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愛,是一種不能言說的痛
親愛的寶貝,我的女兒,請容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呼喚你,無數次想給你寫封信,想與你掏心掏肺的話別,可是,每當我準備好筆墨紙硯,卻發現語言的蒼白,讓我沒有了意識,徒留空空如也的一尊虛殼,那顆凄苦勞頓的心,早已經被你攪騰得支離破碎。
於是,我竭盡生命的洪荒之力,在這落葉紛飛、暮秋的雨季,不管不顧、瘋也似的尋找,祈求拾起零落的碎片,將她們一一拼湊,可是,我什麼也沒有找到,只觸摸到了一絲冰涼,只聽見了秋風寒瑟的嗚咽,沾染了一身渾濁的泥水,孩子,不止一次這樣的,在夢中蹣跚找尋,我們散落的良知······
終究,我只落下了一顆空心,不再想你,昔日,不分日夜想你時的灼痛,是那麼的赤裸裸,沒有任何可以遮掩的屏障,找不到出口讓自己停下來,唯有讀著那厚厚的書信底稿,為你寫下的文字,在淚眼婆娑的間隙,方能找到片刻的慰藉。嘴裡說著,心裡念著,不能想你,不能乞討,不能索要····· 可依舊不能自己。
分開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建立的那份母女情,在你大學畢業了,在我最為難的時候,開口找你借幾千元錢周轉,卻被你誤作了在自私的開始向你求回報,你生硬回復,不借不怪你,可你卻不容我解釋的機會,我還能說什麼,我還能怎麼辦?我只有等,等花開花又落了,黑髮變成了白髮,等你慢慢釋懷、給我一個電話。
整整一年,我終於等到了你的一聲「媽媽,對不起」,所有的嫌隙在那一瞬間頃刻灰化了,我又自欺欺人的騙自己,你是我的女兒,我的孩子,縱然缺失了對你的母愛與陪伴,那也是不得已,我也受到了良心的譴責與煎熬。我開心的流著淚,打電話告訴了我最要好的同學與知己。告訴她們你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終於原諒了我。
當你與我談及自己的婚事時,說是你的父親不會管你,即使他有那個經濟條件,他也不願跟你多花一分錢,不會像別人家的女兒,把你當公主一樣寶貝的風風光光嫁出去,因為他與那個「賤人」有自己的兒子,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安慰你,我也沒有給你一個非常明了的答覆,或是說我會想辦法,為你準備為數不少的陪嫁。因為我沒有了底氣,給少了你看不起,多了我給不起,我沒有那個能力。
孩子,為自己的利益或應得去爭取沒有錯,但是,萬事皆有因緣,正如你說的,小時候,我把你當累贅,丟下你,給別人當後媽,與你重逢時,你用極其惡劣的態度辱罵了我,那就是我應該承受的後果,再後來,我竭盡了所有與精力來支持你完成了學業,你不心存感動也罷,反而認為是我欠你的,可我卻要感激老天對我的厚愛,在你人生最關鍵的時刻,給了我機會用真情感化了你,助你圓了讀大學的夢。
想告訴你,孩子,沒有人欠你什麼,尤其是那個女人,她是跟著你的父親,才認識了你,在你開口叫她媽媽時,她就已經為你做了許多一個母親該做的事情,為你織過毛衣,為你洗衣做飯······只是,弟弟是她身上掉的親生骨肉,母子親近是自然的流露,沒有人能遮掩得了,她的心裡是有你這個女兒的,你應該體恤她的不容易,更應該感恩她為你做的每一件細小的事情,而不是挑剔她做得如何不好,埋怨她如何的偏心,更不應該背後隨口罵她「賤人」。
你的父親,雖然太過精明,有些貪戀美色,但是,他捨得吃苦,懂得容忍,一個人靠著一份技術活,在城市裡撐起一個家實屬不易,當你在學校受委屈時,他沒有撂下你不管,當他看見你書包里,裝有女生喜歡的瓶瓶罐罐時,他動手打了你,當你考上了大學,他給了你學費與生活費,即使沒有別人的父親給得多,但是也供你讀完了四年大學,當你與那個媽媽吵架賭氣不回家時,擔心你的安全,他找到我的閨蜜轉告我,叫我給你打電話規勸你回家……
孩子,父母親是愛你的,無需細數為你做的點滴。孩子,為什麼你腦子裡裝的全是仇恨?誰對誰錯在你心裡就那麼重要?你說,知恩投報,你不是不懂,在這個世界上,你的親生父母都把你當做累贅,認為你的眼裡只有錢,認為你只會索取,孩子,誰把你當累贅了?誰說你索取了?我可以對天發毒誓,我從來沒有,也確信你的父親也不會,對,我與你父親犯的錯,懲罰了你這麼多年,帶給你的傷害無法用愛與金錢彌補,可是,那並不能說明我們不愛你。
