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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歲月 亦如歌

歲月,是一條無聲流淌的河。懵懂,好奇,憂愁;光陰,情懷,美好,連同那些過往的人們,都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逝去,一同沖刷進這條時光的河流。一去不復返。但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流過去,仍舊留下痕迹——它過去了,但它就在那裡。就在那裡。

就好像我,那段歲月,它一直在我心裡。從未走遠。

鄉村三月

那年三月。早春的風算不上凜冽,但也嗤嗤利利地吹疼了17歲的我的臉龐。彼時,我正讀師範三年級,接到學校通知要去基層學校見習一個月,提前體驗為人師的生活。舅舅為我聯繫了據說有點偏遠的一所小學,我二話不說就啟程了。

17歲的我,還是有點過於樂觀了。它不是遠——點,而是很——遠。我馱著簡單的行李,在坑坑窪窪的鄉村小路上奔波一個多小時才到達。不知是因為三月的早春——冬還沒有走遠,還是小村莊原本就是那個模樣。記憶中的小學校坐落在村子中心地帶,灰白色是它的主色調。校園裡有幾排平房,白色牆壁上留下了日晒雨淋的歲月痕迹。教室的木門刷著紅漆,已然有些斑駁。校門前左右兩側各有一排白楊樹,光禿禿地伸展著枝丫,護衛著這所村子裡看似最體面的房屋。校門依稀是一扇低矮的鐵門,在以後一個多月的三十多個夜晚,我常常惴惴不安地在心裡嘀咕:這麼矮的門,即使瘦弱如我,都能輕易翻身進來,更何況那些潛藏在不為人知角角落落的雞鳴狗盜之徒,恐怕就更不費吹灰之力。如果他們想進來的話。

一位背著雙手的長者在校門口迎接我,估摸著這就是校長了。這位質樸得讓人常常誤以為他是村長的學校當家人,穿著一件看起來並不屬於他的西裝——人衣分離,領著我在校園裡參觀一番。也實在不用大費周章,站在校門口就能一覽無餘——兩排平房,一個小操場,操場的邊緣是低矮的圍牆。

學校有一百多個學生。6名老師。有一個正好病了,你頂替他上課。

校長,我是來見習的,我不會上課。

我找你來就是上課的,不會可以學嘛。好了,就這麼定了。李老師,你去給她安排個宿舍。

直接上講台?!我心裡以不能誤人子弟為理由的辯詞已經迅速排練好,隨時準備為自己辯解,也為那些可能被我耽誤的子弟辯解。然而,這好像是我的一廂情願——西裝校長一轉身,背著手進了他的校長室。留下一個愣在原地的我,還有一個同樣質樸但很和氣的小個子男老師。這位李老師稱我小劉老師,帶我來到一間教師宿舍門前。

這間宿舍與鄰居宿舍相比,似乎是個貧民窟里的貴族。牆壁雪白雪白的,門上的紅漆也格外鮮艷,有可能是新粉刷過的。李老師告訴我,這是原來的校長住過的宿舍,所以各方面條件相對好一點。你瞧,這個床板都很結實的,翻身也不響。我隨著他手指的地方,摸了摸床頭,真的煞有介事地搖了搖,看它是否結實,可以讓睡覺不老實的我隨心所欲。

原來的校長呢?調哪裡去了?我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呃……去世了。

……

我猛地縮回扶在床頭的手,身體也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你是說,他——去世了?

是啊。這個校長是剛調來的。

確認了剛才的驚訝確鑿無疑——沒有聽岔也沒有誤會,我心裡一緊,毛髮都要立起來了,連忙退出那個陰氣頓生的房間。

李老師,我不能住在這個房間。

我害怕!

我真的不能住這裡!

男老師猶豫了一下。那就委屈你了,另一間房子有點破,你別介意。他話語里那麼多歉意,彷彿有多對不住我。

行行行,只要不住那裡,住哪間房都可以。

這間房果然差強人意。門上的漆勉強能看出曾經是紅色,推開門,一股久不住人的霉塵味撲面而來。地上是紅色的小磚塊鋪就的,已經凹凸不平,再加上靠牆那張有些年頭的床,這間屋子就是這樣一副不適合人類居住的模樣。但比起那間陰氣沉沉的房間,這一間嘛,硬著頭皮勉強可住。如果忽略了霉味,忽略了那張看起來就不怎麼結實的床鋪。但有個問題無法忽略。

