他對時代表示懷疑,意味著他看到了時代某些讓他不舒服或失望的地方。我覺得任何一件事情,只要你對它表示失望,這件事情就沒法幹下去了。

我1991年從北大出來開始創業,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事情。當時鄧小平還沒有南巡講話,但我依然相信中國的發展一定會不斷前行。所以,我希望我們理解的是,我們中國現在出現的一些現象,包括誠信體系不完善、反腐路上的障礙、社會結構調整等,都是飛速發展的社會必然會遇到的問題。如果你遇到一個必然會出現的問題時選擇退縮,生活就沒法過下去了。就像結婚以後,夫妻之間一定會發生矛盾,因為有矛盾你就不想過了,你就想離婚了,那就永遠不會有家。

第二,我覺得所有的創新、創業都是創業者對自己的認可。首先你得學會認可自己,認可自己是相信生命終會燦爛。我常常說人生有兩種過法,一種是比較平庸地度過,比如說很多白領階層或者我周圍有一些朋友都不願意放棄自己擁有的那點東西,那麼也許可以過得很舒服也很平穩,但是沒有奇蹟發生。

1995年年底我到美國去,大概拜訪了七八位大學同學,我跟他們說我在中國做了一個新東方,還不夠大,你們回來跟我一起把它做大,做大以後我們一起分享成果。很多人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如果做失敗了怎麼辦?但是,王強、徐小平這些人就說,你在大學期間是挺沒出息的一個人,你都做成了事情,那我們回去肯定能做得更大。所以,他們就回來了,而且沒提過開多少工資的問題。

我的另一位在美國的同學也特別想回來,他說,老俞,你只要每年給我100萬元人民幣的工資,我就回來。我說現在新東方一年的利潤都沒到100萬元,我怎麼可以給你開100萬元的工資呢?結果他就沒回來。等到2006年新東方在美國上市了,回來的同學都變成了億萬富翁,那個同學後來說,老俞,我當初真應該跟你回去。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想當初,因為當一切都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你再選擇,那就不叫選擇了。

所謂選擇,是在有風險的時候,你對自己的生命抱有希望,你對自己的事業抱有希望,你對與朋友的合作抱有希望,這是一種對自己的認可,也是對時代的認可。如果你沒有冒險參與一件事情的激情,那麼你就不可能享受在這個時代和一幫人做事情的成果。

第三,創業是一個辛苦的過程。沒有任何人能夠保證創業成功,事實上有很多人出來創業,結果是失敗的。我覺得我比較幸運,新東方從只有13個學生的一個班做到今天累計面授2000多萬學員。

我覺得儘管創業是一個艱苦的過程,意味著你會放棄原來的很多東西,意味著冒險、挫折和失敗,但是如果你不願意去經受這樣的挫折和失敗,你不願意放棄原有的生活,就意味著你永遠只能在平庸的道路上走下去。就像我剛才說的大學同學,儘管他現在在美國大學裡也是一個不錯的教授,但是他失去了參與中國這個轟轟烈烈時代的機會,我覺得這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你的放棄就意味著你也在同時放棄平庸,走向創造;放棄迷茫,走向堅定。當然,也可能放棄以後你什麼也得不到,依然是從平庸走向平庸,但是你要知道的是,反正你是平庸的,所以從平庸走向平庸,總比你一直待在那個地方平庸好,因為你至少已經走過了。

不喜歡這樣的創業者:只想賺錢、急於求成

創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創業者有兩件事情我是不太喜歡的。第一件事情是,有人上來就說,俞老師,只要你給我投錢,我保證三年以後給你一家上市公司。我就跟他說,我要的不是上市公司,我要的是你是不是做了有意義的事業,這個事業是不是給社會增加了價值,完成了以上兩點,如果你能同時把它做成一家上市公司,我會非常開心。但是,如果你沒有做成上市公司,依然在為社會做貢獻,我也會非常開心。

我投的是一項事業,我投的是你這個人能為世界帶來的某種增值,而不是給我本人帶來的錢財。坦率地說,我要是為了個人享受,我就不用再去投資創業,況且還要承擔投資失敗的風險。我要的是參與你生命的燦爛,因為我的生命燦爛過了,再次燦爛肯定有困難,所以你的生命燦爛就等於我的生命燦爛,我要的是這種感覺。所以,你不要告訴我可以為我帶來錢,帶來錢是OK,但是我更希望你帶來別的東西。告訴我,俞老師,只要給我錢,我就能給你掙更多的錢,這是我不喜歡的。

第二件事,我不喜歡聲稱想要快速做成事情的。幾個月前,我就提醒我投資的創業者,容易拿錢的時候不要隨便亂花錢,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你根本就預料不到第二天你就可能融不到錢了。話音還沒落,股市的波動就出現了,投資者開始變得頭腦冷靜了。緊接著很多項目拿錢的時候,就比原來要困難很多。

我喜歡的是循序漸進,一點一滴去把事情做大的人,這和創新變革並不矛盾。Facebook(臉書)在做大以前,扎克伯格也只是在自己的房間里做了兩年大學的網站。新東方做了三年,一年只有5000名學生,但是現在每年有300萬名學生在新東方學習。事情是一點一點來的,你的生命一輩子只要把一件大事做好就夠了,並不是說兩年就做成一件大事,一輩子做成100件大事,這樣的人我反正沒有發現。

創業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創業沒有最後的成功,只有不斷地進步。每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不管年齡多大,依然在天天想著繼續創業,柳傳志、張瑞敏都是這樣。海爾的創業創新是非常厲害的,柳傳志把聯想電子送上市了,又把聯想控股送上市,所有投資的項目都是創新創業項目。每個人都在想著如何讓自己生命的燦爛得到延長。馬雲和馬化騰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既是競爭者又是合作者,推動了中國現代移動互聯網往大數據、雲計算方向發展,但是他們每天都在想著第二天是不是會被競爭對手超越。大家可能會想,像新東方這樣的傳統行業,只是一家培訓機構,但是現在新東方的技術人員已經接近500人。

