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這才是生活的真相
我害怕喪失愛的能力,害怕靈感枯竭。
這世界上我最害怕兩樣東西:第一,我害怕有一天,我不愛這個世界了,不愛生活了,喪失愛的能力了。第二,我害怕靈感枯竭了。所以,每次上課之前我都非常緊張,擔心靈感拋棄了我,擔心站在講台上的時候,只是一個枯竭的傳聲筒。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只要我偶爾在看一些書的時候,看一些電影的時候,偶爾在學校旁聽一些老師們講課的時候,偶爾跟我的同學進行交談的時候——他們的一個問題,或者一個表情,或者腦海當中浮現的一絲念想,突然間讓我感覺到有意思、好玩——然後引出我的一大串問題的時候……我就知道,靈感永遠不會枯竭,因為我的內心深處抱有那樣多的好奇心。
是慾望,不斷地擠壓著我們的好奇心。
世界上所有偉大的東西,就像在人類文明史上開出的一朵優美的花。但是你要知道,這一切優美的花,都來自於好奇心這顆種子。你的內心在想到好奇心的時候,會出現好奇心的第一幅肖像,那就是一個「問號」。什麼叫好奇心?那就是對這個世界感到新奇。
好奇心還有第二幅肖像,那就是小孩子。愛因斯坦說好奇心是人性當中一株神聖但是非常脆弱的幼苗,人人生而有之,但是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它在生命當中過早地夭折了。為什麼小孩子總是具有那樣強烈的好奇心,為什麼大人們沒有?是因為小孩子對生活沒有企圖,沒有目的,毫不功利。
孩子們跟大人真正的不同就在於,世界對於孩子們來說是靈感的源泉,世界對大人們來說墮落為謀生的渠道。世界對孩子們來說是有趣的,對大人們來說是有用的。世界對孩子們來說,他們是真正熱愛的。我曾經跟我的學生分享過一句話,只有當你熱愛生活,生活才有可能真正熱愛你。
每一個簡單的生命,都別出心裁。
我們很多時候總覺得,好奇心在日常生活當中不會帶給我們現實的好處,但是你要知道,能讓我們終身快樂的,恰恰是那些沒用的東西,能讓人類的文明顯得如此燦爛的,就是那些沒用的東西。
我喜歡詩歌,很多時候我對詩歌的喜歡也恰恰來自於一些簡單的好奇。我最喜歡的一首詩,是英國詩人威廉·布萊克的《天真的寓言》,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雙手握無限,剎那是永恆。當時我第一次看到這首詩的時候,心裡非常感動。
我有一個學生是生命科學院植物學專業的,跟我分享了這首詩之後,他就去把一朵小花給解剖了。後來他給我寫郵件,說在解剖小花時,越解剖越心懷虔誠,他打開那朵小花之後,發現它的色彩、形態、香氣,未經雕琢,卻具有一副天然的和諧。原來生命界里的每一個簡單的生命,都是這樣一個別出心裁的世界。一旦當你將它放大,就會發現別有一番洞天。
不要丟失好奇心,我們應該竭盡全力去保護這棵生長在我們天性當中的神聖而脆弱的幼苗。它不只是對世界的好奇,它代表了對生活的熱愛,它代表了對生活始終飽含興趣,深情款款。
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古代有一位君王叫做商湯王,他在澡盆上面刻了九個字,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每次洗澡,他都要用這九個字來提醒自己,人外洗身,內當修心。我們的身體其實每天都煥然一新,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意識到意識不到,身體細胞每天都在新陳代謝。我們的精神,應當與我們的身體保持和諧統一,這才叫身心不分裂。
那什麼能夠使我們的精神,就像身體細胞一樣不斷地新陳代謝,維持自我更新的動力?那個動力其實就是好奇心。因為好奇心帶動求知慾,求知慾就是對於生命的好奇,對於人生的好學。所以好奇心就像身體細胞的新陳代謝一樣,使得你的精神之水一直在流動。它永遠不會腐化,因此你的精神永遠不會衰老。
怎麼樣能夠保持好奇心這棵嫩苗的不夭折,不衰竭?那就是常懷謙虛之心。人只有自知無知,才能永遠求知。人只有自知無知,才會保持對身邊一切的新奇。這就是喬布斯最動人的一句話「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求知若飢,虛心若愚)」。
生活處處充滿神奇的東西,你要允許一些美麗的意外,在你的生命當中像花一樣開放。很多時候你在看到一些真正美麗的東西之後,人也會更加心懷謙虛。當你接觸到一些真正優秀和精彩的人之後,你才知道人生該如何去努力,走哪個方向,該如何自我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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