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畫圈圈家鄉的黃土地
很久都沒有寫過雜文了。過去喜歡寫，那是因為很早的時候讀魯迅的文字，也許是習慣成自然了，也許是覺得魯迅還有些生命的風骨。不過說心裡話當時我並沒有完全讀懂魯迅的文字，只是覺得他的文字很讓人浮想翩翩。現在很少想起魯迅的文字了，因為我覺得現在讀魯迅的文字有些對不住他老人家，總想著那些曾經的文字放在今天也會讓世界臉紅的。前幾日我無聊寫了一篇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文體的文字，不料一位好久都不聯繫的朋友給我評論說是散文，而且是大散大聚。朋友是玩文字的高手，我一直很欣賞他行雲流水般的文字功夫。可是他這樣點評我的文字，當時我就有些臉發燙。
因為喜歡文字也很久了，早就不知道自己敲出的文字是什麼題材了。我只是覺得心靈里有很多話需要說，說出來自己就能好受些，所以就去說，說完了也就完了。朋友這麼一說似乎我的文字還有什麼意義。自己都沒想，別人想出來了，我能不臉紅嗎？和朋友閑聊了幾句，他說我的那篇文字還是有些意思的。可我對他說，寫的時候真的是沒有什麼意思的。今天突然知道了曾經的老部下的母親去世了，我想不管怎麼樣我也得去弔唁一下。正想著，不料老部下就打來電話了，算是給我報喪吧。中午我和幾位朋友商量說去祭拜。可是剛剛下過大雪，街道上從昨天就開始興師動眾的打掃積雪了。而且聽說還用上了推土機。我們這裡是沒有掃雪用的機具的，所以說是推土機我是相信的。
可鄉下到底是個什麼情形，就沒有人能說清楚了。我們討論了半天也沒有個定點的。最後還是我說了，不管怎麼樣，總之是要去的。反正大家的車子都戴著防滑鏈，試一試說不定還可以呢。老部下的家在農村，而且是很偏僻的農村。剛開始走大家還覺得挺不錯的。可走出縣城不遠的時候，路就不好走了。我知道這也埋怨不了誰，這算是天災吧。街道上走不成路，我們還可以埋怨幾句，可鄉間小道走不成路我們又不能去埋怨老天。我們就這樣艱難的走著。本來距離不是很遠，結果走了足足一個小時。不過走道的時候看到外邊陽光明媚的，家鄉黃土地上的雪景很是迷人。於是我就讓司機走走停停，為的是能夠拍幾張照片。因為是要去奔喪的，所以也就沒有帶上我的攝影裝備，自然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祭奠結束了我們沒有停留就開始折返回家。一路上儘管很難走，可是我還是被田野里的雪景給迷住了。可能是陽光照射的緣故吧，我今天覺得雪景很有層次，可惜我只是帶著手機，儘管說手機的拍攝功能是運用萊卡技術的。但是和我的單反相機比起來那還是有些無法彌補的差距的。但是我實在是太喜歡家鄉黃土地上的雪景了，走了一路拍了一路。快進城的時候，大家在一起商議，問吃點什麼呢？說心裡話，現在大家在一起最難統一的就是吃點什麼了。現在的時代不像過去為了填飽肚皮。現在大家都覺得吃多了會影響生命的質量。可是到了吃飯的點上，不吃飯似乎又不可以。最後還是我建議就吃剛進城的那家葫蘆頭泡饃吧。反正當今家鄉就是一個下水時代，吃點豬的大腸也算是給生命的不愉快一個交代吧。
大家吃葫蘆頭泡饃就不多說了。本來我要的是腸子，結果端上來的卻是雞肉。我問怎麼就弄錯了。人家說腸子沒有了，就留下雞肉的了。我問那怎麼不早說呢？結果人家說，這麼大的雪，路都不好走，好多飯館都關門了，他們開著就很不容易了，也快斷了食材的。意思好像說我們要是不趕緊吃，就雞肉泡饃也會吃不上的。也許人家說的都道理，再說了，大家一起也是為了熱鬧，我要是多說大家都會不痛快的。吃完了，本該回家的。可我一看時間距離上班再有一個小時了，回家很麻煩的。現在自己開車有心理障礙，坐出租吧，票價又漲到十塊錢。不是我掏不起這錢，我只是覺得這錢掏的有些冤枉和憋屈。所以我讓司機送我去了個小茶館。我想獨自一人獃獃說不定會心裡舒服一些的。可是去茶館的路上到處都堵車，原因是大家都在清理積雪。按說這是一件好事情，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街道上的情景心裡反倒有些不舒服了，覺得這裡的一切怎麼有些夢幻的感覺呢。
好在司機很精明的，東拐西拐的，最後連我都不知道是從哪個小巷子里鑽出去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到了我想去的小茶館。坐在茶館我要了一杯生普洱，據說生普洱是可以消脂肪的。我這人就是喜歡吃肉，明明大夫都說了，我不能多吃肉，但是我就是喜歡，我覺得生命如果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能吃，那活著還有多少是屬於自己的意義呢。但是吃了心裡有犯嘰咕，覺得大夫說的說不定還是有道理的。所以既然要喝茶，那就要個心理坦然吧，至於起不起作用誰知道呢。現在的社會似乎興的就是這個，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是真的去解其中的滋味便會覺得令人作嘔。過去我讀魯迅的《阿Q正傳》的時候，覺得老阿就是有些滑稽可笑。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我倒是覺得老阿反倒很不簡單了。他至少還想當革命黨人，儘管動機不純，最後被人家輕輕的就送到了斷頭台上。可是在奔赴黃泉的路上，老阿還是很有些男子漢氣概的。