門沒法鎖。

在那個防盜門仍然沒有普及到鄉村的年代,這間宿舍沒有暗鎖,亦沒有明鎖(俗稱鐵將軍),就連裡面可以作為二級防護的插銷也沒有。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豺狼虎豹造訪,但把那扇門鎖住,至少讓我覺得可以把黑暗中所有可怕的東西都隔在外面——他們和它們不至於長驅直入。小個子李老師看我為難的樣子,說了一聲,你等一下,轉身出去。不大一會,他拿著手鉗子、榔頭、釘子,外加一個鐵將軍,風風火火地來了。叮叮咣咣一陣響。好了。他叮囑著——白天,外出可以用一把鐵將軍鎖住門,防小偷;夜晚,可以把插銷扣上。他抹了抹頭上的汗,萬事大吉的樣子離開了。我千恩萬謝送他出門,眼睛盯著這兩道防護髮呆,心裡嘀咕著——如果這兩個防護措施調換個個兒,豈不更好——夜晚,鐵將軍總比插銷更牢靠。

十八般武藝

第二天,正式披掛上陣的17歲的小劉老師才發現,一個人住在寂靜的似乎有無邊黑暗的校園裡,還不能叫硬著頭皮。

從沒上過講台的小劉老師,一大早有些興奮和忐忑地走進辦公室。一位熱心的女老師過來做工作交接,她的話讓小劉老師做了一回丈二和尚——

你的教室在最前面第二間,有二十六個孩子。

嗯,好的,二年級是吧,您把課本給我,我趕快看一下,過會就上課了。

老師的教本還沒到,你先借用學生的。

好吧,那教參呢?

沒有。

挂圖呢?

沒有。

錄音帶有嗎?……呃,算了。

還沒等對方回答,我自己都想笑了——哪裡能有那玩意。

女老師突然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了,一進門第一大組是二年級的學生,第二組是三年級學生。」

……

懵了!

自從走進這所鄉村小學,小劉老師每天都在懷疑自己的聽力和曾經自詡很靈光的腦瓜——總懷疑自己聽岔了理解岔了。擰著眉頭想了想,鼓起勇氣發問:

老師,我是不是理解錯了,您是說——二年級和三年級……呃……在同一間教室上課嗎?

對啊!女老師一副不該大驚小怪的樣子。

但小劉老師還是沒能掩飾得住她沒見過世面的吃驚,嘴巴張得老大,隨即甚至用手捂上了嘴。

「那怎麼上課呢?」情急之下,小劉老師忘記了自己進辦公室時故作成熟地跟同事們打招呼——竟無所適從地喊出聲來。

女老師倒很熱情,說,這個也簡單,你看,你可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十分鐘後,還是一臉懵懂的小劉老師就被辦公室門口充當上課鈴的手搖鈴鐺催促,硬著頭皮走進教室。

第一次站講台的小劉老師羞澀地喊了一聲上課,教室里高高低低地站起來二十幾個孩子,好奇而又靦腆地從眼皮的上方偷偷瞅著新來的老師。就這樣,17歲的小劉老師不敢直視的目光和一群七八歲的鄉村孩子好奇而羞澀的目光都從眼皮上方投射出,在講台前的空中試探著交接。

按照熱心女老師傳授的秘籍,小劉老師開始了傳說中的複式教學。考慮到二年級小朋友年齡小,注意力集中時間短(暗自慶幸師範里學過的教育心理學派上了用場),小劉老師決定先給二年級上課。前提當然要先安排三年級學生——就讓他們抄生字吧,不用出聲。

課文怎麼講呢?小劉老師草草讀了一下課文,決定綜合兒時上學的記憶和師範里學的語文教學法,採取「老師示範讀+集體朗讀+解釋詞語+說段落大意+分析中心思想」的模式講課,雖然沒什麼出彩的地方,但至少也沒有大的偏差,不至於誤人子弟太多。大約二十分鐘後,半節課過去了,二年級的課草草收場,安排他們抄生字。隨即轉身按照相同的模式,開始了三年級的授課。

那堂課小劉老師上得滿頭大汗。倒不是因為緊張——哪裡顧得上緊張呢,純粹是因為心虛和忙亂。課間休息的時候,小劉老師坐在辦公室獨自回味,想著想著便苦笑起來,剛才課堂上的自己分明就像一個手忙腳亂的樂隊指揮,指揮著兩個聲部——輪唱。唯一的合唱部分是自己喊完「上課」,學生稚嫩的童音回禮——「老師好」。

過了幾天,小劉老師就適應了這種複式教學,甚至在原先秘籍的基礎上進行了改良和創新。偶爾還會增加一點合唱部分——上課先集體合唱歌曲活躍氣氛,再分頭授課;有時還讓兩個年級搞朗讀競賽,一改以往互不干涉的境況。孩子們覺得很新奇,扯著大嗓門朗讀,愣是把二十幾人的教室烘托出四十人的氣氛,引得隔壁辦公室老師頻頻趴窗口向里張望。