所以,你不要想一下子就能成功,何況作為年輕人,我覺得更加可以輕裝上陣,最後通過自己的事業走向更遠的未來,這非常重要。儘管我們有的時候也會感到很疲憊,但是當面對未來世界的時候,依然會感到興奮。我常常說,如果面對未來世界依然感到興奮,我自己就還是一個創業者。

創業最重要的三件事:堅持理想、走正道、突破創新

但是,當我發現生活費已經解決了,甚至出國的學費也已經解決了的時候,我選擇了放棄出國學習。原因是我突然發現,每天幫助年輕人成長,讓年輕人的考試能多提高一分,使他們能爭取到世界名牌大學的機會,這件事情的意義遠遠超出了我本人能賺多少錢。所以,到今天為止,我還在堅持做新東方。我覺得這是我堅持理想的最好標誌,因為在這20多年中,我有很多機會去做賺錢的事情,比如投身房地產。之所以沒去做,就是因為我堅定地認為人生只能做一件大事,我認為這件大事對我來說就是教育。

第二,一定要堅持正確的方法和路徑。如果一些政府領導幹部真正有政治理想,就永遠不會走上歪路,因為我認為,一個人的政治理想和政客理想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一個人想當官的理想和想要為人民服務的理想,又是完全不同的境界。做企業也是這樣的,想賺錢是低境界,想通過自己的企業為社會做貢獻是高境界。

所以,馬雲希望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馬化騰希望中國乃至世界所有人的交流沒有障礙,李彥宏希望千萬信息一搜即得,俞敏洪希望通過教育來改變普通人的卑微人生,讓他們走向輝煌。這都是理念的引領,只有在理念的引領下,後面所做的事情才會正確。

最後,我也希望所有創業者能不斷突破,而不是模仿。我大概看過至少上千個創業項目,真正有創新意識、有突破意識的項目,坦率地說不到10%,真正有科技創新突破的不到5%。中國未來的發展既要商業大盤子的發展,更需要我們真正有創新的項目帶來中國高科技的突破並引領世界科技浪潮。

我想對各位創業者說,哪怕再艱苦一點,如果你有真正的高科技創新項目,一定要堅持下去,這是國家的希望所在,也是我們中國的創新公司能夠趕上並且超過世界創新公司的關鍵所在。

此外,在這樣一個比較喧囂的世界中,我希望所有創業者都能保持自己的家國情懷。「情懷」是一個已經被用爛的詞,但是當我以前在清華大學做有關家國情懷的報告時,我依然受到了清華大學學生的熱烈歡迎,這篇文章在網上的點擊量以百萬計。這表明其實每一個人都不想蠅營狗苟地卑微一輩子,都希望自己的生命能跟家庭、國家、民族、時代的發展緊密結合起來。

如果一個創業者能向我展示以上所說的素質,只要其中有兩三點讓我感到眼前一亮,我會毫不猶豫地把口袋裡的錢掏出來。

搭建公司組織結構是一門藝術

光有熱血,還不夠

人生如果一輩子不創業的話,永遠是一件遺憾的事情。中國的口號叫作「大眾創業,萬眾創新」,我覺得把「創業」和「創新」放在一起,是一個特別有意思的現象,而且是一個特別好的現象,因為我們創業就必須跟創新的人在一起。

創新有兩個概念:第一,通過創業創新我們自己的生命;第二,通過創新來改變原來某種比較傳統落後、低效的現象,包括公司結構、商業模式、某種制度。現在都在弘揚合伙人制度,這個制度的討論來自一部電影——《中國合伙人》。這部電影很火,但是所有制度變革以及人與人之間包括合伙人之間的關係問題,都不像電影里描述的那麼浪漫。

所謂創業,並不一定要你一個人做,可以一群人一起做,你可以變成創業隊伍中的一員,變成創業隊伍中的引導者。這根據你當時當地的機會,根據你的個性以及你加入時的狀態來定。

創業是不是憑著一股滿腔熱血就能做成?漢高祖劉邦其實是一個沒有太大創業熱情的人,因為他在當時是一個亭長,相當於現在的鎮長,縣裡的管理幹部都是他的好朋友,沒事喝喝酒、聊聊天,他覺得,沒有必要造反。但是,劉邦反而成功了。為什麼?

這其中包含一個重要的創業觀點,一個人真正的成功,要有配合的背景基礎。所以,我現在特別害怕我們的創業者什麼都沒想好,什麼經驗都沒有,大學還沒畢業就開始創業。當然,我不是說大學沒有畢業就不能創業,比爾·蓋茨和喬布斯都是大學沒有畢業就創業,包括現在Facebook的老總,他也是大學沒有畢業就創業了。我想說的是,任何一個創業者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創業成功的可能才會比較大。

這些準備到底是什麼?大學生沒畢業就成功創業的,在中國少一些,美國多一些。因為美國的社會機制比我們更加簡單。一個人有了好的想法、好的項目,尤其是好的技術以後,只要繼續做就可以了。當你組建團隊時,每個團隊的成員都知道自己的角色是什麼,到底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然而,中國的大學生創業者組建團隊時,每個人都想當老闆。所以,我們會發現美國的大學生創業比賽的成功率要高,因為它的商業模式、社會結構、人員定位、創投基金對企業的支持要比中國的更加成熟。