你說,我與你父親就是兩個現實、自私而且虛偽的人,還好沒有責罵我們是一對狗男女,你說,沒有錢別和你談感情,更別指望你會原諒我們,世上孤兒那麼多,你有什麼不可以。孩子,靜下來,想想自己的言行吧,想想無論父母為你做了多少努力,至少我只看到了你遊離的眼神。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即便有,那也是微乎其微,虎毒也不食子呀! 父親教你平時買點小禮物,我在最為難的情況下,找你開口周轉,那都是因為愛,而不是找你求回報,那是叫你學會感恩,用你的真誠與貼心去感動與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卻依然為你的成長與健康付出了愛心的叔叔與媽媽。
我不知道那個媽媽,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你感覺不到的愛,但是,我清楚叔叔有多疼你,在因為想你不能入睡時,我為你寫下的《痛,並深愛著》那篇文章中提到過,不想再贅述,你閉上眼睛就應該感覺得出來,那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那是因為愛,有誰可以那麼大度,在自己欠債二三十萬的利息錢的情況下,還可以開心的、樂意為你讀書支持好幾萬元的費用,還可以風雨無阻在寒冬的季節去買你喜歡吃的美食。
好在我沒有錢,也就沒有資格和你談感情,但是,我還是要說,那個男孩子不適合你,你不會裝,你太單純,太孩子氣,你的眼睛裡揉不進一粒沙子,你那麼要強,你容忍不了他的平庸、不上進,你更接受不了他的那幫,你打心眼裡看不上的朋友,家庭背景與文化素質你們之間有太大的懸殊。最關鍵是,在談戀愛的時候,你就在將就,惹你傷心哭泣是常有的事,孩子,別被他的外表與家庭表相的和睦而迷惑了,你生得那麼清秀端莊,你那麼好學上進,還愁際遇不到一個把你捧在手心裡疼愛的男生?我知道,你即使與我鬥氣也會堅持的,那麼,我只好祝福你幸福,期待你會為了愛作脫胎換骨的改變。
你說,在我教育你之前,先看看自己的人生,孩子,我的人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堪,雖說有些貧賤,雖說不是那麼圓滿,可我現在真的過得很幸福,心安的、忙碌的幸福。有妹妹圍繞膝下,更有叔叔懂我疼我,不是自欺欺人,也許,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不同。不過,我還得感謝你給了我深刻反省的機會,讓我變得足夠寬容,內心更加柔軟,我已經容得下許多以前接受不了的人和事了。你若懂我,那該多好!我會敞開懷抱用心愛你,你若放不下心中積怨,我可以告訴你,我已經不再分分秒秒的掛牽,昏天黑地的想你了,於你,我已經不做期待,不做遐想,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你,我能夠非常的淡定,告訴他們與你失去了聯繫,不清楚你的狀況,無需多問,問了我也不清楚,無從回答,如果是想可憐我,大可不必。
我清醒,這個世界誰離開了誰,地球照樣可以轉,不能愛,放在心裡,或是完全放下也坦然,幸福不會因為缺失誰而虛無。是的,沒有人可以約束你的人生,還有你想要的一份感情,但是,你要懂得每個人都不容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不得已,心若簡單了,一切都改變了,孩子,別讓仇恨蒙蔽了你的善良,你可以活得輕鬆些的,人生苦短,由不得你去較真。最後,我想告訴你,孩子,我真的不欠你的,從你落地的那一刻起,不是該還的我已經還了,而是,這個世界只有一種緣分,那就是彼此珍惜,用真心······
(文: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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