可現在真的是時代不一樣了，我們有些人總是自我感覺良好，總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我不知道在他們的心裡有多少老阿的影子，我總是覺得他們似乎還沒有老阿的氣魄和膽量。老阿要死了，還想著人家尼姑的大腿，還想著後悔沒有把畫押的圓圈圈畫圓。還想提起嗓子唱上幾句大戲呢。所以別看老阿出生到現在都快要一個世紀了，他的生命力還在，還有人能念叨起他來。就像今天的家鄉，按說下了2018年的第一場雪是一件好事，但是就因為老天爺下多了，我們就有些袖手無策，就有些覺得老天不夠意思。下雪就下的剛好，可偏偏老天就要把人世間的那些齷蹉先埋葬，然後又在陽光下讓它們一點點的暴露出來。好像蒼天留給世界的最後就只有原形畢露了。
我喝半天的生普，滿腦子都是亂鬨哄的。因為我下午要去開會，也不敢太耽擱了自己。孤獨一人坐在那裡，望著窗外陽光明媚，可是大地卻似乎不給陽光顏面，道路還是那麼的光滑。，我讓司機來接我，結果等了半天都沒有來。我打電話詢問，司機告訴我說能走的路都不通了，留下的路都是不能走的。司機大概也是心急，說了這麼一句話。可我聽了卻覺得太哲學了。當時我都忍不住笑了，告訴司機不用著急，等什麼時候有路通了再來也不遲。反正我的茶還沒有完全淡下來呢。不去開會，或者開會遲到那也不是我的錯。要怪就是老天不地道了。
雪這東西也真是怪異，放在黃土地上就是北國風光，可放在家鄉的街道上就成了原形畢露的催化劑。同樣都是雪，就因為放的地方不一樣，最後讓大家看到的結果也就不一樣了。眼看著就要到開會的時間了，司機還是很有出息的，最後他總算趕到了，氣喘吁吁的對我說，也不知道怎麼啦，大白天掃什麼雪呢。而且還是把路封閉起來掃，車子都被堵住了，走不動。最後他看時間要到了，就走了令一條小巷子，那地方大概沒有人知道，平日也沒有人走，因為不好走，是一條沒有人=管的路，現在派上用場了。要不是那條沒人管的路通著，他還真的就是不能按時接我了。我聽著司機給我的解釋，心裡真的有幾分好笑。怎麼一場大雪竟然讓我的司機也懂得了哲學，也懂得了精彩的調侃呢。
最後開會是按時了。結果在開會的當口我接到了一個簡訊通知，說明天下午要開幹部大會，大家必去參加，說是到了一年一度畫圈圈的時候了。關於畫圈圈我記得那一年我曾經也寫過關於圈圈的文字，但是當時寫了些什麼現在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可今天接到畫圈圈的通知，當時我就開始浮想聯翩了。開會的心思都沒有了。按說像我現在的情形，不要說是畫圈圈，就是畫老虎畫貓咪都已經無所謂了。但是不知道怎麼啦，當想到要畫圈圈的時候，我的心裡突然想到了中午走在鄉村的小路上，看到小路兩旁的那些被大雪裹著的蘋果樹。當時我真的陶醉了，因為那些果樹凝聚著很多讓生命值的記憶的故事。三十年的經歷，三十年留給家鄉人的記憶，有時候我都在想，也許只有光陰才值得我們去畫圈圈的。
會開的很短，因為我沒有心思再開了。因為我想好的很多話語瞬間都忘記了，腦子裡留下的就是各種各樣的圈圈。就像前不久我在長安的公園裡帶著孫子李文唐子玩耍，給他買了一個吹泡泡的玩具。本來是想讓唐子高興，去看泡泡飛行的過程的。可是不諳世事的唐子哭著鬧著非要把泡泡拿在手裡。拿不到他就不願意了，當時我都不知道怎麼來安慰唐子，想給他講道理，可他根本就聽不進去，就是聽進去了，也是什麼都不懂。後來沒有辦法，我又給唐子買了氣球，這才算打發下了這位小祖宗。
其實我也知道，如今畫圈圈是很容易的，也是不用動腦筋的。到了那裡，紙是人家給備好的，筆也是人家給發的。我們要做的就是畫個圈圈而已。我想比起當年的老阿來算是幸福多了。因為老阿畫圈圈是為了走上不歸路的，可如今我們畫圈圈是為了打發時光，領點薪水的。當然了，畫圈圈也是有很多說法的。當年老阿花了圈圈就要奔赴黃泉路了。不過老阿不甘寂寞，一路上想到了自己很多從前沒有做好的事情。儘管最後他是懷著自己是革命黨人離開那個齷齪的世界的。但是他的心裡卻一直充滿陽光，一直是滿懷希望的。
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最後就到了吃飯的時候了。又是吃飯，我在想吃飯似乎也就和畫圈圈一樣。心情好了，多吃一點，心情不好了，就少吃一點。不吃是不行的。如今畫圈圈也一樣，心情好了，畫的圓一點，心情不好了，畫的就和老阿的一樣。不過老阿後悔沒畫圓，我想我是不會後悔的。因為我的腦子還裝著家鄉十年不遇的大雪，儘管它是北國風光。我還裝著家鄉的黃土地，儘管講述的是三十年的故事。當然了，我也裝著圈圈，只是不知道我會不會像我家唐子一樣，非要把圈圈當泡泡一樣的拿在手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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