回過來說創業的時候,我最怕碰到一些熱血青年拿著一份項目計劃書,什麼都沒準備好,既沒有人生經歷,也沒有創業經驗,找到我就說:「俞老師,你給我錢吧,給我錢就開始創業。」現在都已經到什麼地步了呢?創業計劃書就是用一張紙寫出一個想法,自己估值2000萬~5000萬元人民幣,說:「俞老師,你得給錢,你不給我就不走。」

這當然是中國創新創業發展的一個現象,但是更加重要的是,很多人都沒有想清楚創業到底要幹什麼。

組織結構崩盤的幾個教訓

我們再回到劉邦這個話題,劉邦為什麼會成功?劉邦成功的原因其實特別簡單:

第一,他有足夠的社會經驗和背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小官僚,知道中國的官僚體系到底是怎麼回事,知道如果一件事情要做起來的話,搭建人才結構和組織結構的重要性。當時的造反派,遠遠不止劉邦和項羽兩個人。只有劉邦是在最開始就著手搭建人才結構和組織結構的,並把這個結構搭建得非常好。

第二,劉邦知道什麼人應該用在什麼地方,從來沒有亂用人,每一個人都用得非常到位。

第三,劉邦用的這些人幫他搭建了一個很好的創業團隊。

第四,國家還沒有成立的時候,劉邦的組織結構就已經搭建起來了。

不要以為公司的組織結構不重要,開心網很多人都知道,它本來應該成為中國最大、最好的互聯網平台,最後成為一家年收入幾千萬元的遊戲公司。他的創始人在回顧的過程中,認為自己純粹專註於技術,但是忘了在最關鍵的時刻搭建公司的組織結構。

還有一個典型例子——凡客。其實我還是其中的股東。我覺得凡客的口號、宣傳做得非常好,在凡客處於上升期的時候,我對它是絕對看好的,只要它沿著原來的發展思路,再把公司組織結構做好,往前走就非常好了。但是,凡客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為了投資人的願望和上市,拚命追求公司要有更大的規模。我當時都買凡客的東西,凡客本來應該賣跟青年時尚相關的所有東西,但是因為組織架構的問題,最後崩盤了,沒有了監控,所有東西都開始賣。直到有一天,創始人陳年走到庫房裡看到什麼都賣,發現不對了,等到發現不對時,已經回不來了。這是什麼概念呢?在公司發展的過程中,組織結構不嚴密以及管理上失控,造成第二步的困難。

如果每一件事情真的那麼容易干成,項羽為什麼會失敗?項羽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他認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優秀的人才。項羽手下是沒有謀士、沒有將領的,他們絕大多數都被項羽氣跑了,只有一個亞父范增留下來,最後也被氣跑了。

第二,項羽認為自己只要下一個指令就行了,沒有一點組織結構概念。所以,他打下了整個秦帝國以後,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分封。他沒有想過要造一個帝國,他想著衣錦還鄉,他完全不聽任何意見和建議,最後的結果就是兵敗。

他本質上沒有構建承載所有業務的組織結構和平台。所以,創業不是說說就能成功的。很多創業者做到一半就沒有了,原因是創業者本身就沒有做好準備,不是切入的項目不好。

不讀書不行

我做新東方以前,在知識上的儲備量一定是足夠的。到今天為止,我每年還要堅持讀60本書以上。不讀書意味著沒有學識,意味著不了解事件。讀書,哪怕翻翻都是好的。所以,到現在為止,我每個禮拜還要去一趟書店。儘管我每周都買至少10本電子書,但是我還會到書店去,因為有一些最新出版的書是沒有辦法馬上獲得的。

在微信上,如果你的朋友比較多,你可以加入一些很有意思的群體,就會有很有思想的文章出現,把那些有思想的文章收藏起來閱讀,讀完以後做筆記,就變成一個好習慣。在閱讀時,我會把微信上的文章複製粘貼下來,讀完後,將其中最重要的觀點做成PPT。

從2016年1月到現在,我的PPT已經接近600張了。600張PPT意味著有600個重要觀點加入進來。我們很多人都可以這麼做,這是知識積累。

我從北大出來做新東方,至少已經讀了兩三千本書了。在北大當了六年半的英文老師,我的英文水平已經練到可以教任意一門課。這些都是為創業做的積累。

不要為了創業而創業

很多人都知道,從2015年年初開始到現在,中國拿到風險投資的公司至少有5000家,已經倒閉的大概有3000多家,我投的公司也有好幾家倒閉。後來我去分析這些倒閉的公司的特徵,很多情況下不僅僅是商業模式的問題,更多的是創始人本身沒有做好準備,導致最後不可收拾的局面。

真正偉大的創業項目有個特徵——創始人本身無比喜歡這件事情,是因為喜歡這件事情才要去做這件事情。

我曾去看葛俊的飛行模擬艙,併當即決定要投資這個項目。原因非常簡單,他們是一些不懂飛行的人,但是硬是製造出世界先進水平的飛行模擬艙。他們是真心熱愛,而我投資的是熱愛背後的市場。很多人都有飛機夢,我就在葛俊的飛行模擬艙試駕了半個小時的波音737-800,真的感覺像在駕駛飛機。同時,如果每個人都加入飛行教育的話,會使中國未來的飛行技術和航空領域的發展變得極其有前景。

最後,我想說,作為一個創業者,你真想創業的話,打造自己比打造任何東西都更加重要。打造自己要打造兩個方面:

第一,打造自己的領袖氣質,打造自己的領導能力,這個領導能力包括帶團隊的能力、商業模式轉型的能力、跟政府和市場合作的能力,這些都非常重要。如果把新東方交給20年前的我,我做兩天就會把新東方做黃了,但是今天我做新東方覺得還是比較駕輕就熟的,因為我的能力隨著公司發展提升了。