看到小劉老師工作熱情高漲,西裝校長看在眼裡,並及時給予了認可——他把自己一個班的數學課交給了小劉老師。理由是他要外出學習半個月,他相信小劉老師有能力教好這幫娃娃。小劉老師當然不能辜負校長的信任,她拿過教材看看——應用題:小明有5個蘋果,小花比他少2個,請問他倆一共有幾個蘋果。這不簡單得跟個1似的。小劉老師在黑板上畫了兩段線段圖,看,這一段長的代表小明的蘋果,這一段短的代表小花,先算出小花的,再把他倆加起來,總數不就出來了?

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小劉老師口中的應用題簡直簡單得跟個一似的——但孩子們一臉茫然。晚上批閱作業時,面對滿本子的紅叉叉,小劉老師抓耳撓腮,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此簡單的題,他們怎麼就學不會呢?

多年後,當小劉老師把這段「數學老師」的經歷講給正牌數學老師聽時,她們一個個笑岔了氣,一邊捂著肚子,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畫的線段圖在二年級孩子眼裡簡直跟天書似的,哪怕你當時把粉筆一根根擺在講桌上,也能讓孩子們感覺更直觀一些,說不定能多教會幾個孩子呢。那一刻,已經成長為去掉「小」字的劉老師內心的愧疚更深了一層——不知當年自己給學生教得一知半解,後來的後來,有沒有人幫忙補救?

即使那時小劉老師每天像無頭蒼蠅似的,在還算清晰的語文天地和一頭漿糊的數學課里亂撞,摸爬,她不怕吃苦的工作熱情還是感染了身邊的其他老師——他們紛紛把自己的課交給了小劉老師來上——既然是來見習的,就應該什麼課都上一上,感受才深嘛。於是,小劉老師一時間身兼數職——語文+數學+思品+音樂+體育。(就差美術課沒帶,至於為什麼,記不清了)

信任不可辜負。

為了這份託付和信任,小劉老師也是拼了。每日活躍於跨年級跨多門學科的課堂上,三頭六臂地展開了工作——日益嫻熟的複式語文課堂上,有她深夜用大白紙和水彩自製的挂圖(印象最深的是《小蝌蚪找媽媽》,她總覺得自己畫的小蝌蚪像小蝸牛);數學課依然在小劉老師自認為很簡單但學生們的一臉茫然中度過;音樂課有小劉老師剛剛學了半吊子的口琴作伴奏,讓一貫只有乾唱的學生趣味盎然;體育課嘛,小劉老師單單把師範里教的那一套以弓步壓腿為代表的熱身動作擺出來,再加上接力賽跑,就足以讓整個操場呈熱火朝天之勢。

一個人的校園

忙。真忙。小劉老師每天是那不停蹄的馬,輾轉於校園的各個角落,各個戰場。

送走最後一個學生,暮色也漸漸降臨空曠的校園。小劉老師總是會拿起學校里唯一的一個籃球,拍打,投籃。17歲的小劉老師,心無旁騖,但總有那麼一點淡淡的憂愁,說不清道不明,彷彿隨著那重重的「哐」的一聲,憂愁也就隨著四散開去了。多年後,成長了的小劉老師覺得當年的那種憂愁,可能叫孤獨。

於是寫信。小學同學,初中同學,師範同學,每晚伴著錄音機里(錄音機是一個年齡略大的女老師從家裡拿來給她的)周華健的「春去春會來,花謝花會再開」深情歌聲,訴說她的小小憂愁和孤單。每天寫信和讀信,是小劉老師最快樂的時刻,也成為小劉老師和外界保持聯繫的唯一方式。

有時,小劉老師站在黃昏里的校門口,向馬路上張望,奢望著能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影子。誰都可以。她常常覺得自己恍惚間與世隔絕了。

那個午後。

小劉老師的宿舍突然熱鬧起來。先是來了一個身穿軍裝的小夥子,據說是曲曲折折打聽了好幾個初中同學,才打聽到她隱藏在這個角落。小劉老師羞澀地把他請到宿舍,自己上課去了。沒多大一會,教室門口出現的兩個身影,讓一向文靜的小劉老師「啊」一聲,興奮地從教室衝出來和她們擁抱在一起——原來是兩個師範上學的死黨,千里迢迢從城裡專程趕來探望。

