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過電影拿過大獎,這個導演回到故鄉,想為父輩堅守的土地拍一部紀錄片
張寶剛和趙寶剛只差一個字,也是一名導演。他大部分的時間在片場,一邊在對講機里和工作人員交流,一邊盯著顯示屏上不同機位呈現的畫面,一遍又一遍修飾細節。
對於張寶剛來說,如果有一處地方,比片場更令他充滿情感,便是故鄉。
24季生活家丨張寶剛
從西安市區沿福銀高速往西北方向行駛40公里,至昭陵出口沿相禮路北上,張寶剛便會回到故鄉禮泉的蘋果園,這是父親的蘋果園。
因為這裡南依渭水,北靠黃土高原,在唐代,這裡是李世民的專供果園。在這塊黃土地生長出的紅富士蘋果脆甜多汁。張寶剛家的果園後面的九嵕山,便是李世民安葬的地方。
陝西禮泉
張寶剛就是在這個地方,學會種果樹、灌溉、犁田的,在果香芬芳、土地深厚的西北小山村,他從活潑無知的少年硬是長成熱愛電影和文學的青年。
禮泉的蘋果,又被稱為「御果」
父親是全家最支持張寶剛電影夢想的人。20歲那年大學畢業,工作幾年後,張寶剛還是想拍電影,於是報考了中國傳媒大學的研究生。村裡沒有人相信張寶剛能拍成電影,只有父親堅定地支持他北上。從導演系畢業的張寶剛,如今不僅拍了電影拍了紀錄片,還拿了不少的獎項。
木訥口拙的父親就像一座故鄉的山,一生中有太多隱藏在內心卻表達不出來的東西,他歡喜看到張寶剛在表達上略有所長,也許希望有一天,作為兒子的張寶剛能為他表達點兒什麼。
禮泉紅富士蘋果
童年時代,蘋果是張寶剛家主要的經濟來源。每到收穫的季節,親戚朋友、左鄰右舍都會來幫忙,趕在暴風雪來臨之前,摘下所有的蘋果。到了飯點,大家坐在蘋果堆里吃飯,空氣中蘋果香夾雜著飯香。
這樣的場面,現在已經看不到了。三年前,故鄉的蘋果開始大面積滯銷,那年春節,張寶剛回到家,看到馬路邊的蘋果樹,隨著挖掘機經過,一片片地倒下。這些從小陪伴他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消失。
在芬芳的果樹下,父親為蘋果園的出路感到茫然和無措,而張寶剛在看到父親的那一刻,彷彿喉嚨口被某種東西鉗制住了。這個自己從小生長的小山村,這個曾經是帝王專供的果園,此刻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水果飄香和詩意。
張寶剛覺得,是他用行動替父親表達,是他回饋家鄉的時候了。
禮泉紅富士蘋果
於是這個和電影、文學打交道的導演,在拍戲的間隙,成了半個「微商」。
第一次在朋友圈發賣蘋果的消息,張寶剛心情既忐忑又期待。他怕自己一貫以來的「導演」人設崩塌,更怕別人對他們家的蘋果不感興趣。
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一小時,全是朋友們要購買蘋果的消息,晚上睡覺前一算,竟然已經賣出了700多斤。那年家裡的4萬斤蘋果,最終全都賣完了。
去年8月份,張寶剛在西藏拍攝,有朋友突然打電話聯繫他想買一箱蘋果。原來,朋友的妻子懷孕了,自從吃過張寶剛家的蘋果,再也不想吃外面買的。聽到這樣的反饋,張寶剛有了更多信心。
禮泉紅富士蘋果
比起親力親為銷售蘋果,張寶剛更願意用自己熟悉的方式表達對家鄉的愛。於是,他決定給家鄉的蘋果園拍一部紀錄片,把蘋果的開花、結果、修剪,到成熟、採摘這一系列過程,把禮泉人對蘋果付出的心血和感情,用短片形式記錄下來。
他要用鏡頭記錄下禮泉果農種植蘋果的一切——當蘋果還很小時,果農會為它套上一層塑料袋,保護蘋果不受外界的污染和破壞。等蘋果的免疫力加強,袋子被摘下,讓它接受陽光雨露的洗禮。
接下來就是每日澆水、施肥、除草,施的都是農家肥,或者油渣、豆渣等一些有機的飼料。霜降之後,蘋果成熟,吃起來又甜又脆。這時候的蘋果才會被採摘下來,裝箱運輸,送到每一個消費者手裡。
給蘋果套袋
張寶剛拍片子有個理念,能讓別人的生活變得更美好的事,就應該去做。而賣蘋果,不也一樣嗎,如果能讓別人吃到更健康的蘋果,這對人的影響,不亞於一部電影。
因為拍片的原因,張寶剛幾乎走遍了中國,他最難過的,是很多鄉村都在快速消亡,年輕人出去打工,鄉村裡只剩下老人與狗。他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前一年拍過的村子,過一年後發現這個村子已經不見了,沒有一個人。
「鄉村才是中國的根與魂。」果園代表了父母這一輩人對家鄉,對黃土地的熱愛和堅守。作為從鄉村走出來的孩子,不管以後走得再遠,張寶剛都希望,家還是在這片果園裡,回家的路永遠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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