第二,打造你的團隊,就像劉邦打造他的團隊一樣。只有把團隊打造起來了,每個人都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最後你的團隊加起來,由一根手指頭變成一隻拳頭,甚至變成十隻拳頭,才能把市場這個事業做出來。

創業不是頭腦一熱、不顧一切

「雙創」活動在全國轟轟烈烈已經開展了差不多兩年。其實,中國的創業早就在幾十年前開始了。我其實已經算是中國中游的創業者,在我之前還有柳傳志他們,比我早了差不多十年。

中國的經濟發展到今天,經濟的繁榮、國家的昌盛跟創業可以說是密切相關的。「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口號的提出,可以說標誌著創業進入了一個新時代。

這個時代有兩個特徵,第一個是創業者更加年輕化。我們當初出來創業的時候一般都是30歲左右,通過這兩年跟創業者接觸,我發現一些有創意的創業者一般都在25歲左右,要比我們那個時候年輕很多。

第二個,現在任何行業的創業者都和高科技密切相關,尤其是跟互聯網相關,或者說跟移動時代相關,創業不再是單純地做一件生意,而是一種連接,把業務、商業模式、人和市場連接起來的一個活動。

要創業,要有準備地創業

我對創業的看法主要有兩點:

第一,我覺得一個人的一生是非要創業不可的。當然,創業有多種形式,你可以一個人創業,也可以一群人創業,也可以加盟創業。但創業這件事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你在為自己的生命做主場,意味著你在為自己的才能搭建舞台和平台,所以我是一直鼓勵創業的。

第二,我認為創業是需要準備的。我不希望我們頭腦一熱就背上書包,把家裡的存款通通取出來去創業。我認為,創業需要基礎。比如說我當初能把新東方做成功,是因為我在北大有了幾年的教學經驗,並且在北大的時候,我就開始做培訓班,為別人做、為自己做。到1993年成立新東方的時候,其實我在培訓領域已經有三到四年的工作經驗,所以在自己創業的時候比較容易成功。

我反對我們腦袋一拍、頭腦一熱,自己不管一切地投入創業。我覺得人應該打有準備之仗,這個仗可以冒險,但是不至於說你完全沒有取勝的把握,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扔進去了。

基於這兩點,我的建議就是:第一,要創業;第二,要有準備地創業,使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得到好的機會、好的成長和好的事業。

創業核心要素:商業模式、創業領袖、創業團隊

就我自己的身份而言,其實我首先是個創業者,我從20多年前開始創立新東方。新東方現在光子公司就有幾十家,每一家子公司都是一個創業項目。儘管是基於新東方平台的創業,但是它不會脫離創業項目的邏輯。同時,我本人又是一個投資者。因為在新東方成功以後,新東方本身就要投資很多相關聯的產業鏈和生態鏈中的項目,現在新東方已經投資了二三十個項目。

同時,我又是一個獨立的投資人。其實在十年前,李開復的創新工場作為第一家創客空間在北京創辦的時候,我既是他的GP(普通合伙人),又是LP(有限合伙人)。我很早就加入了中國創新創業投資的行列。尤其是我跟我的朋友盛希泰一起成立洪泰基金這樣一個天使投資基金時,我跟創業者的關係就越來越密切。

我自己作為老創業者,有一整套對預見項目、預見事情、怎麼能幹成的比較好的觀點和看法。當然也可能是頑固僵化的觀點,因為在現在這個互聯網時代,任何過去的經驗,似乎都不足以俯瞰未來的成功。

作為投資人,我們的每一筆錢花出去都是希望有回報的,現在我們對創業者的判斷會變得非常苛刻。在這個意義上,我作為一個投資人,自己出身於創業,對創業的判斷一般來說都會落到實處。

儘管我也關注跟互聯網相關的各種創業項目的一些數據,包括日活、月活、註冊人數等,但是其實我內心知道,大量的項目數據都是有水分的。對我來說,儘管我關注項目,但是我更加關注項目背後的商業模式。如果你告訴我你有1000萬用戶,那我就會問你1000萬用戶是如何轉化成可以收費的用戶的。如果1000萬用戶轉化成收費用戶的時候只有幾十個人或者上百人,而且這個費用還可能少一點,那我認為這個商業模式就是有問題的。

所以,從我比較傳統的觀點來看,我認為一個商業模式儘管數據很重要,但是數據背後能轉化成真正的商業模式的,可長久發展的體系會更加重要。

儘管在頭腦發熱的時候,尤其是在經濟發熱的時候,大家會搶,比如在差不多O2O最興旺的時候,大家拚命地搶數據不錯的項目。但是實際上證明了那些數據不錯的項目到最後都遇到了重大的困境,而在這樣的困難中,那些真正關注商業模式的執行項目,反而不光活了過來,而且還進行了A輪、B輪的後續融資。這是第一。

第二,我所關注的實際上就是創業者本人,作為第一創始人,你開始創業以後,你本人有沒有可發展的實力和潛質,這其實也非常重要。因為在中國有大量的項目,其實創業者想到了一個創新模式、一個創新思維,甚至最後公司估值都估到了10億元人民幣,甚至10億美元以上。可是到最後,公司依然被做垮了,依然被做沒了。我分析了一下,出現這個結果最主要的原因,是創業者沒有一個把公司帶向下一個發展平台的素質,而且有一些創業者是以技術為主,有一些創業者是以營銷為主,但是他們恰恰缺乏把整個公司變成一個大平台,把整個公司變成從人力資源到行政管理,到和公關政府合作,以及到商業模式能完整地結合起來,並且把整個團隊引領到下一個階段的才能。

