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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憾是最深情的告別

《前任3:再見前任》以黑馬之態席捲全國15億票房。這部以甜美氣息為前調,輔以幽深苦重後味的電影被定義為水泥森林語境下的「愛情」,它裹挾著渺小的試探與微妙的不安全感,散發出「此情可待成追憶」的芳氳——這就是你與我同質的愛情,有著纏綿的傷口。

致我們永遠的《前任》

作為都市愛情電影,《前任3》秉承了該系列以小見大的社會格局,每一位電影中出現的角色都不可避免地反射出都市紅男綠女的人物弧光。

孟雲是身處繁華都市創業打拚的有為青年,與女友林佳因生活中的瑣事產生爭執,雙方僵持不下,誰都不願低頭服軟。

電影一開頭,是韓庚飾演的孟雲如同自我剖白一樣的陳述,他抱怨在兩人相愛的5年時光里,每次都是自己樂此不疲地認錯與討好:

就算是天子也有犯錯的時候吧?

隨後電影情節徐徐展開,兩人因彼此都不願退步宣告分手,雖然各自呼朋引伴紓解情緒,但等到現任在身邊時,才發現前任才是真正至愛。

《前任3》中清新綺麗的回憶閃回不斷向觀眾展示兩人相知於微時的生活瑣事。孟雲就曾經在分手後聽到他人相約看電影,想起自己在創業初期與林佳相約廉價的午夜場電影,結果因工作繁多,趕到電影院時已臨近尾聲,而善解人意的林佳只是嗔他:「罰你以後天天陪我看打折的電影。」

在孟雲與林佳相戀的5年里,兩人共享著愛情中的小確幸:孟雲會推載有林佳的超市推車哄後者開心;在林佳生病時,孟雲更是時刻陪伴,幫她接水喂葯;林佳害怕打雷聲,在天氣不好時,孟雲會推掉一切趕到她身邊……

這許許多多平實又窩心的生活瑣事,在最終分別時,變成了一把把淬毒的利刃,在終成前任的有情人心口上剜出大大小小的傷疤。

在影片的結尾,已經各自收穫現任的孟雲與林佳終於承認自己愛的是對方,但隔著物是人非的他們再難續前緣。兩人默契地想起約定:當初說好,如果分手,林佳便會吃讓自己過敏的芒果致死,而孟雲將在最繁華的街道大喊「我愛你」。

最終兩人各自完成了這段儀式感濃重的分手約定,將過往的戀情付與前塵。遺憾最共情,正是這實踐約定的場面讓熒幕前的觀眾忍不住潸然淚下,而男女主之間當初溫暖,現在傷人的回憶殺,才是勾起每一個都市失魂人內心柔軟一角的致命武器。

想想在最初宣布分手的時刻,孟雲又何嘗不希望能迎來風清月朗、花好月圓?在林佳卧病時,他托其閨蜜送葯至身邊,在打雷下雨時因林佳害怕而惴惴不安,但這份心情隨著自己目睹林佳接受另一名追求者的好意時頃刻煙消雲散。

愛情,從來就是逼仄得只能庇護兩個人的聖地。如果說孟雲此前的不挽留是試探,那面對已有新歡的對方,孟雲只能後退。

當這段戀情最終因兩人彼此煎熬不已的蹉跎與等待蓋棺為風住塵香花已盡,這對怨偶決意履行分手之約,林佳在與現任一同購置的新房裡不住地吞咽芒果直至暈倒,孟雲頭戴緊箍咒化身至尊寶,在沒有對方的街道大呼林佳姓名與「我愛你」。

芒果與「至尊寶」,兩個看似閑來一嘴的道具,卻擔綱了孟雲與林佳戀情終結時名義上的劊子手,一刀封喉。仔細想來,這與每個在過往戀情中有過缺憾的你我有什麼不同?

我們曾經擁有的美好時光,都會依附在《前任3》中「午夜場電影之約」,「雷雨之約」這樣的小事上,像牆外的藤蔓被深鎖春光。在午夜夢回時映入腦中劇場,一旦觸及,便會被紮上密密麻麻的軟刺,留著它後患無窮,拔下時又會血流不止。

這是每一段無疾而終的愛情里,那些名為回憶的模樣。

不是薄情,亦非薄倖。只是身處紅塵,萬般過客,彼時不覓珍惜。孟雲視林佳為捧在手裡的傾城月光,卻因為太明亮,遮蔽了淚光。林佳情真又膽怯,將莫失莫忘掃入舊時光。

終於參透錯過與愛情的兩個人,卻因缺憾,散盡期許,空留惆悵……

那些我們念念不忘的「前任」

也許正是因為道盡都市男女隱秘心情,《前任》系列均在票房上取得了亮眼成績。而講述愛情中人分分合合的都市電影,又何止是《前任》系列——

彭浩翔的系列電影《志明與春嬌》、《春嬌與志明》以及《春嬌救志明》,從2009年到2017年,張志明和余春嬌分分合合的愛情拍了八年,入眼均是平凡小事卻映出愛情最真實動人的樣子。

在2006年Jennifer Aniston主演的電影《分手男女》中,一見鍾情都是美好的,但開始同居後,日子似乎就開始每況日下。在感情上相愛,在生活中又百般折磨,越是想挽回和改變,隔閡就越大。現代都市人的情感鏡像,你一定會對很多橋段似曾相識。

在「寡姐」也傾情加盟的電影《他其實沒那麼喜歡你》中,等待愛情來追的女孩,被背叛的妻子,總是等不到他求婚的女人……總有一段愛情的模樣,讓你想起過去的某一個他和自己。

2013年的口碑佳片《阿黛爾的生活》,以同性之愛作為承載,寄託人類最美好也最傷感的初戀情懷。主角從發現自己的性取向,到一步步找到真愛,又一步步失去愛人,整個過程就如繁花盛放又歸於荼蘼,更讓觀眾看得如痴如醉。

在港式電影語境下,阿嬌與陳偉霆主演的《前度》也令人唏噓,陳均平對周怡這對曾經分分合合,糾纏多年的怨偶思念如昔,始終沒有放下過。

去年被不少影評人大讚的港劇《瑪嘉烈與大衛系列-前度》中,黑膠唱片、車仔面、芒果布甸這些日常物象也都被賦予了意義。它也繼續詮釋著感情的世界是一個循環,從前我愛的人塑造我,從此我愛的人都像你。

看完《前任3》,想起張小嫻曾說:「如果沒法忘記她,就不要忘記好了,真正的忘記,是不需要努力的。」但正如經年戀情總會勾人心神,歲月也像一張溫柔的大網,選擇性地過濾掉悵惘與寂寥,放大了那些溫暖的色澤。

但願你,能於繁花深處執子之手,從此不識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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