哪裡還有心思上課。終於等到放學,小劉老師帶兩個死黨繞著巴掌大的校園轉悠了一圈,嘰嘰喳喳進了宿舍。三個女孩子好久未見,親親熱熱擠在床頭,你爭我搶地交換彼此的新鮮事。小劉老師的換宿舍事件。複式教學。獨自一人住在黑漆漆的學校。都讓兩個死黨張大了驚訝的嘴巴久久不能合攏。當然,她們最感興趣的還是那個借口出去轉轉的軍裝小伙姓甚名誰,來自何方。

嬉嬉笑笑,打打鬧鬧,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天色漸晚,小劉老師依依不捨地眼看公交車載著兩個夥伴遠去,心裡悵悵然地空。那個靦腆的男同學還在宿舍,一時無話。初春的天氣,冬的餘威還在,宿舍里冷冰冰的。男同學一邊埋怨學校怎麼也不給生個爐子,讓一個女孩子這麼受罪,一邊忙活著開始找柴火和煤塊。不一會爐火漸旺,宿舍里也漸漸溫暖起來。聊了聊彼此的生活,再次無話。看著時間不早了,男同學起身告辭。臨出門前一再叮囑:把門鎖好。爐子睡前封好,別讓它滅了,明天不用重新生火。我走了哦,你別太拚命,自己保重。吃好,別湊合……

多年後,已然人到中年的小劉老師在故鄉偶遇這位男同學,說起那年那事,他還哈哈大笑,說我有嗎,我有那麼啰嗦嗎。

是否這麼啰嗦記不清了,倒是當時和小劉老師同樣年少的你,在那樣偏遠的小山村,那樣一個乍暖還寒的時節,為她生起溫暖的爐火,卻是她一直不曾忘記的。

他們都走了。宿舍里一時間靜得可怕。拿出日記本,記錄下這個因他們到來天空都格外明朗的日子。夜已深,靜得有點可怕,小劉老師縮在床上回顧著今天的驚喜和快樂。

「當,噹噹!」

心一驚,彷彿漏跳了一拍——門在響!

嚇得不敢呼吸。

「咚咚咚!開門!」竟然有人喊。

「誰?」壯著膽子問了一聲。

「我,你哥,快開門。」

緊接著,窗戶外就出現一張臉。眯了近視眼一看,是哥!是熟悉的哥哥!

拿開一根用來頂著門的木棒(這是膽小的小劉老師自己加的一道防護),再解開插銷,哥哥帶著深夜的寒氣走進來。一個責怪叫好半天不給他開門,連他的聲音都聽不出;一個說你要給我驚喜,卻給了我驚嚇,你嚇死我了。

嘿嘿,我到鄉鎮開完會,趕過來看看你,不知你一個人過得咋樣。

那晚的哥看起來格外高大威武,讓小劉老師那顆膽怯而空蕩蕩的心一下子彷彿有了依靠。哥走後,很快入睡,睡得那麼踏實和香甜。夢裡,還在念叨,他們可真是的,不來的時候,一個也不來,一來就扎堆……

那山 那人 那歲月

一個月的時光倏忽而逝。要離開的那天,小劉老師有些興奮,也有些悵然。她想念屬於自己的校園生活,想念同學們,該離開了。拿著西裝校長親自簽發的「優秀」見習證明,馱著依然簡單的行李,走出這所歷練了她一個月的山村小學。

沒有出現電影里的經典橋段——鄉親們和孩子涌到學校,依依不捨地挽留支教老師,默默流淚。沒有鄉親們。

咦,那是——

幾個小毛頭出現在校門口。這幾個小傢伙再熟悉不過了。這是一對雙胞胎,老大看著憨實,弟弟是個鬼機靈,上課沒少批評他別鑽桌子底下;鼻涕蟲也來了,一邊用袖子抹著鼻子,一面問老師你還來不來了;小黃毛和大個子只是靦腆地看著我,傻傻地笑。

小黃同學,記得代問你爺爺好哦,上次讓你罰站都忘記讓你回家吃飯了,你爺爺來學校找你,竟然沒怪我,真讓我不好意思。要好好學習哦,說不定哪天我就殺回來了。快回吧,家裡人該著急了。

聽話地轉身跑了。都跑了。

小山村已在身後。遠處的山不巍峨,也不綿延,只是一些低矮的土山。村子總是那麼靜謐,大概是勞作的辛苦壓抑了村民們的喧鬧。再見了,小鄉村,這裡流淌過我青春的汗水,傾灑過我青春的情懷。

沒有傷感。

有些壯懷。

時光一天天溜走,小劉老師當年光潔的額頭如今已平添了些許歲月的痕迹。然而,那遠山,那灰白色的鄉村,那巴掌大的小學,以及那位球場上獨自投籃的小劉老師,卻在記憶深處,沉澱,安放。似一株淡紫色的丁香花,綻開,愈久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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