這種情況一旦出現的話,表面上這個項目可能暫時做得不錯,但是實際上最後當考驗到這個創業者是不是一個真正的企業領導人時,這個困境就會來臨。其實就我本人而言,我判斷創業者的時候,首先判斷的不是他的技術能力有多高,儘管這一點很重要,也不是僅僅判斷他的商業模式有多好,而是他是不是能把這個商業模式真正變成未來的一家偉大的企業。這件事情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第三個要素就是團隊成員的組合。我比較擔心的是,四五個人、七八個人喝頓酒,吃頓飯,湊成了一個創業團隊,最後每人拿著10%~20%的股份說,哥們,我們開干吧。干到最後發現這個團隊是一幫烏合之眾,要麼沒有一個真正的團隊分工,要麼沒有一個良好的團隊合作和未來發展的機制。這樣的團隊常常會比較容易出問題。我在過去兩年之間對這樣的團隊進行過跟蹤,最後發現80%的團隊都散架了,原因是團隊沒有核心人物,沒有核心分工。

我還發現,反而有一種團隊比較容易穩健,就是創始人先一個人開始了一個創始項目,到最後由於創始項目需要人才,不斷地到外面去挖人才,人才加入,變成了相當於創始人之後的第二創始團隊再加入進來的時候,更加容易有領導和團隊的組合,反而能使這個項目走得更遠。

總而言之,這三點是我投資創業項目的時候最關注的三點。

第一是實實在在的商業模式,當然這個只能從我的眼光來看,也許我的眼光是不夠的。第二就是實實在在的創業領袖,必須是。第三是實實在在的創業團隊。這三個加在一起,這個項目再穩健地抓住機會往前發展,存活並且壯大的可能性就會非常大。

遇到挑戰並不可怕,重要的是怎樣面對挑戰

新東方在發展過程中遇到了一次又一次危機。新東方曾經經歷過美國對中國的封閉時代,在「9·11」事件以後,即使是拿到哈佛大學、耶魯大學獎學金的人都不允許出國。當時新東方的唯一業務就是出國考試業務,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新東方非常敏銳機智地開發了英國、澳大利亞等其他市場,然後我們回過來再跟美國人說,你如果不開放,你們美國的教育將在中國沒有任何影響力,美國人終於認為我們說的是對的。

2002年,美國ETS跟我們打官司打得死去活來,非要置新東方於死地而後快,但是後來,美國ETS為新東方頒發了ETS傑出合作者貢獻獎。對我們來說,每一次的挑戰可能都是機遇。

我還記得2003年當SARS到來的時候,我不得不向我的朋友借了2000萬元人民幣,用來支付給學生的退款。由於我們堅持誠信、負責,當SARS過去以後,新東方一個暑假收回的款項就達到上億元人民幣。

新東方上市其實給我們帶來了更多的挑戰。無數培訓機構在中國拔地而起,因為很多人覺得既然新東方作為培訓機構能上市賺錢,我們為什麼不能?所以大量熱錢湧入。但是今天,新東方依然是全國培訓機構中最大的。當移動互聯網到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喊著顛覆,新東方再次迎接挑戰,積極變革。我相信當繁華落盡、浪潮退去的時候,新東方一定能結出豐碩果實,並開啟新的未來。

對我們來說,遇到挑戰並不可怕,重要的是用什麼心態去面對挑戰,把每一個挑戰變成我們的新機遇和新東方品牌進一步提升的機會。2014年公布的中國品牌排名,是一個完全中立的機構的調查評估結果,新東方排第34位,今年(2015年)我們上升到了第31位。我希望我們能用五年的時間,讓新東方走向中國的前十位。現在,我們已經做得非常好了,但我們還需要繼續努力。

我們在挑戰中成長,在機遇中發現商機,但是在挑戰和機遇中,更重要的是我們面對挑戰的勇氣和面對機遇的引領能力。也許挑戰永遠不會停止,因為在這樣一個偉大的時代,變化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新時代,新機遇,我們也要有新生命。所以,我借著一首歌《年輕的戰場》的歌詞來表達我的心情:

今天我終於站在這年輕的戰場

請你給我一束愛的光芒

今天我將要走向這勝利的遠方

我要把這世界為你點亮

我的夢想在每個醒來的早晨敲打我的心房

告訴自己成功的道路還很漫長

我的夢想在每次把握機會表達自我主張

告訴世界我們這一代自信的力量

所有經歷風雨的溫柔與堅強

所有青春無悔煩惱與成長

所有奔向未來的理想與張揚

所有衝破捆綁的熱愛與癲狂

今天我終於站在這年輕的戰場

請你為我驕傲鼓掌

今天我將要走向這勝利的遠方

我要讓這世界為我激蕩

用這首歌來為我們每一個人鼓勁,希望我們能在新東方這個越來越年輕的戰場上揮灑自己的才華,共創輝煌!

看好時代,做好自己

每個人都要看好時代,做好自己。對於如何做好自己,我認為有三個要素:

第一,要想辦法突破自己。人都是有很多短板、障礙的,比如你好面子,失敗了就不願意再爬起來。如果你不突破自己,或者說得直截了當一點,不死皮賴臉的話,很多事情是做不起來的。臉皮一薄就不敢去冒險,面對失敗,覺得算了吧,我不是這塊料。

所以,不管遇到什麼失敗,一定要想辦法再起來。我之所以有今天這個地位,是因為我通過不懈的努力,最終考上了北大。

第二,要擁抱變化,而且要引領變化。但也不能隨便變,我最近對新東方內部講話,最重要的就是要定心。現在有無數的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商業模式,但是教育的本質到底是什麼,我們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教育模式,來為家長和學生提供最真實、最好的服務,並且能讓老師得到最好的發揮?

所以,這並不是一個O2O或者C2C能夠一下子解決的問題。從幾年前到現在,無數人在說要顛覆新東方,其中有一半公司已經把自己給顛覆了,而我們新東方還在。因此,擁抱改變不是隨便改變,而是看準了方向,勇往直前地去引領這個時代。如果隨便變的話,就變成了牆頭草,迎風倒。現在無數的商業模式是跟風來的,說把醫生和病人進行對接,把醫院去掉,把學生和老師進行對接,把學校去掉,這個想法是好的,但到底怎麼做,這個商業模式最終是不是能成立,是需要認真去思考的。所以,擁抱變化意味著看準了方向再擁抱變化。

第三,堅持理想。我相信,大部分人創業都是充滿激情的,我也相信大部分創業的人對自己做的事都是真的熱愛的。但我依然強調一點,這個世界上只有真正熱愛一件事情,並且矢志不渝的人才能真正把事情做好,否則你就是為了做一家公司,像「豬」一樣賣掉,之後身價提升,儘管也可能會做到,但是想變成一個偉大的人,是一點希望都沒有的。

所有人都在堅持。馬化騰堅持把人與人之間沒有條件地連接起來,馬雲堅持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李彥宏堅持讓所有信息一搜即得,俞敏洪堅持教育必然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到現在為止,我們這些人基本上沒有做別的,所有中間併購等行為都是圍繞這些理想進行的。只有理想能引領你的人生和事業走得更遠更高,而不是投機取巧。所以,我希望所有創業者都是堅持理想、順便賺錢的人。

把創業當作終生事業的來源

我特別不喜歡安分守己的生活狀態,我唯一沒有打破的穩定就是我自己的婚姻家庭。新東方本身也在不斷地創業,內部創業的公司都已經十幾家了。

我們這樣的人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創新能力、追隨世界技術發展的能力已經趕不上時代,包括知識結構可能都趕不上的時候,我們要做的是交換。我用我的資源來交換年輕人的頭腦,變成你的一分子還不行嗎?這樣的話,我就跟年輕人死死地捆在一起了。儘管也有年輕人創業做著做著做沒了,但我相信總有人能做成。因此,我和朋友盛希泰一起成立了洪泰基金,專門支持年輕人創業。這些年輕人如果接受了你的想法和熱情,他們中間也許就會出現在某個領域起到顛覆性或發展性作用的人物,這是我的理想。

我對自己的生命是充滿熱情的,讀了不少書,也走了很多路。到現在為止,我每年都要花一個多月時間去旅行,還會寫旅行日記。我曾跟大冰交流,他寫過一本書,裡面說的一些話特別好,說一個人如果一輩子只知道過朝九晚五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的話,那麼人生是白過的;但如果這一輩子只知道流浪,把流浪本身變成目的,也是白過的。

人生就是在有目標、必須堅持的朝九晚五以及無目標、自由自在的狀態中進行切換和選擇,最終讓人生達到豐富多彩的目的。回頭看的時候會發現,人生沒有白來一趟。

所以,我覺得最重要的是有理想、有目標,讓生命充滿激情,不怕失敗,把創業當作自己終生事業的來源,為社會帶來貢獻,最後帶來花錢的自由、身心的自由、幫助別人的自由,這些都是我們創業的核心動力。

我們在創業過程中也在不知不覺地幫助中國經濟實現轉型,創新創業只有民間才能幹成,因為所有的資源都會向民間傾斜,中國經濟會慢慢走上騰飛之路,而我們身處其中,每個人都起到了作用。所以,今天我們做的事情真的非常有意義,讓我們共同努力。

找靠譜的人,做偉大的事,分更多的錢

我在新東方主要弘揚三句話,叫:找靠譜的人,做偉大的事,分更多的錢。

找靠譜的人

我們每個人反觀自身,都要去想一想,你是不是一直在成長?你做的工作是不是合格的?你是不是能找到機會,並通過自己的努力晉陞到更高級別的崗位上去,或者說為自己尋找更大的發展舞台?這個舞台當然最好是新東方,但是當你發現新東方的舞台太小,你願意去外面時,我也不反對,但是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你必須把自己變成一個靠譜的人。也常有人說,靠譜的人的定義是什麼?如果讓我來說靠譜的人的定義,特別簡單。一個靠譜的人首先就是自我成長的人,每天、每周、每月、每年都發現自己比原來取得了更大的進步,獲得了更大的能力,獲得了更多的人生經驗,做事情就會越來越靠譜。

新東方新的教學理念叫「終身學習、全球視野、獨立人格」,所有這些都跟我們的進步相關——你要學才能終身學習,才能有終身學習的能力;你要擁有全球視野,讀書和學習非常重要;獨立人格最核心的東西就是得有頭腦,能獨立思考,看問題能擺脫別人的影響,擺脫某種教條束縛看到問題的本質,這些東西都叫獨立人格。

基於這個教學理念,我曾在嶽麓書院的所在地長沙(我覺得也是個有象徵意義的地方,因為長沙是中國的文化名城)專門提了閱讀的要求。我要求新東方在全國的各個機構必須擴大圖書室,在專門給員工發獎品的時候必須發閱讀器,比如kindle這樣的電子閱讀器,當然我估計不一定每個人都有,同時每年專門要給員工送兩到三本優秀的書。

還有一個要求很重要,就是在一個財年必須讀完20本書。每年6月份集團表彰大會,會選五六百人到集團去,成為集團的優秀老師、優秀員工、優秀管理者,到參加表彰大會被評上優秀的時候,你必須誠實地告訴大家你有沒有讀完20本書。有員工會說我讀不讀你反正不知道,我隨便編20本書就行了。這個我們也不考核,這個說法是有點開玩笑的,我只是希望新東方的人真的能變成中國的一批讀書人。

我為什麼要提這樣的要求呢?因為一個人要想自我成長,成為所謂靠譜的人,就必須讀書。

第一是做靠譜的人,第二是做人。讀書和做人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我們有的時候會發現一個人讀書越多越糊塗。在北大,有一批教授心胸很狹隘。他們在課堂上能把自己的專業知識講得頭頭是道,但一旦涉及做人的時候,寫黑信、告狀信的,為了一個晉陞名額互相扯皮、揪頭髮的情況比比皆是。這就變成了光會讀書,不會做人。

做人是一種大氣,是一種包容,是一種能理解人間疾苦以後的仁慈和慈悲,是能在自己不斷精進的同時原諒周圍的同事所犯的錯誤,並且還願意伸手去幫助他,這就是做人。比如,你在一群人中能不能被人歡迎;你有沒有常識判斷,能把這件事情做到恰到好處,讓別人對你表示讚揚;你能否做到居功而不自傲,或者說有功能讓於他人,這種事情全跟做人有關。

一個人做人,怎樣才能做得相對比較到位呢?我覺得加上女孩子的話,總共有四個方面。第一,不管男女,一個人不能對權力貪圖過大;第二,不能對名聲和金錢貪圖過大;第三,不能被七情六慾控制;第四,不能被個人情緒控制。這些特別重要。

人生犯錯誤不可避免。我的人生到現在50多年的時光,在18歲以前犯什麼錯誤都算是小孩,所以那就算了。18歲以後到現在的30多年時光,我也犯了很多錯誤,甚至是有點致命性質的錯誤。還好我到今天還活著,還好我到今天還在不斷反思,讓自己儘可能少犯錯誤。我也不知道後面多少年我是不是還會犯錯誤,因為有的時候你犯錯誤會不知不覺就犯,但是我也牢記在以後的歲月里哪些東西該碰,哪些東西不該碰。

其實作為一個正常的人,只要不被這些東西控制就好。我們為什麼會斤斤計較?因為斤斤計較的背後就是利益,我們被利益控制。我們為什麼會在別人批評你幾句時,就覺得深受傷害?因為你被名利和虛榮心控制了。我們為什麼要反覆抱怨自己的狀態不好,或者在背後說別人的壞話?因為你被心胸狹窄控制。一旦被這些東西控制,就沒有辦法了。

第三就是做事。靠譜的人得做事,做事你得想清楚,你如何把你現在崗位上的事做到極致狀態。這件事情特別重要,如果我在北大的六年沒有想辦法把自己變成一個優秀老師的話,後來肯定不會有新東方。我發現北大的個別老師每天拿著教科書進教室,讀一遍教科書,下課就回去睡覺。北大有些年輕老師就這樣,他們知道人生就是等,在等的過程中稍微研究個東西,慢慢變成講師、副教授,再到教授,而我每一堂課都在琢磨通過什麼教學方法能把學生吸引到我的課堂來。

從北大出來做新東方,一做就成功的原因就在於,我在北大已經把吸引學生的教學方法研究得很透。到今天為止,很多老師的教學風格里依然有我風格的影子,因為整個新東方的教學風格是由我產生的。所以,很簡單,一件事情做好了,才會有另外一件更好的事情發生。

所謂人生一輩子的機遇是什麼呢?是你做好了某種準備以後,等待那個時機的到來。就像非洲有一種魚在乾旱的時候,把自己埋在土裡,但是並沒有死掉,它在等待,等到雨季來臨時,就從土裡鑽出來,變成一條活的魚。如果它沒有那樣的耐力,沒有做好那樣的準備,是不可能活的。

我們做事要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但是人和動物的不同就是,你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並不是為了眼前,而是為了未來更好。人最偉大的能力是把未來更好地和現在結合的能力。我一直說我在新東方沒有做過大事,但是我在新東方所做的每一個布局和參與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讓未來的新東方更好。

我在新東方從來沒有真正設立過幾年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目標,因為我知道眼前這件事情能跟未來相聯繫,我只要把眼前這件事情做好,未來就必然產生。這就是曾國藩所說的:但問耕耘,不問收穫。並不是不要收穫,而是我眼前澆水、施肥、除草做好了,未來的收穫就是必然的。所以,要把現在做的事情和未來相連,跟自己的未來相連。

人生的境界是往金字塔上走的,金字塔就意味著越往上升的崗位,競爭就越激烈,能夠到達頂端的人就越少。比如你想競爭到新東方董事長這個崗位,但這個崗位永遠只有一個,關鍵在於你怎樣去思考。後來我發現,這個世界上真正有出息的人基本都是能夠心平氣和地接受現狀,把現狀做到最好,並且把現狀和未來聯繫起來進行奮鬥的人。

那些認真的、努力的、把一件事情做好甚至做到極致的,並且你發現他的眼神中還有未來的人,最能讓你欽佩並且最能讓你害怕。所有這樣的人,都有這樣一個特質,就是做好當下,聯繫未來。

有人說拚命做事業就會影響我們的個人生活和家庭生活。其實,這跟我們正常過好家庭生活、過好夫妻生活一點矛盾都沒有。儘管有時候時間上會不夠分配,但在我見過的成功人士中,事業打理得最好的人,恰恰是家庭也能維護得最好的人。

我的兩個孩子很愛我,我覺得我還做得很不錯。人的能力就是一種在能抓住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時的平衡能力。所以,對你來說,所謂靠譜,你得明白什麼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常常有人說因為在新東方工作太忙談不了戀愛,或者因為在新東方工作太忙導致夫妻關係緊張,我為新東方表示內疚,但是新東方真的不是你婚姻不美滿或者談不到戀愛的根本原因。真的不是,如果說是根本原因,我願意獻身。(笑)

做偉大的事

所謂新東方偉大的事,特別簡單,就是把我們見到的每一個家長和學生服務好,幫助學生在學習成績上成長,幫助學生在個性和性格上健全,幫助學生樹立未來的某種理想和目標,讓學生有奮鬥的動力。我們只要做到這幾點,新東方的事情就偉大了。

我們天天喊著要為中國教育事業做貢獻,如果你下面任何一件小事都做不好,你做什麼大的貢獻?也許再過10年、20年回頭看,我們是為中國的教育事業做貢獻了,如果我們走對了路,這就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所謂走對路,其實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地步。通過對老師素質的不斷提高,對老師提出嚴格要求,同時給老師在薪酬體系上進行進一步的完善和提升,通過老師和全體員工來向家長和學生傳遞只有新東方才值得你信任的這樣一種信息,來把新東方學校做大,這才叫偉大的事情。

所有偉大的事情都是從小事做起的。你有孩子後,每天給孩子買各種玩具偉大嗎?你每天給孩子做好吃的,天天做魚做肉偉大嗎?不偉大,因為你做錯了。你真正想要做一個偉大的母親特別簡單,就是用良好的規矩來培養孩子,用你自己的優秀——包括行為的優秀和閱讀習慣的優秀來影響孩子,用你的行為來告訴孩子怎麼變得善良,怎麼變得能去幫助別人,這就是偉大。

偉大很簡單,就是一件小事而已。比如我的母親就是偉大的,因為她培養了我幾個習慣。她從來沒有做大魚大肉給我吃——其實在農村也吃不到,也從來不給我買玩具,但是她給我做了三件事情:第一是養成了我終生喜歡閱讀的習慣。我母親是不認字的,但她從我小時候就認為我應該當個先生。她只給我買書,從四歲開始買連環漫畫,家裡只要有錢,買書可以,其他的東西只要你敢買,棒子準備著。我小時候的玩具都是我父親給我做的,因為我父親是個木工,什麼木頭手槍啊,都是我父親做的,但是我養成了喜歡讀書的習慣。

我母親幫我養成的第二個習慣是:生活中良好的秩序習慣。從我開始記事到我18歲進大學,早上起來要是不把床弄乾凈,不把被子鋪好,那是要被打的。生活上的秩序對我來說就變成了一個常態。我收拾東西時會進行分類,每樣東西應該放在什麼地方,用完之後怎麼歸類,這是我的習慣。其實這個習慣相當好,因為一個人有條不紊的生活習慣會帶來有條不紊的思路,有條不紊的思路就會帶有邏輯性。所以,我作為一個文科生,做事情依然有一定的邏輯性,這跟我的生活習慣有關係。我背著書包到處跑,什麼東西放在書包里的什麼地方從來不會改變,所以我要在我書包里找任何東西,一秒鐘就能找到,如果找不到了,一定是有人翻了我的書包。

我母親給我養成的第三個習慣是:對別人的好以及對生活的某種不屈的熱情。這些東西都在我身上體現了。

我們做新東方,天天講偉大目標,從50億變成100億,100億變成200億,這不是什麼目標。從10個教學點變成20個教學點,變成50個教學點,這也不是什麼目標。真正的目標是每一個家長、每一個孩子進入新東方了,不管是誰進來,我們是怎麼對待的;不管他交的是50塊錢還是50000塊錢,我們是怎麼對待的。

有一句話叫一個民族只有能關注弱小人群的利益,這個民族才是強大的。而在中國,很多人恰恰一直在欺負弱小的人群。所以,我們不能光對交錢多的學生好,更加應該關注那些好不容易省下錢才來新東方的學生和家庭。我們新東方真正未來長久發展的基礎,不是我們新東方裝修了多少豪華的教學區,而是我們對待每一個家長、每一個孩子到底採取什麼態度。

這是新東方真正的事業,是新東方事業最根本的根基,這就是做偉大的事。不要去把偉大的事想得無比大,我常常比較害怕那些給自己的人生樹立縹緲的偉大理想的人,但現實生活搞得一塌糊塗的人,這樣的人最可怕,因為必將一事無成。

分更多的錢

分更多的錢就比較簡單了。兩個要點:第一,校長千萬不要因為自己可以多提幾萬塊錢而拚命地增加利潤。有利潤對新東方來說是好事,但擠壓出利潤來就是壞事,在合理的利潤之上,請把利潤傾斜到員工的福利、活動甚至獎金和工資上去。

我不需要一個校長給新東方提供超高的利潤,我覺得給新東方提供超高利潤儘管可以體現這個校長的管理能力,但如果員工、老師的薪酬沒有競爭力,就是校長對全體員工和老師的一種失職。當然,我不希望浪費錢,我們要省錢,我們連一盞燈要不要關掉也要思考一下,我們每一平方米的教學區怎麼使用才能更加有效也要認真思考。

第二,如何進行真正透明地、公正地考核,讓能幹的人、多付出勞動並且創造成果的人獲得更多收益——且記住是多付出勞動並且創造成果的人,跟只付出勞動沒關係。比如你說,俞老師,我每天工作18個小時。我問你工作幹嗎了,你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就是在這裡工作,每天重複地做無效的事情。我說,對不起,那你就給我走人吧。

最重要的是我說的跟第一點結合起來,你必須先自我成長,通過自我成長、擴大能力,最後同時為新東方服務。我們怎樣讓我們的員工、老師、管理者能合理地、不斷地提升自己的待遇,讓大家願意在新東方心甘情願地貢獻自己的力量,同時讓自我成長,這就是最重要的。

分更多的錢不是打土豪、分田地。對我們來說,所謂要分更多的錢,是在良好的機制上、透明的考核上、公平體系的布局上,讓每一個有才華的人得到更多的、符合自己才能貢獻的獎勵和收穫。沿著這個方向往前走,我相信新東方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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